【主播又要出海了，快来围观。】
【哎呦，这么多渔船。感觉这次又是大场面，应该会很有意思。】
【我就喜欢这个直播间，没有其他主播那么吵，叽叽喳喳恨不得掏空你的钱包。】
【我倒是想让主播掏空我的钱包。他家卖的东西好，但是就是死扣，舍不得卖给我们一样。连钱都不想赚，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商贩。】
停泊在海岸边的船陆陆续续离开，张砚的渔船也不例外。大海摇着船橹跟随在大部队的身后，飞快地驶离海岸口。
时间耽搁得越长，找到赵有的几率就越小，大海中的危险不是他们闭塞的小渔村能够比的。
广阔无际的海域中随时都会有各种预料不到的意外，还有其他危险的海洋生物以及随时都能发生的洋流变化。一只小渔船根本无法抵抗来自海域的危险。
张砚看着平静的海面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赵叔不要遇到最糟糕的情况。
队伍到了中间很快就四散开去，大家都各自前往熟悉的地盘。只有这样才能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扩大搜索面积，而不是所有人围成一团漫无目的地寻找。
“大海，你说我们能找到赵叔吗？”张砚心里没底，只能询问渔船上另一个活人，希望他能缓解自己的焦虑。
大海正在用力地划动船桨，他察觉到了张砚的慌张。他想安慰张砚，但是自己嘴笨，怕说出的话更会让他担心，只能紧紧地抿住嘴唇，不发一语。
【哇，这是在干什么，找赵叔？赵叔咋了，难道有我们不知道的小秘密。】
【赵叔藏起来了，肯定是在和主播躲猫猫。】
直播间中还是一片岁月静好，根本就不知道张砚的担心，也不了解海上的危险性。
船一直沿着近海岸移动。按照张砚的想法，赵叔如果遇到危险肯定会努力往海岸边靠，只要上了岸，就有机会活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本来毒辣的太阳突然间阴沉了下来。天空中布满了乌云，阴沉沉一大片，似乎在示警。
【是不是要下大雨了，主播还是快些回去比较好，毕竟海边的天气不可测。】
【看天空的状态，怕是要糟糕了。主播快些返航，不然海中起了风暴，可不是开玩笑的。】
直播间有理智的人，已经察觉到海面的不平静，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他正想要劝说主播早日返航，不要为了直播效果去冒险。
“大海，你说我们要放弃吗？”张砚弯腰将手伸入海水中。
刚刚还平静的海面，内里已经起了波涛，细小的波浪从远处滚来，慢慢地逼近这条孤独的小渔船。随着靠近，波涛也越来越大，伴随着海风滚滚而来。
渔船在随波摇晃，有节奏地随着水波漂动。天空中滚落下豆大的雨滴，慢慢淋湿了渔船上的两人。
“大海，我们靠岸。”张砚果断做下决定，他的表情越发严肃。
“好。”
【快快返航，天气说变就变，情况很不妙呀。】
【这个主播狠，遇到这种情况还能稳稳地直播，佩服。】
还没等他加速，一个大浪打来，渔船开始剧烈地摇摆，两人随着渔船晃荡。
“小渔，小心。”大海看着张砚好似要倒下，立马心急地上前，想要用手扶住张砚。
张砚还能站得住脚跟，毕竟他从小就生活在渔船上，可怜的大海却没办法轻松应对这个场景。
他跟随渔船摇摆，跌跌撞撞地朝前。一个不注意，脚跟绊在了船舱板上，接着身体往前一扑，眼看着就要摔倒在船上。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砸在这么硬的船板上，牙都要给他磕掉，那他们家的颜值担当也就要换人了。
“小心。”张砚快速移动，在大海落地前伸手拉住了他。
一阵猛烈的冲击，大海撞进了张砚的怀里，两人身体相贴。
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后，张砚被大海紧紧搂在怀里，好像要将所有的风雨都阻拦在外。
温馨的时刻并不长，海风席卷着海浪直直地朝两人袭来，气势大到好像要将两人永久地留在这片海域中。
情势越发不妙，他们现在无法联络上岸边的人，也无法将渔船移动分毫。他们只能维持现状，确保自己不会被海浪卷进大海中。
“大海，拉住了，绝对不能松手。”
两人坐在船中间，尽量将自己藏入船内。挨在一起的手紧紧地拉在一起，另一只手死死地扣在船板上。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船不要翻，自己不会掉入大海。
如果不幸船翻了，这种状况下的他们应该是跑不掉的，只能丧生在这片海域中。
【天啦，怎么会碰到这种事情，小渔和大海该怎么办才好。】
【后勤保障组呢？难道公司就不出面管管，就这样任他们遭遇危险。】
【靠，到底是哪家公司，如果让我知道了，我要举报他们。】
直播间里粉丝们的心都被狠狠揪起，这不是剧本，而是真实地在经历危险。就这样的一条小渔船，想要撑过去，很难很难。
“大海，你说我们能逃过去吗？”张砚的声音在雨里有些发虚，他不确定他的运气能不能再一次带着他死里逃生。
大海没有说话，他只是将手拉得更紧。他无法保证他们能在这场暴风雨中活下来，但是他一定会与小渔在一起，即便要死，他也会与小渔死在一起。
“我们怕是要与小虾米失约了。”
远在婶婶家的张小虾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小虾，快进屋，不要生病了。”婶婶在屋里对着张小虾喊，“你哥哥和大海哥哥等会儿就回来了。”
正在经历暴风雨的张砚越想越生气，他被迫穿越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已经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现在出个海还得碰到这糟心事。
“你这个贼老天，我……”张砚还没骂完，紧接着远处出现一道闪电的光影，一声轰鸣的雷鸣声响彻天地。
“我我我，我不骂了就是了。”张砚委委屈屈小声说，“连蛐蛐都不行，小气。”
“哗啦”一声，一道巨浪朝着张砚袭来，浇了他个透心凉，好像在警告张砚不要乱说话。
“噗噗噗。”张砚口中不停地吐着海水，咸湿的海水让他口腔中满是异味。
经过海水洗礼的张砚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他可不想挑战老天爷的威严。他看起来就很凶，他才不想被教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砚老实了下来，老天爷也满意他的懂事，暴风雨明显的小了下来。海面的波涛也慢慢地变得平缓，反而有了一种平常时的宁静。
张砚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得救了。
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在了天空，露出了被掩埋的晴朗。海面已归于平静，好像刚刚的波涛汹涌只是张砚的错觉，而他们还在这片宁静的海域。
他没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大海手中，十指紧扣，亲密不已。
“大海，我们回去。”张砚侧过头来看着他，语气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啊，”大海慌张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有些心虚地看着张砚的手，低沉着嗓音说，“好。”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主播这次要挂了。】
【嗑到了，你们有没有发现亮点。我不说，我只是默默嗑糖。】
【我也看到了，太好嗑了吧。黑皮和白皮，白云与黑土，好甜。】
【我怎么看不懂了，有人能告诉我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好嗑的。】
直播间里的聊天内容已经被带偏，刚刚的惊险刺激已经过去，必须得需要一些平和的东西来缓解绷紧的情绪。
他们知道这些都是剧本，可还是忍不住被带入到情景之中。
张砚起身拧了拧自己的衣摆，一股股的水流从衣摆上落下。他眉头微皱，总觉得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
大海察觉到了张砚的情绪，立马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大海，你看那是什么。”张砚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
一只破破烂烂的小渔船飘荡在不远处，船橹已经被折断，船头也破了个大洞，但是却幸运的没有沉如海底。
“快。”
不需要张砚吩咐，大海已经摇着船橹笔直朝前。小渔船带着乘风破浪的勇气极速朝前移动，不一会儿就逼近了小破船。
【天啦，是一个人。】
【快救人！再不快点，这人就怕是要危险了。】
【什么破直播，怎么拿人命开玩笑。就算是剧本，也不能拿这种事情娱乐，要是有任何危险，谁能负责任。】
直播间内已经闹了起来，大家都有点生气。刚刚小渔和大海的经历已经让他们不快，没想到更可恶的事情又被摆在了明面上。
一根麻绳栓在了船头，绳的另一边一直延伸在海面，不知道绑了什么东西。
张砚和大海对视一眼，两人麻利地拉着麻绳往前。随着麻绳的缩短，一个漂浮在海面的男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赵大叔。”大海伸手一捞，将男人带上了船。
赵大叔双眼紧闭，脸上一片死白，胸口也没有了起伏，像是死去多时。
张砚脸色一变，双腿一弯，跪在了赵叔的身体旁，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
张砚抬头起身，不死心地用手摸向了赵叔的脖颈。
不知到底过了几秒，张砚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赵叔的颈动脉即便微弱，还是被他察觉到了一丝跳动。
迅速清理干净口腔后，张砚将赵叔放在船板上，让他保持平卧。
这已经不是张砚第一次救助溺水者，但是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大海是命大，他的身体好，即便被张砚胡乱救治了一番，还是活了下来。
正在这时，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条弹幕，正是溺水急救的具体操作。
【快快将他的衣服扯开，然后给予两次人工呼吸。】
张砚知道这是系统在帮他，他根本来不及思考，立马照着弹幕操作。
【主播做得很好，快将他的头歪到一边，方便将体内的水排出。】
【然后进行心肺复苏按压。对了，主播会心肺复苏按压吗？这是个好问题。】
张砚当然会，这可是他唯一学会的急救操作，不能被质疑。他立马照着弹幕操作，还给大家秀了一把标准的心肺复苏按压手法。
【还好，即便不标准，但是做得还不错。】
幸好这句话没被张砚看到，要不然就要闹了，他可不认为自己的手法不标准。
他已经没有余力去分心看空着飘着的弹幕，他所有的精力都在那费力的心肺复苏上。
人工呼吸，心肺复苏按压不停地循环，张砚几近力竭，但是他还是不肯放弃。
也许是命运的眷顾，赵大叔口中突然呛出了几口海水，紧接着胸口有了动静。
“活了。”张砚一屁股蹲坐在船板上，气喘吁吁。
赵大叔有了呼吸，却还是没能睁开眼睛。即便是这样，对于他们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赵大叔没有死。
【还好，我差点就要报警了。】
【你别太真情实感，这肯定是剧本。】
【可是这也太真实了。我是个医生，无数次遇到过溺水的人，和他的状态一摸一样。只是他很幸运，活了下来。】
“大海，我们回去。”张砚没有力气再做其他，刚刚的心肺按压已经消耗了他全部的体力。
大海点点头，他用麻绳将赵大叔的破船紧紧地套住，另一头套在了自家的渔船上。渔船很贵，如果有机会还是将它带回，这是赵大叔一家的生计。
海滩上已经聚集了一批人，大家都垂头丧气，他们并没有找到赵有的身影。
赵婶已经快要昏倒，还是被旁边的妇人扶住才没能倒下。
人回来得越多，可是赵有还是没有归家。她的心已经沉了下来，内心隐隐有了不好的念头。
“回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海面看去。隐隐只见一艘渔船朝着海岸驶来，身后还跟着一艘破烂不堪的渔船。
“是渔哥儿，他带着赵有的渔船回来了。”
等到张砚和大海带着赵叔上了岸，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赵婶绕过人群，跌跌撞撞地跑了上来，看着躺在沙滩上的赵有悲痛不已，紧接着倒在了他的身上痛哭。
“还有气，快叫大夫。”村长看到赵有微弱的呼吸声一惊，立马对着人群喊。
“没死？”赵婶被人扶起，呆呆傻傻地重复了一次。
接着她好像恢复了精神，从心如死灰中复生。她不顾别人的阻止，踉跄着跑到张砚的身前，重重地跪了下来。
“渔哥儿还有大海，赵婶感谢你们，你们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赵婶拉着张砚的手激动不已。
她的眼泪不停地滚落，滴落在地。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久到眼睛干涩，没有了知觉。
张砚和大海想要将赵婶扶起，可是赵婶固执地不肯起来，她是真心想要感谢两人。
如果不是他们，赵有活不下来，她怕是也活不下去了，他们家也就毁了。
还是村长夫人看不下去，将赵婶扶了起来：“你也是，什么时候不能感谢，又不是只能现在。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守着赵有。”
“对对对，婶子你先去看看赵叔，他的伤更重要。”张砚吐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呀。长辈跪他，不是让他折寿嘛，这可不行。
随着赵有一走，人群也跟着散去，本来热闹的沙滩瞬间变得冷清。
“好了，我们去接小虾米，然后回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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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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