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一声令下,然禁军却纹丝不动,显然早已被刘尚书等人控制。
刘尚书得意道:“殿下,不必白费口舌了。这些禁军只听太子手谕。您若是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萧珩眼神一凛,突然挥剑向前:“跟紧我!”
他剑法精妙,瞬间放倒数名禁军,杀出一条血路。赵晚意紧跟在他身后,心中既惊且暖。
然而禁军越来越多,萧珩虽武艺高强,但既要对敌又要保护赵晚意,很快左肩就中了一箭。
“殿下!”赵晚意惊呼。
“无碍!”萧珩咬牙折断箭杆,继续挥剑对敌。
就在他们即将突破重围时,一支冷箭突然从暗处射来,直取赵晚意后心。萧珩眼疾手快,猛地将她推开,自己却因之前受伤动作稍缓,被箭矢射中右胸。
“殿下!”赵晚意扑上前,扶住踉跄的萧珩。
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前襟,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走...快走...”萧珩强撑着想要站起,却再次跌倒。
赵晚意环顾四周,禁军正在逼近,退路已被封锁。她心一横,撕下裙摆为萧珩简单包扎,然后扶起他向后殿退去。
她记得这座宫殿——这是她母亲曾经居住过的沁芳殿。儿时母亲曾带她来过,告诉她殿内有一处暗道,可通宫外。
凭着模糊的记忆,她扶着萧珩跌跌撞撞地来到后殿书房,在书架后摸索着。终于,她触到一个隐蔽的机关。书架悄无声息地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在这里!”她欣喜地低呼,扶着萧珩进入暗道。
暗道狭窄阴暗,弥漫着霉味。赵晚意扶着萧珩艰难前行,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前方透进一丝光亮。
出口处是一处废弃的宅院,位于京城偏僻的南巷。赵晚意将萧珩安置在墙角,急忙检查他的伤势。
箭伤很深,血流不止。萧珩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额头滚烫。
“水...”他无意识地呻吟。
赵晚意心急如焚。此时出去找大夫无疑是自投罗网,但不救治的话,萧珩恐怕...
她咬紧下唇,决定先为他清理伤口。她轻轻解开他的衣襟,准备撕下内裙做绷带。
就在这时,她突然注意到萧珩左胸处有一道陈年疤痕——那形状,竟与她记忆中那个雪夜的小男孩身上的伤痕如此相似!
她颤抖着手抚上那道疤痕,十年前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大雪纷飞的夜晚,满门被屠的沈府,那个浑身是血却倔强不屈的小男孩,以及她为他包扎伤口时看到的那个独特伤痕...
“是你...”她喃喃自语,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原来那个小男孩就是你...”
就在这时,萧珩因疼痛而翻身,他的外衣滑落,露出整个后背。赵晚意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萧珩的背上,赫然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有些已经年久发白,有些却还显新鲜。最令人心惊的是,在那些伤痕中,隐约可见一个淡红色的图腾——那是沈家暗卫特有的标记!
赵晚意如遭雷击,踉跄后退。
沈家暗卫,是沈家世代禁卫,誓死效忠沈氏。他们身上的标记是沈家秘法所制,无法伪造。
萧珩...他不仅是当年那个小男孩,他还是沈家暗卫!
可他是皇子啊!堂堂靖亲王,怎么可能是沈家暗卫?
无数疑问在赵晚意脑海中翻腾。她想起萧珩对沈家血案的执着,想起他每每提及此事时的异常情绪,想起他为何不遗余力地帮助赵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就在这时,萧珩呻吟一声,缓缓醒来。他看见赵晚意泪流满面,微微一怔:“你...怎么了?”
赵晚意急忙擦去眼泪,强装镇定:“殿下伤势很重,必须尽快医治。”
她上前扶他,却不慎扯动自己手臂的伤口,痛得轻呼一声。衣袖滑落,露出手臂上那个火焰形的胎记。
萧珩的目光猛地定格在那个胎记上,瞳孔骤然收缩。
赵晚意意识到什么,急忙想要遮掩,却已经来不及了。
萧珩颤抖着手,轻轻抚上那个胎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个胎记...这个形状...你是...知微?”
赵晚意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
萧珩猛地坐起,不顾伤势紧紧抓住她的双肩:“沈知微!你是沈知微!你没死!”
他的眼中情绪复杂——震惊、狂喜、怜惜、愧疚...最后化为一种深沉的占有欲。
赵晚意垂下眼帘,知道再也无法隐瞒:“是...我是沈知微。那个雪夜,姑姑用她女儿的尸身替我顶罪,让我以赵家远亲的身份活了下来...”
萧珩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力道之大几乎让她窒息:“十年...我找了你十年...”
他的声音哽咽,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深深的后怕:“我答应过要保护你,却眼睁睁看着沈家被灭门...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刻不在自责...”
赵晚意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泪水再次涌出:“殿下...”
“别叫我殿下,”萧珩捧起她的脸,目光灼灼,“在那个雪夜里,我就发誓,若能找到你,定用一生护你周全。叫我萧珩,就像小时候那样。”
赵晚意张了张嘴,那个熟悉的称呼在舌尖滚动,却终究没有叫出口。十年光阴,早已物是人非。
萧珩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被坚定取代:“你不必现在回应我。但你要知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赵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轻轻抚过她手臂上的胎记,眼神温柔而执着:“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失约。”
赵晚意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从身份暴露的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改变。那些刻意保持的距离,那些强行压抑的情感,都将不再一样。
夜色如墨。月光从破损的窗棂间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象那些渐被埋藏了的往事。
赵晚意坐在萧珩身侧,目光落在他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上。那张平日里冷峻威严的面容,此刻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柔和,甚至带着几分稚气。她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那个满身是血却倔强不屈的小男孩,也有着这样紧蹙的眉宇。
她知道,从身份暴露的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改变。那些刻意保持的距离,那些强行压抑的情感,都将如同春日融冰,再难维持表面的平静。
十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独的。背负着沈家的血海深仇,却只能以赵晚意的身份苟活于世。每一个深夜,她都会梦见那个雪夜,梦见姑姑将她推入密道时决绝的眼神,梦见满地的鲜血和尸体。然后她会惊醒,在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告诉自己必须坚强,必须等待,等待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昭雪之日。
可现在,她不再是独自一人了。
萧珩——那个她曾经以为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的靖亲王,不仅是当年那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男孩,更是与她一样背负着沈家血债的人。他背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他怀中那块泛黄的绣帕,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十年来他走过的路。
窗外,夜风掠过枯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赵晚意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将身上的外衣裹紧了些。这件外衣是萧珩的,上面还残留着他特有的气息——清冷的檀香中夹杂着一丝药草的味道,就如同他这个人,表面冷峻,内里却藏着不为人知的温柔。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绣帕,指尖轻轻抚过上面歪歪扭扭的梅花。那还是她七岁时的绣工,笨拙却用心。母亲曾笑话她绣的梅花像雪花,她却理直气壮地说:“梅花本来就是在雪中开放的,像雪花有什么不对?”
那时的她,是沈家捧在手心的大小姐,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之女,是那个会在雪地里为陌生男孩包扎伤口的天真女孩。
而那个男孩,如今正躺在她面前,为了护她而身负重伤。
赵晚意的目光再次落在萧珩脸上,这一次,她允许自己仔细地、认真地打量他。他的眉骨很高,鼻梁挺直,唇形薄而坚定,是那种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不好接近的长相。可她却在他紧抿的嘴角边,发现了一个极浅的梨涡,若不是此刻他因伤痛而微微张着嘴,恐怕永远都不会被人察觉。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软。原来那个倔强的小男孩,笑起来是有梨涡的。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却在即将触及时停了下来。指尖在空中停留片刻,最终只是轻轻为他掖了掖盖在身上的外衣。
就在她准备收回手时,萧珩忽然动了动,无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因长年习武而生的薄茧摩挲着她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别走...”他在昏迷中呓语,声音虚弱却执拗,“知微...别走...”
赵晚意浑身一僵,那个久违的称呼像一把钥匙,开启了记忆深处尘封的匣子。
她记得那个雪夜,在沈府后门的巷子里,她为那个满身是伤的男孩包扎。他问她叫什么名字,她骄傲地回答:“沈知微,知微知彰的那个知微。”
男孩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好名字。我叫...”
他的话没有说完,远处就传来了追兵的脚步声。她匆忙将他推入旁边的柴堆,自己则转身向反方向跑去,引开了那些凶神恶煞的大汉。
那是她最后一次以沈知微的身份,在京城中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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