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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亡命时(1)

杨佑坐在软轿上,心中涌出一股绝望。他被贬凉州,又是先帝唯二子嗣,再回神都也无人敢与他交好,他连托孤都不知该托给谁。

在回湖心亭的半道上,杨佑便生生疼晕了过去,身旁的太监见情况不好,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半搭在了他的身上。而后转身就去了太医院,太子是想要宁安王的命,但可没让他死在半道上啊。

等到杨佑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湖心亭正房内室里,柔软蓬松的锦被,也捂不热他已近乎绝望的内心。

住在宁府这些日子,不是没想过联系旧友。只可惜,得到的只有婉转拒绝的信和一份告罪的礼。难怪皇兄敢让他住在宫外,不过是看他做最后的挣扎罢了。

太子阴鸷,观他行事,心胸也不甚宽广。一旦皇上对安儿含了指望,那么安儿大概是活不过十岁了。宫里的手段阴毒,一场风寒、一次误食都足够让他悄无声息的丢了小命。

看着垂手候在一旁的宁嬷嬷,杨佑喘了一口气,问:“你们主子呢?”

宁嬷嬷面上忿忿不平,像是再极力忍耐什么事。而后又低头恭敬回道:“回王爷的话,娘娘才走,去更衣了。一会便回来。”

杨佑点点头,只当没看到宁嬷嬷的神色,吩咐宫人取了笔墨,挣扎着坐起身,身上披了一件大氅,扶着宫人的手,坐到了罗汉榻上,靠着隐囊,微微喘息。

他思来想去,事到如今,居然只有崔氏女崔芷能信一二。实在是可笑、可叹、可悲!

杨佑屏退宫女,亲自研磨,奈何手中无力,研墨都有些发抖。宁如月换上了常服,从杨佑手中接过墨条,扶着砚台,看着墨汁一点点洇出来。

“爷,今日实在是吓着妾了。”宁如月的眼眶有些红,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后宫设宴,她今日华冠丽服,单论身份,乃是众命妇之首。

原以为会是扬眉吐气的一日,却不想,个个都把她当作透明人,还不等她发作。皇后宫中的姑姑便过来,告诉她,王爷病倒了,已经着人送回湖心亭,请了太医正过去呢。

她一时惊慌,打翻了酒盏,慌乱间众人的眼光都聚在了此处,她起身匆忙告退,只觉得背后都是命妇们议论的声音。

“无事。”杨佑提笔,皮肉贴着骨头,泛青的手骨节分明,仿佛一枝干枯坏死的树干。

杨佑也不打算避着宁如月了,提笔便写下,王妃崔氏亲启。

宁如月一眼看去,面带不愉,“王爷这是何意?”

“阿月,你可知我今日为何晕倒?”杨佑垂下眼眸,把笔搁在一旁,靠在隐囊上。

宁如月研墨的手一时顿住,她还未曾过问。匆忙赶来时,就看见太医在替王爷布针,另有一股苦涩的药味弥漫着。

“妾、妾不知。”

杨佑缓慢而又无奈地说:“皇上离席后,太子朝我这个五皇叔敬酒。连饮两杯酒,若非我腹痛难忍,只怕还有得喝呢。”

“太子怎能这么做!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王爷你的身子是半点酒都不能沾的!难道就没有人劝一劝太子?他这可是不敬长辈!”宁如月不敢置信,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如此行事,就不怕旁人非议么?

杨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太子是储君,我不过是臣子,还曾以废王身份流放凉州。皇上仁慈,念及我体弱,只废封号,其他照旧,这才保全了你我。我如何敢在太子面前自持长辈?”

宁如月听了这话,有些难以接受。明明父亲说了,太子体弱,安儿康健,谁也料不定将来的事。为大乾江山,皇上必会礼待废王和她的儿子!

怎么、怎么就不能自持长辈身份了!王爷是太子的皇叔,她是太子的皇婶!天家血脉,难道就因为王爷曾经被废,就这能这般不敬祖宗国法了??

“可是、可是太子成婚两年了,东宫无所出。将来还不是得指望……”宁如月一时情急,也顾不得他们还在宫中。

“闭嘴!”杨佑一声呵斥,而后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额角青筋暴起,过分苍白的脸被激出一层血色,苍白中透着一点红,令人揪心。

止住了咳嗽,杨佑将沾血的帕子随手丢在炕桌上,就着宁如月的手饮了一口参汤,缓过了这口气气,索性将话说得再明白些:“你以为宁大人的那些话,是真的?”

“我父亲怎么会骗我!”自从王爷被废,流放凉州。她便知道这辈子的指望都在安儿身上了。

这些年,她努力与娘家维持住走动,四时八节的礼,按时按点送往神都,为得就是将来有一天,安儿身后能有人帮他。

“安儿康健,望娘娘忍耐住,以待来日。”杨佑看着宁如月不服输的眼睛,轻声念出了她的家书。

她错愕地跌坐在了另一侧的榻上,猛地抬起头,双眸惊恐地瞪大,双唇轻颤,“王爷,妾的家书、你、怎么会知道?”

“府上所有来往信件,皆从我手中过一遍,再交于你。”杨佑薄唇轻启,“你以为,还有谁能看到?”

“皇、皇上和太子。”宁如月几乎是颤抖地吐出这两个名字,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父亲哄她的,“不会的、不会的!”

她说服不了自己,宁家自有一套传递密信的方法,她是跟随王爷去凉州之前,父亲才告知此秘法。耳边还能听到父亲笃定的声音。

这是宁家自创的传递密信的法子,若非本家主支亲自传授,外人绝不可能知晓。所以出于对父亲的信任,她从未觉得还能有外人能通晓信中意思。

“你知道解信的办法,是谁送给我吗?”

“谁?”

“皇上,和你父亲的家书一起送到的。”

“所以,其实王爷一直都在哄我,是吗?让我自以为掌控了内宅,将崔芷和后院那两个贱人压制地死死的,让我放松警惕。而王爷,却一直在暗中窥探,是么?”

“阿月,我们夫妻多年,你怀疑我至此?”杨佑苦笑,难得为自己辩解。

皇家难出情种,环肥燕瘦,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他杨佑对宁如月,确是真心。

那个时候的他,不过是先帝最不起眼的五皇子,母亲出身不高,皇兄们也从不将他放在眼里,毕竟一个母家不显的皇子,在这场夺嫡中,实在不够看。

先帝为了平衡,又恼怒宁家嫡长女与江家嫡长子成婚,世族联姻,对皇家而言,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便将宁家庶女宁如月赐给了他做侧妃,这份旨意,像是天上掉给他的馅饼,让他喜不自禁。暗下决心,这是他第一个上玉蝶有身份的女子,他必定待她如珍宝。

“那王爷是何意?”宁如月心中堵着一口气,梗着脖子看向杨佑。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知道,阿月待我,可有真心呢?”

“我待王爷,此心天地可鉴!”宁如月指天发誓。

“所以,我与崔芷的新婚夜,你说安儿病了,我叫她新婚夜独守空房。”

“王爷现在提起,是后悔了吗?后悔妾坏了王爷的美事?”

“安儿好了,我却病倒了。你给我端了什么药?还记得吗?”杨佑只问不答。

“妾不记得了,左右是太医开了药,照着方子煎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宁如月表情有些僵硬,强撑着自己看着杨佑,只是乱转的眼神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

杨佑倚在隐囊上,看着他的阿月,一字一顿,道:“江南多绝色,崔氏更是个中翘楚,可见姿容之盛,非常人能及。”

“是以,你下了药?是么?”

“我没有!”宁如月握紧了手中绣帕,殷红色的指甲嵌入了皮肉中,带出了丝丝血迹也不曾察觉,声音发紧“妾,没有!”

“不是给她,是给我。”杨佑平静地仿佛再说别人的事,“万绝丹,是宫中秘药。你侍疾的那些日子里,端给我的每一碗汤药里,都掺了这东西。”

“王爷,你不该娶妻的。神都的女人那么多,妾也没办法。”宁如月面无表情,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宁安王,凹陷的面颊,高耸的颧骨,惨白的脸因参汤还透着一点诡异的红,这就是她的郎婿吗?

从前丰朗神俊的模样早就从记忆里消散了,如今再细细地看他,病入膏肓原来是这么的丑陋。

“呵呵呵呵,”宁如月站起身子,坐到了杨佑身侧,白皙修长的手抚上了杨佑的脸,带着几分痴迷,喃喃道:“王爷,后院的女人是杀不完的。没有人可以和我的安儿争,妾只能如此了。”

杨佑握住宁如月的手,“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的身子,早在夺嫡时就坏了七八,你那一碗碗汤药,不过是将两三成的可能变成了绝无可能。”

“阿月,我的身子早就坏透了,寿数不过就是眼前的事了,”罕见的,杨佑的手死死握住了宁如月,不容许她挣脱,“你会陪我的,对吗?”

“王爷,妾日日祝祷,盼着王爷长命百岁,看着咱们的安儿娶妻生子。”宁如月顾左右而言他,半垂着眼,不愿直视杨佑。

松开了宁如月的手,杨佑重新把玩起了贴身荷包,鸳鸯交颈,情深至此,合该同生同死。

“除了安儿,你和我,都回不去了。”

“王爷,妾不明白你的意思。”宁如月颤抖着手,握住了杨佑的手臂,瘦骨伶仃,一掌圈之,“什么叫回不去?”

“就是你想的意思。”杨佑看着炕桌上的空白的信纸,压制住喉间的血腥。

一个欲提笔,一个还想再问;而内室暗门后,是一双惊恐的眼睛和被捂住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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