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自律的隋靛小朋友关掉闹钟,洗漱收拾,刚好响起了敲门声。
陈归平带着隋靛吃完早餐,就打车出发。
一路上高楼到矮屋,不知不觉就来到兰璞的郊外,而后在一个叫鹤淀的镇子下了车,青砖白瓦,徒步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一户人家门口。
只是门外已经拉起了警戒线,陈归平出示了两人的证件,警察就放行了。
放下行李,陈归平并没有马上动手,倒是先让隋靛一起坐下:“这次事凡的受理人是你,你先说一下事情经过和你的处理思路。”
隋靛没有翻看文件,内容昨天就已经熟记于心:
“三天前这里发生一起案件,有邻居报警说听到了很大的动静,但是警察赶到后并未发现异常,但是几次敲门询问都没有回应,据邻居说,当事人一家四口当天下班放学后并没有出过门,于是警察破门而入,但是发现房子里空无一人。但警方结合现场遗留的线索,很快找到了相关人员A,A并未反抗,并且承认了与失踪有关,随即……服毒自尽。”
说到这,隋靛看了看陈归平,陈归平:“我们的任务不是破案,也不研究为什么A要自尽、毒药从哪里来,所以不要去深入思考这些。”
“嗯。我们的任务是通过阵术找到一家四口的下落。”
陈归平欣慰的点了点头:“继续。”
“既然邻居说一家四口都没有出过门,A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就把一家四口转移,所以要么他有帮手,要么这一家人还在屋子里。有没有帮手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所以现在要先用阵术在屋里搜索……。”
隋靛看着陈归平的表情,陈归平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四个人的思维痕迹应该很明显,用‘心阵’就可以探寻出来。”
“没错。”陈归平,“但还有一种可能性。”
隋靛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那就是这一家四口……已经死了。”
陈归平察觉到小师弟的紧张,并没有直接安慰:“先准备心阵吧。”
隋靛应了一声,拿出自己的佩剑。
阵师的佩剑大多并未开锋,毕竟开锋的武器还是太过危险,只有部分拥有特级执照的阵师能够持有;而隋靛的佩剑作为制式佩剑,看着要比陈归平的佩剑迷你了不少,但分量仍是不轻。
隋靛握紧手中佩剑,禀赋自带的所谓灵力,勾动起佩剑的共鸣,用隙石打造的佩剑泛出一阵阵淡淡白光,而后在隋靛的控制之下,凝聚在剑尖上。
仅仅是这一步,隋靛的额头上就冒出了汗珠,如同农夫舞锄翻土,接下来的画阵,每一笔都尤为艰难;阵术,本身就是在原有完整的空间之中,用灵力勾勒出一个与之排斥的空间,一笔一划,都像是深行泥沼,更似撞上山石,反震于佩剑和人体本身。
二十三分钟,隋靛终于将阵图全部画好,只是还要供给一丝灵力到阵图上,才能保证阵图后继有力,不会一触即溃。
陈归平站起身来,仔细观察这个直径约有两米的阵图,错漏很少,且都不严重,他伸出手指将错误的地方抹除,仔细补上或重描正确的纹路,然后再次检查一遍。
隋靛看着阵图上被师兄改过的地方,发现……那些地方居然是红色的,和自己画出的金色有所差别,难道是师兄和自己的个体差异?
随后就看到陈归平掏出手机,从不同角度给阵图拍了好几张照片:“照片我发你手机上了,这些红色的地方就是你这次画错或者画漏的,回去之后要再研究一下,心阵比较复杂,但又是很多阵术的基础,所以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原来是……批改作业?
“好了,继续吧。”
隋靛回过神来:“好。”
随后站在阵眼之中,剑尖朝下,瞬息刺入。
动作迅捷,但却让人觉得并不凶狠,仿佛是用一根细针敲击了一下镜面,冥冥中还能听到清脆的响声;随着飘渺的声音扩散开来的,是整个阵图,与陈归平之前随手画下的暖阵不同,隋靛笔下的心阵反而如同融化一样,流淌进了这个房子里的每一处,纤细的金色纹路像枝蔓一般攀墙而上,又似鳞鱼潜入墙面;片刻后,阵法消弭于无形,但在场的师兄弟二人都能感受到这座房屋所在的空间被强行“摊开”,仿佛一本书被一页页的翻开,而阵法的力量就是那只翻书的手,在其中寻觅着自己想要的信息。
三分钟后,隋靛撑不住,直接跌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面色苍白。
陈归平却面色严峻。
因为什么也没有找到。
心阵勾起万千思绪,不管是人,还是飞禽走兽,只要存有思维的生物,就会被探寻到,而隋靛一番探查下来,只有一些微弱的杂音——来源不过是屋里阴翳处的飞虫之类。
如果这一家四口还在这个屋子里,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被其他阵法掩盖了思绪,要么……生机全无、思绪消散。
隋靛心中很沉重,因为他还不知道有阵法能够掩盖思维的事情。
陈归平心中更是严肃,因为他知道用阵法掩盖思维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一阵沉默后,陈归平平静的看向隋靛:“小师弟,你先去门外,和警官们待在一起,没我的允许都别进来。”
隋靛有些心急,既是对事实的难以置信,更是对师兄把自己支走的失落,但毕竟已经交代过事情的轻重,还在喘气的他点了点头,收起佩剑走出屋子。
屋门关上,陈归平握住腰间的佩剑,轻轻拔出。
剑铭“江水慢”,是一把开刃剑,腕上用劲,金光遍洒。
如果说隋靛的阵图,是落在薄纸上的小楷。那陈归平剑尖流落的光芒,则是堑刻在石碑上的祝文。
而剑尖叩击阵眼的那一声,便是黄钟大吕,又止在屋舍之间,再不外溢;阵图澎湃而去,敲击屋内小小的空间,用纯粹的狂暴力量撕裂其间其余的、可能存在的阵法。
须臾风平浪静。
但一股血腥味却流淌了出来,层层叠叠,像是要攀上崖岸的潮水,久久难平……
陈归平走出屋外,顺手带上房门,一只手按在还在休息的隋靛肩上,拍了几下,然后和现场负责的警察说了些什么。
“师兄……。”
“没事,处理好了。你先休息一下,我把现场情况记录一下,然后我们就回去了。”
陈归平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揉了揉隋靛的头发,隋靛没有作声,只是顺了顺自己被揉乱的头发,又点了点头。
又是一趟漫长的车程,两个人回到山门,先去见了陆有羁;陈归平事先已经和师父交代了事情始末,陆有羁也没有多问,只是和隋靛多说了句这几天可以多休息,不用太用功,就让隋靛先回舍屋了。
隋靛走后,陆有羁扬了扬下巴,陈归平就坐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师父,这个案件带上小师弟实在是有点太早了,看到资料我就知道有这种可能性。为什么还非要带上他?”
陆有羁叹了口气:“谁让他爷爷不当人。”
没等陈归平说什么,陆有羁又说:“隋安治要求的,他说小靛从小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本身又努力、懂事,所以很少会有情绪上的问题,可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陈归平明白了。
阵师并不是什么高危的职业,但又很特殊,因为需要阵师出手的时候,一般都是有别的阵师使了手段,而通常一个阵师愿意顶着违法犯罪使手段的事情,必然不会是小事。虽然大多时候都是乌龙,事凡只是为了确保没有其他阵师参与其中,但如果有,又大多都是生死大事。
“隋老先生有些揠苗助长了。”
陆有羁点了点头:“我也觉着,但这毕竟是他们家里的事情,而且小靛或许一时半会儿有点难受,但这孩子心性上佳,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再想想,大学里学医的不也要看着一位位大体老师么,心上的坎早晚也是要迈过去的。”
“就是没想到,这次一家四口居然……那么惨。”陆有羁摇了摇头,“报告早点弄好,这几天多关注一下小靛,别给隋安治又找借口敲竹杠,他搞的事儿到头我受罪,老东西。”
师父翻了个白眼,仙风道骨的白眼。
陈归平料理好回山的一些事儿,去舍屋看了看隋靛,同宿舍的师弟说隋靛回来没多久就睡下了,也就不再打扰。出门后看着太阳渐沉,就往远念阁去了。
推开房门,第一眼就看到地上乱糟糟好几本漫画,再抬头一眼。
林青芜以一种十分摧残颈椎的方式睡着了。
从回山之后就没半点表情的陈归平,终于还是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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