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人到底是上位者还是下位者,永远是相对的,常常一个转身,乾坤倒转。
七夕这日,陆子言书包拉链上果然挂着一只钩针小狗头。
沈持微看到这画面,只是默默微笑。十岁的男孩女孩,就是这样纯粹简单。送了小手工就是“我喜欢你”,收到后挂在书包上就是“我也喜欢你”。
人与人之间只终结在喜欢,就已是十分圆满。
成年人若也能这样该多好,可惜成年人想要的太多太复杂,就比如同年级的数学老师钟恒,给沈持微发微信邀约共进晚餐被拒竟还不死心,下了班跑去她宿舍楼下堵她,质问“沈老师明明没有约,为什么不跟我吃饭?”
沈持微是没有约,可是她赶着去「月徊」上班。
岑绍说今晚七夕场,客人会带着女伴来,服务量大,单双日工作的侍酒女郎需要全部到齐。
这对沈持微是好事,多上一天班,多三万块钱。
她只能骗钟恒,说她有约,上楼换件衣服就要去赴约。
“对不起,钟老师另请吧。”
七夕有约就意味着有往男女朋友方向发展的对象,沈持微无视钟恒的震惊,越过他进了宿舍。
介于自己要去的地方见不得人,为了避免钟恒跟踪,去月徊的途中,沈持微特地在中途下了车,进商场绕了几圈后又换乘地铁,赶到月徊时差一点迟到。
她以最快的速度穿工服戴面具,瞬间,便进入了隐身状态。
最近,这样的状态令沈持微莫名感到心安。
过了九点,陆续有衣着光鲜的客人走入包厢,和岑绍说的一样,今天的客人有男有女,而那些女客人,显然和此前沈持微见过的金字工牌员工不同。
她们不是提供服务的,反而是需要被服务的。她们全身名牌,拎奢侈手包,戴顶级饰品,踩着限量款高跟鞋,重要的是出入这等高消费之地表现出的习以为常的姿态。
人的阶级有时不在于身上穿了多少个零,而是穿了多少个零后随性的样子。
但很显然,她们又并非与包厢里的男人处于同一阶层,且言行中频频流露出对身旁男人的迁就和示好。
大概跪着倒了半个小时的酒后,沈持微得出结论,对于这些男人而言,身旁的女人不是明码标价的商品,但也还到不了携手见光的伴侣程度。
她们是昂贵的解语花,是既有可能真的谈婚论嫁,又有可能沦为**一梦,或是一定周期内保持隐秘关系的情人。
二者之间,全看手腕,手腕差之毫厘,结局谬以千里。
怪不得,那个男人要遣散金字工牌的员工。
因为他知道,「月徊」变成他的场地之后,客人也会进行全面洗牌,金字工牌入不了这些顶级权贵的眼。
他们要的是比自己略低两个阶级的名媛、明星、名模、名公关或名设计师……
且这些尊贵的女客人,也容不得金字工牌的存在。
不过银字工牌穿着保守,头戴面具,统一的身高,统一的人机感,无论男客还是女客,都不会在意这些黑天鹅。
比如沈持微身前的这位女客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对方是雁城甜品大亨的私生女,去年才认祖归宗唐氏三小姐。
上过八卦杂志封面,那种咨询,有时是沈持微在办公室吃早餐的时候佐以的辅餐。
而这位甜品千金,即便在从沈持微手中接过酒杯或纸巾的时刻,都不曾看一眼面前跪着的侍酒女郎。
她眼中只有身旁那位看起来玩世不恭的阔少。
而阔少似乎对甜品千金的撒娇毫不买单,一心只玩弄手中的打火机。
人到底是上位者还是下位者,永远是相对的,常常一个转身,乾坤倒转。
顾斐仍然比所有人晚到一个小时。
而所有人,似乎在他到之后,统一自降一格,变成了下位者。
包括刚才对甜品千金不屑一顾的阔少,见顾斐进来,立刻凑过去喊“哥”,讨好般地说改天带他去看赛车。
今晚是顾斐第三次出现在沈持微服务的包厢,不同于前两次,这回顾斐没有调她到自己身边跪着。
沈持微继续给甜品千金递银质牙签叉着的水果切块。
七夕夜,沙发上的男男女女再尊贵,唱的也不过是那些男女对唱的庸俗情歌。
其中有一对男女似乎要在今晚明确情侣关系,在众人的哄闹中,男人掏出一条钻石项链,戴在女人的脖颈上,并在她胸前的钻石上落下一个吻,仿佛盖章落印,承认了她的名分。
女人笑颜如花,浑身透着娇羞,斑斓的灯光下,她的妆容有点像t台上的超模,身材也是极致的高挑火辣。
娇羞只是一时的表演,很快,她识情趣地勾上男人的脖子,与他接吻。
起哄的人更加来劲儿,齐齐数着秒数,不允许二人唇齿分离。
沈持微也微微抬起头,因为众人都站着,她的视线穿过一条条顶级质地的西装裤与丝袜,落在唯一一位还坐着,并对这场表白毫无兴致的人身上。
顾斐。
他又在发微信。
今日来的不是政军界的要人,是雁城各大财团的太子爷,这条沙发上的人本身无足轻重,背后的家族加起来,却能把雁城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吐。
其中好几位与顾斐年幼便相识,但由于顾斐常年在欧洲,很少参加他们的局,他不知道现在中国人过七夕,比情人节还隆重。
周遭的气氛越热闹,顾斐越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孤寂。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人,于是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沈老师在做什么?」
等了一会儿,毫无回应。
他想,对方也许在和什么人共进晚餐,或是看爱情电影,压马路,买老奶奶手里的廉价玫瑰花......
总之,是那种俗不可耐的平凡节目。
越想,越觉得没意思。
顾斐转过头吩咐一旁站着的阿程,叫他出去给沈老师打个电话,问她一会儿有没有空,要是有空,就说有些关于学校的事,想问问她。
阿程觉得少爷这吩咐十分没有眼力见儿,就沈老师那样的资质,怎么可能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没有约?
但他还是走出包厢,乖乖拨出了电话。
西服下,别在沈持微后腰的电话震动不止。
工作时间,按规定不能接电话,她默默伸出一只手,将震动按了下去。
包厢外的阿程一副我料事如神的表情。都给按掉了,肯定在约会吧。
他耸耸肩,刚要转身返回包厢,却看见一抹艳光四射的身影从电梯里走出来。
迎面而来的美人身穿吊带连衣裙,外搭一件迷你皮草坎肩,齐腰的卷发在滑溜溜的皮草上荡来荡去,珠光红唇闪得人眼睛发晕。
要命~
这美人儿阿程再熟悉不过,可她今晚不该出现在这里。
“官小姐,您怎么来了?”
阿程忙上前拦住美人儿,笑着说,“里头玩得乌烟瘴气的,不如您先到隔壁,我喊少爷出来。”
“怎么,我不配见他的朋友吗?”美人儿不乐意。
阿程摇头,但挡着她的手还不肯放下。
“还是斐少今晚有佳人在侧呀?”
美人儿讥讽之余更要看个究竟,一把推开阿程,走入包厢。
“哎呀,大影后不在巴黎时装周看秀,怎么来雁城啦。”有人欢呼道。
感觉到门口传来的艳光,沈持微抬头,纵然戴着黑天鹅面具,仍被突然闯入的美人儿散发出的光芒照射的差点没有跪稳。
只是包厢里灯光太暗,沈持微一时分辨不出,这美人儿到底是哪位影后?
还是身旁的甜品千金嘀咕了一句,“是官甯?她前两天还在秀场呢,我看直播还看到她啦。”
她才知,原来是去年的戛纳影后,官甯。
懒得回应众人的调侃,影后官甯直接走到顾斐身边坐了下来。
包厢内,原本唯一一位没有女伴的男人,此刻也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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