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你也可以说说你对另一半的期望。”
临近傍晚的咖啡馆，沈持微坐在靠角落的位置，眼盯着冰块在杯中逐渐消融，美式咖啡一旦接近常温，就让人没了再喝的**。
对面的男人似乎还没有结束的意思，沈持微看看表，也是，还不到半个小时，现在就结束那就是相亲事故。
可冰美式怎么就不冰了呢，也许是因为这家店用的不是深层冻冰。
“这大概就是我的工作，”相亲男长篇大论地介绍完，总结道，“好的时候，一个月有三万多，最差也有两万左右。”
“嗯，我是睿和小学英文老师，月薪一万四，每周接几堂课外补习的话，能再有两千多。”
本着信息平等原则，对方说什么，沈持微就说什么，对方说了工作和薪水，她也如实交代。只是隐瞒了七百万的债务。反正是走过场，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哦～我说这些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不看重女方的工作和收入。”见她误会，相亲男连忙解释。
沈持微抬头，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相亲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觉得你很好，既然大家来相亲，请不要介意聊得长远一些，婚后两个人都工作没问题，但是我觉得有了孩子以后，女方应该亲自来带，你是老师，应该比普通妈妈更清楚启蒙教育的重要，这方面，老人和保姆的素质少有够得上的。”
“......”
虽然不同意对方的观点，但是沈持微好像也没有必要在这里，跟面前这个人讨论这个话题。
她吸了一口已经不冰的冰美式。
“哦，这样啊～”
淡淡地回了一句听不出赞同还是反对的话。
“我现在在事业上升期，收入还会涨，在雁城，这个数字养活妻小不是问题。”
相亲男很有自信。
“我看你的穿着打扮，也不是个乱花钱的人，这点很好，我觉得我们在许多方面都会很契合。”
沈持微尴尬地点点头，并非赞同，只是表明听到了。
“你也可以说说你对另一半的期望。”
见她的话越来越少，相亲男以为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女孩子不好意思。
对另一半的期望？沈持微意识到自己竟没想过这个问题。
重病的奶奶，嗜赌的父亲，准确说，她也不是对另一半没有期待，她是没有期待过有人会愿意成为她的另一半。
说得大不敬点，除非奶奶走了，爸爸......
除非奶奶和爸爸都走了。
但如果要这样，她才有资格被爱，她宁可永远一个人。
沈持微很珍惜每周还能见到奶奶的日子。
“也没什么具体的期望。”总要回答对方的问题，她想了许久，挤出这么一句话：“大概就是，凡事，会问问我的想法吧。”
这也是对相亲男刚才那套封建**式的未来规划做出的隐晦反驳——潜台词是，你有想过你未来老婆愿意放弃工作做全职妈妈吗？
“爸爸～已经到时间了，我们为什么还不走？”
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小女孩声音。
沈持微身子一僵，猛地回过头去。
顾斐和莫子衿就坐在她后面的那一桌，桌上是吃剩的炸鱼、薯条、冰美式和草莓奶昔。
这对父女，什么时候到的，一直在吗？刚才一直在观看她的相亲现场直播吗？
“沈老师，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莫子衿跑过来跟沈持微打招呼，顾斐忙追上来阻止，让女儿不要打扰老师。
相亲男也跟着站起身，“是碰到你的学生了吗？”
沈持微被夹在中间，只能硬着头皮做介绍。
“嗯，这是我的学生莫子衿，这是子衿爸爸。”
她朝父女俩抬了抬手，心里实在怀疑，真的有人相信他只是一名司机吗？不会觉得他的伪装很拙劣吗？不会觉得他的气度和衣着十分不匹配吗？
又朝相亲男抬了抬手，“这是我的朋友徐先生。”
“朋友”是最安全的用词，沈持微只能这么介绍相亲男。
顾斐装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颔首道，“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子衿，我们时间到了。跟沈老师和徐叔叔说再见。”
“沈老师再见，徐叔叔再见。”
莫子衿跟沈持微和相亲男挥手，跟着爸爸离开了咖啡馆。
对方转身的一刹，沈持微分明又在男人眼底看到了那种好整以暇。
他在笑刚才的那场对话吗？
连相亲男的爆言都没有气到沈持微，这一抹隐隐笑意，却着实冒犯到了她。
在有钱人眼里，普通人是否都像跳梁小丑？
借此插曲，沈持微也提出此次相亲就此结束，相亲男很自信，以为和她还有下次，走之前，还自命不凡地提醒，“姨婆跟你说了吧，我明天就出差了，下次约，要等半个月后。”
沈持微淡淡“嗯”了一声。
与相亲男道别后，沈持微快步往公交站牌走去。在临近站牌的拐角再次看到那对父女的背影。
男人牵着女儿的手，小女孩依旧是一蹦一跳的。
他们走进了一间装潢很高级的私人诊所。
诊所门关上后，沈持微上前几步，看清了门牌。
「胡志松诊疗所」
坐上公交后，她在手机中搜索胡志松，美国回来的心理学专家，二十几行“头衔”跟在名字后头，一看就是学术权威。
顾斐带女儿去看心理医生？顾斐看心理医生？顾斐探访做医生的朋友？
沈持微想，第三种可能性更大些。
她乘坐的公交车是回宿舍的线路，行至一半，接到许跃跃的电话，说阿程回复她没有时间，她就一个人去买了几件衣服。
买衣服可以一个人，吃饭不行，许跃跃约沈持微一起吃晚饭。
想着自己到底是东道主，是该请小表妹吃顿地道的雁城菜。
于是沈持微换乘地铁，往许跃跃此刻所在的商场赶去。
商场里到处是花样百出的网红馆子，许跃跃对沈持微推荐的雁城菜不感兴趣，指明要吃一家烤鱼，其实是看上人家店里的赠品：绵绵冰。
这家烤鱼人均只有沈持微原本选的那家的一半，她自不反对，就当省钱。
一坐下来，小表妹就关心起沈持微今日相亲战况。
“姨婆说了，对方对你特别满意。”
“这你都知道？”
“昂，我刚才给姨婆打电话，说晚上微微姐请我吃饭，姨婆在电话里告诉我的。”
“有酱香、藤椒和豆豉，你选一个口味。”
“微微姐，你觉得呢？”
“我都行，看你啊。”
“不是问烤鱼，问相亲对象，你觉得呢？”
沈持微无奈道，“他要我给他生孩子，然后做全职妈妈。”
“啊～这么封建啊！”许跃跃虽然生长在小地方，但如今是互联网时代，她深受女性主义洗礼，最讨厌这种剥夺女性工作权利的男人，怒意更胜沈持微。
“不行不行，这个男的不行，让姨婆再推荐别的。”
“可别～”
沈持微不希望任何人再给她介绍相亲对象，辜负好意，害人害己。
“到底吃什么口味？”
“藤椒的。”
“好。”
吃完饭，沈持微送许跃跃回宾馆，宾馆就在明仁医院附近。所以二人又拐了一趟国际住院楼。
一见着沈持微，姨婆就报备说，“今天医生来看了情况，加了几方药，我去刷卡，一下子刷了两万多，卡上又只剩几千块了。我想着给你打电话说一下，可没过多久，卡上又多了三万块。微微，奶奶的卡号只有那个阿程有，肯定又是他充的。”
听到这话，许跃跃突然就不愿继续相信，阿程真如表姐所说，帮过忙，是来还人情的普通朋友。
人家是大老板的司机，表姐只是个普通的英文老师。她能帮人家什么忙？
什么样的人情需要几万几万的还？
姨婆也是这么想的，碍于许跃跃在，没有进一步逼问。
沈持微支支吾吾地糊弄了一下，跑到楼梯间，躲着二人给阿程打电话。
就在刚才那一刻，她做了个决定，准备求阿程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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