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救风尘？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时间原本没有快慢，因为有了倒计时，才飞速奔跑起来。
一眨眼，一个月期限已经过去九天，岑绍还没有找到买家。
沈持微不禁要问，是她这个商品不够吸引人吗，岑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她怕这么等下去也是徒劳，再次打电话过去催促。
岑绍没有像前几次那样说车轱辘话，反而比她更急，说他要和新东家正式谈一次，「月徊」不能再这么继续躺下去，他买了「月徊」，就要对「月徊」负责，再躺下去客人都要被竞业抢走了。
和岑绍的这通电话，是在康辰小区三号楼楼下的健身器区旁打的。今日，是天价补习课的第一日，上半堂刚才结束，现在是课间休息，莫子衿正在楼上吃酸奶。
以前沈持微还住这儿时，遇到不方便让奶奶听的电话，就习惯下楼来，站在这个地方打，打的时候她会习惯性用一只手机械地转着健身器材的手柄。
挂了电话，沈持微在心底骂起那个男人。买下顶级会所，不让底下人营业做生意，何必买呢？
学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买来做慈善，救风尘吗？
她转身上楼继续下半堂课，走到楼门洞口，正好看见那位穿着全套平价休闲服却气质超然的男人迎面走来，手里拎着一盒泡芙。
“沈老师。”
“子衿爸爸。”
这样的地点和时间，再加上他的着装，沈持微自动默认他是学生家长莫樊。
“还没上楼，沈老师不必紧张。”男人笑着向她解释。
不是他不守约，明明答应在补习期间不回家，却又出现，而是这几天莫子衿闹着要吃这个牌子的泡芙。说到此处时，男人冲沈持微晃了晃手里的点心纸盒。
“而我实在太忙，刚巧这会儿能抽出点时间，就来送一趟，我上楼和孩子打个照面就走，不影响沈老师上课。”
在沈持微的记忆里，无论是「微园」的顾斐、「月徊」的顾斐，还是校门口劳斯莱斯车内的顾斐，都绝不可能为自己的行为解释，她简直怀疑此人精神分裂。
正欲上楼，男人休闲服口袋里的电话响起。
“看吧，我真的很忙。”
他自嘲地掏出手机，并把泡芙递给沈持微，请她帮忙带上去，说他挂了电话再上去。
沈持微接过，进了电梯。
等电梯门完全阖上，顾斐才按下接听键。
电话中，「月徊」的那位经理再三央求他，若对「月徊」有什么不满意，尽管提出来，他尽快改造，改造完好开张。言辞之卑微诚恳，仿佛今天不给饭吃，明天就会饿死。
顾斐想了想，对电话另一头说了一个数字。
对方不明白他是何意，吓得不敢喘气。
顾斐说，限他三日内，解聘所有金字工牌，那数字，是每位员工能拿到的遣散费。
顾斐不会解释自己的决定，也没给经理哭的机会，在挂电话之前，只说了一句，“别的场子我不管，以后「月徊」不许再出现那种交易。”
挂了电话后，顾斐没有上楼，直接离开了康辰小区。
而沈持微，是在莫子衿家的洗手间，听完了岑绍的语音。
「实在抱歉，那生意我们月徊以后都不做了，钱的事儿，你另想办法吧。」
一语成谶。
不，一念成谶。
那个男人真是来救风尘的？！
沈持微开始头痛，她的第一次—这件其实原本一文不值的商品，离开了「月徊」，到哪儿去售卖那样的价格？
常言道，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顾斐，在抽象和具体两个层面，要杀她的父母，中的父。
已经十几分钟了，男人还没有上来。
这房子格局沈持微再熟悉不过，她走到窗前向下看，正好是楼洞前那一片区域。
杀父仇人早已离去。
“沈老师，你怎么那么久呀，是不是闹肚子？”
卫生间门外传来莫子衿关切的声音。
“就好了。”
沈持微形式化按了马桶，又打开水龙头沾湿手，一边擦着一边回到客厅。
莫子衿已将奶油泡芙盛在两个小盘子里，笑言要与老师共享。
“老师不吃，留着给周婶吃。”
“周婶的我放进冰箱里啦，爸爸买了三个，肯定有一个是给沈老师的。”
“老师肚子不舒服，那就还是放进冰箱，子衿留着明天再吃。”
沈持微实在不想吃杀父仇人买的泡芙。
小女孩很愿意听老师的话，一边照做，一边念叨。
“爸爸都到楼下了，都没上来看我，爸爸太辛苦了，”
她的老师在旁暗自冷笑，是辛苦，辛苦买学校、买公司、买夜总会，辛苦搅黄别人的买卖。
第二天，沈持微收到一个同城快递，岑绍把那半张被狗啃了似的照片还给了她，还说请她放心，照片都还没给客人看过。
于是那半张照片又回到了沈持微的钱包里。
她呆坐在办公室，手下无意识地在白纸上重复写着“480”。
二十天，到哪儿去弄四百八十万？
很快，沈持微又在心中算了一笔账，如果去「月徊」做侍酒女郎。
按现在的时间可以预支三十万，莫子衿这边的课时费在时限内能结出六万，之前她下载的那些小额贷款软件能凑出一百多万。再加上卖房子的二百二十万。
怎么也有三百五十万左右。
或许，她可以尝试跟葡奥那边说说好话，再通融一个月。
毕竟她一个月就凑到了欠款的一半。对于他们那种人，收账比杀人重要，应该很看重债务人的筹钱能力。
于是沈持微在下班后，换了衣服，戴上口罩，再次前往「月徊」。
而刚巧，岑绍也正准备给她打电话。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经对方一番诉苦，沈持微才知道，原来在交易「月徊」的时候，岑总经理在新东家面前夸下海口，说这里的员工都是满三年以上的，保险可靠。
可就在刚才，谭菁菁从意大利来电，说她不做了，还说，以后雁城没有谭菁菁这个人了。
她也不解释为什么，岑绍也不能去意大利抓她，谭菁菁是个男人缘很旺的女人，谁知道在那边傍上了什么大佬，要是傍上的是像新东家这样黑白通吃的，岑绍光想想都打哆嗦，他可不敢惹。
要补谭菁菁的缺，就需要再招一个。可再招一个，就是新员工。岑绍不愿意让新东家觉得他说话有水分，说是满三年的，就得整整齐齐，全是满三年的。
于是他想起来没能卖出第一次的沈持微，大钱如今赚不上了，小钱总不能嫌弃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岑绍就是觉得沈持微与月徊有缘，连谭菁菁的工服她都合适，这不是有缘还是什么。
所以他就准备和沈持微谈谈。
没想到，对方也想和他谈谈。
更没想到，他俩想谈的是一件事儿，连诉求都一样。
只用了十分钟，二人便一拍即合。沈持微到「月徊」做侍酒女郎，继续穿谭菁菁的工服，带谭菁菁的银字工牌。
谁也不能问她的真实身份，不仅客人，还有同事，和东家。
特别是东家！
沈持微强调。
侍酒女郎，不过是摆设，提供服务的人机，客人才不会问，东家更不会问。
岑绍只觉得完美，这下，「月徊」就又都是三年以上的员工了。
新东家阴晴不定，不按常理出牌，岑绍现在最在乎的就是他对自己的态度。
因为高兴，岑绍同意沈持微提前支取三十万的薪水。
收到款后，沈持微点开账户，余额显示二百五十二万。
小额贷不着急，现在的软件出款速度很快，且利息是按天算的，她可以拖到一个月期限快到的时候再借。
沈持微依旧坐环线公交返回教师宿舍，自此，她的生活进入到水面之上岁月静好，水面之下暗潮汹涌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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