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朝不动声色,看了同样察觉到异常的清荷一眼,示意对方莫要打草惊蛇,然后仍旧按照本来的路径前行。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样子,两人走到一偏僻处,树影摇晃,从假山后面走出一人来,正是程寿。
“可等到你们了!”程寿忍不住抱怨,“我这盯了一上午,就怕错过你们!”
来国公府之前,除了寄给虞游川一封信,让他拜托沈思安在这次宴席上看着沈易外,虞照还做了另一个准备。
虞朝早在半月前,就让清荷找了程寿,让程寿帮忙盯着国公府。
程寿虽是个混混,是人人看不起的下九流,可问这京中千家万户,谁又能避得开下九流的?门口的混混、每日来府上送菜的等等络绎不绝,更不用提府上的数百个丫鬟仆役了。
程寿从小在这条街上混,虞朝丝毫不担心他找不到能摸进国公府的门路。
虞朝也不客套,直接问道:“怎么样了?”
程寿想了想道:“我最开始找了这一片收粪便的王跛子,他跟隔壁张府负责洒扫的李婆娘正好认识,后来李婆娘家小姑子的前任丈夫的旧友的孙子家隔壁卖猪肉的,又正好在国公府当巡逻,这李……”
“停,”虞朝见他要说得没完没了,连忙打断,“这些都不重要,重要是结果。”
程寿有些困惑:“可我不说这些你要怎么知道我怎么得到的东西呢?不知道的话,你又怎么知道我事情办得没有错处呢?”
虞朝耐心解释:“你想想,你说了一堆,让别人先知道你到底怎么完成的,那别人是不是觉得自己也能做到?可你若只拿出结果,别人就会在心里好奇这么难办的事情你居然也做到了,那就会觉得你很厉害!”
“是哦!”程寿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每次跟癞麻子说完我做的事,大哥都不让我再做那些事了,不过姑娘还真是不一样,以往大哥都是让我汇报得越详细越好。”
虞朝看了程寿一眼,心想,你若是叫人卖了,恐怕还要帮人数钱呢!
“因为他们没用,”虞朝教道,“可我不一样,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将事情交代给你,就是相信你可以做到,所以你只要告诉我结果就可以,这样当我拿到结果的时候,会觉得你真的很厉害,以后也会一直找你做事了。”
“明白了,”程寿似懂非懂,从怀里拿出一张自己手绘的地图,“按照姑娘的吩咐,我打听了一下府中今日被封住的小路,共有三处,说是前几日暴雨,地面冲出个大洞,所以暂时封上了,我偷偷去看过了,这几条路附近没出什么意外,但都能通向国公府的西南小库房。”
果然如此!虞朝拿过地图,看了一眼,眼睛陡然睁大,不是?这是什么鬼画符?真有人能看懂这个?
虞朝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程寿那包含期待的眼眸,她想起自己刚说的话,心想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鼓励,一定要鼓励!她告诫自己,然后对程寿道:“你做的很好,待会你跟我一起。”
想到身后跟着自己的人,她又对清荷招招手,附耳了几句。
清荷问道:“可姜露会不会也知道?”
虞朝摇摇头:“这种事情最多国公夫人知道,以姜小姐那张狂的性子,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说出来了,再说了,让未婚的小姐们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好处?放心吧,实在不行,就照之前说的做。”
清荷领命前去,虞朝转头又对程寿道:“带我去小库房。”
*
虞朝二人去小库房的时候,清荷已经找到了晏青时,将虞朝说的一一交代。
晏青时听完后,点点头,然后对清荷道:“你去找你们家小姐,记得越偷偷摸摸地去越好,剩下的我会解决。”
交代完清荷,晏青时假装看花,实则步步靠近姜露,然后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姜露正忙着和其他人交谈,晏青时在那候了半天,也没将人吸引过去,好在晏青时好友赵乐发现了落单的她,走了过来。
“青时!”赵乐走过来抓住晏青时的手,“你怎么一个人赏花?”
眼看着姜露就要换地方,晏青时也不遮掩,直接开始抱怨:“还不是她回来了,她才是虞府的嫡小姐,我不过一个表小姐,还是远房的,现如今的将军府早就没我的位置了。”
“怎么会?”赵乐这人十分单纯,很快就信了,“是不是那个虞朝欺负你!”
听到“虞朝”的名字,姜露果然停下了脚步,对其他小姐们说:“你们先去看那七彩菊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等会来找你们!”
眼看着姜露独自留下,晏青时心道上钩了,然后继续添油加醋:“妹妹千万别这么说,要是叫她……不,不是,朝儿很好,是我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
晏青时这般欲说还休的样子,更惹人浮想联翩,赵乐顿时被刺激到了,四处张望着道:“虞朝人呢?我倒要与她分说一下,哪有十年不回来,一回来就要赶人走的道理!”
晏青时用帕子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拉住赵乐:“妹妹莫要为我动气,更何况朝儿她现在不在园子里。”
“不在园子?”赵乐皱起了眉,“这是什么意思?”
晏青时用帕子遮住自己的嘴,装作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一样,然后微微摇头:“妹妹别问了,我得去姨母那了,以后有机会再叙。”
赵乐虽满肚子好奇,可她家里人正好也在叫她,于是只好作别:“那好,你若有什么不开心的或是想说的,只管给赵府下帖子来找我。”
晏青时笑笑:“知道了,放心吧!”
赵乐刚走,姜露果然过来拦住了晏青时,道:“你是虞家的小姐吧?”
晏青时行礼道:“是,见过姜小姐。”
姜露客气地拉起晏青时的手道:“方才无意中听到你和赵家小姐在说话,你妹妹似乎离开园子了?”
晏青时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然后不自觉地别开眼:“不过是妹妹觉得人多不舒服,就自己去逛了逛。”
“这可不行,”姜露愈发觉得自己没猜错,虞朝果然去做什么不能被别人知晓的事,于是又道,“此次宴会是国公府办的,若是虞家小姐出了什么事,我也难逃罪责!”
晏青时摇摇头:“不会的,哪里会出什么事?小姐多虑了!”
这两人正在拉扯,突然有个小厮跑到姜露身边,欲言又止,晏青时见状便赶忙告辞,没想到姜露拉住她不给她走。
“别急啊,妹妹,”姜露装作亲近,“你稍等我一会。”
晏青时假意拉了几下自己的手,没能扯出来,也就作罢。
姜露示意小厮附耳汇报,她听完之后,忙道:“你快多派几个人去盯着,不,还是小心点,不要打草惊蛇了!”
姜露交代完小厮,看向晏青时,冷不丁问道:“你妹妹可是在与人私会?”
“不不不,没有的事!”晏青时拼命想要逃走,语气激烈,“姜小姐别乱猜了,我得赶紧走了!”
晏青时越是这样,姜露越觉得可疑,她劝道:“妹妹不过是虞家的远房亲戚,可虞朝却是实实在在地嫡女,妹妹真心觉得自己能比得上她?想来虞朝回来的这几天,妹妹已经察觉自己地位大不如前了吧?以往参加宴会的时候,虞夫人几时曾让妹妹落过单,可你看现在,妹妹也该为自己筹谋几分了!”
晏青时似乎有些纠结:“可虞朝她威胁过我,如果我让别人知道了这件事,她一定会将我赶出去的!”
“放心吧,妹妹,”姜露轻轻拍拍她的手,“你只要将一切告知与我,剩下的事我自会去做,没人知道是你做的,但从此以后,虞朝就不可能得宠了。”
晏青时似是经过很大一番挣扎,然后才妥协道:“好吧,我全都告诉你。”
晏青时如约告知姜露“真相”后,姜露果然放晏青时离开了。
接着姜露立刻去找了一些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贵女,和几个身份地位比较高的女眷,同她们说道:“这里的红梅虽然开得极好,但国公府西南角还有一棵百年红梅,奇香异貌,很是特别,几位夫人小姐要不要和我一同去看看。”
有夫人提点道:“如今国公夫人正在前院等贵客,园中只有姑娘一人在,若你也离去怕是不好。”
那位夫人刚出声,就被自家姑娘反驳:“不过是一些小姐们看看花,能有什么事?再说了,又不是出国公府,只是去看个梅花就回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众人一听都不好再说什么,于是纷纷应下,跟着离开了。
花厅里的虞夫人见一伙人乌泱泱地往园子外走,也要起身,却被已经赶回来的晏青时拦住:“既没人叫我们,我们凑上去,恐怕不太合乎礼仪。”
虞夫人一听也是,冷哼一声:“这些惯会拜高踩低的势利眼!”
虞夫人突然又问:“朝儿呢?怎么还没回来?”
晏青时控制自己紧张的情绪:“我将她介绍给了我几个好友,她们正聊着呢!姨母不用担心,况且妹妹离京近十年,乍然回来,定然觉得孤独,借此机会能够认识几个朋友,也是好事,这样吧,姨母若不放心,我去看看,不过姨母就不用来了,免得妹妹不自在。”
虞夫人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于是点点头,让晏青时去了。
另一边,姜露领着人已经快到小库房,她沉浸在报仇的喜悦中,兴奋不已。
今日先是顾望津,再来又是沈易,一个两个的忽视她却同虞朝聊得火热,一向是天之骄女的她怎能受得了?
她当下派了人跟着虞朝,一开始只想寻个机会,冤枉虞朝偷个东西、或是弄脏虞朝衣服之类的,没想到居然让她捡了个天大的消息,虞朝居然和外人在国公府偷情!
而且据晏青时所说,这已经不是虞朝第一次做这件事了。
有一次晏青时半夜睡不着觉,就撞见过虞朝和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男人苟且,虞朝非但不知羞耻,反而威胁晏青时要敢将此事宣扬出去,定让虞府再也没有她的位置,晏青时这才不得已听话。
今日也是,因为前几次虞朝的情郎半夜入府,将军府以为遭了贼,加强了守卫,外人进不去,虞朝不得以才和情郎约在国公府。
偷情偷到我国公府来了!姜露脸上浮上一丝得意,今日我定要将你那些丑事都掀出来,让你无颜留在津州,滚回临安!
刚到了小库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旖旎之声,有些夫人立即捂住自己女儿的耳朵,有些已经打算转身离开,没想到姜露居然大声呵斥:“是谁在白日行苟且之事!”
其他夫人小姐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姜露一脚踹开了房门,她们见姜露都不遮家丑,一时间也有了看热闹的意思,跟着走到库房门口,然而里面发生的一切,却让她们后悔万分。
被特许出宫回家的丽贵妃此刻披头散发,全身上下□□,正躺在一个男人身上,目光冷冷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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