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盼把他拉正坐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声又说了一句：“对你没非分之想。”
谁信啊，程盼这个老色狼，余生皱着眉坐正身子：“那我刚摸到的是什么？是空气隔物吗？”
隔的还是......谁骗谁啊，都是男人。
不喜欢也不至于否定已存事实。
程盼没说话，又抓起他的手，直直朝刚刚那摸了过去。
靠靠靠！程盼这不要脸的，不喜欢他还要做这些事儿，这他妈得饥渴多少年啊，叫你不看片儿！憋坏了吧！
余生闭紧双眼，好让暴风雨来的别这么猝不及防。
然而眼是闭了，触觉还在，这熟悉的感觉......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睁眼。”程盼说。
可以不睁么？余生继续叹了口气，还是睁开了眼，眼一睁，程盼掀开毯子，他皱了皱眉，还是顺着视线看了过去，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又不是没见过，大不了他死程盼活。
结果这驴子是......程盼的腰带。
程盼什么时候系腰带了？
所以说一切都是误会？
所以说......所以说个屁啊！
“哦，原来是，”余生尴尬的想缩回手，稍微远离一点儿那驴子，“驴子......腰带啊。”
“那不然是什么？”程盼却紧抓着他，“你最近脑子是不好使吗？”
你脑子才不好使，余生在心里骂了一句，抬起眼看他：“我怀疑也很正常吧，谁知道你对我有没有非分之想。”
就算没有陈默那逼撺掇，就凭程盼每天变着法对他这种好，那种关爱，他脑子就是再不好使都会怀疑上的，再说他脑子那么好使。
“况且你现在还抓着我的手......”他补充着，“绝对有......非分......之想。”
还摸我！
“非分之想？”程盼松开他的手，一把扔了回去，“谁会对你这种柴火鸡有非分之想。”
“柴柴柴......柴火鸡？”余生无语的瞪大眼，“老子八块腹肌好吗！你又不是没摸过！”
倒是程盼，以前也没看他系腰带，不知道瘦成花果山哪只猴了，哪来的脸说他柴火，明明是圣诞飞火鸡......
“你腹肌是瘦出来的，”程盼又说，“打了瘦肉精，摸的时候......”
程盼顿了片刻，又说：“我......”
“你什么你......摸了不承认是吧。”
“我没有不承认，”程盼说，“我没有摸过。”
“那你现在摸。”余生去抓他的手。
程盼躲掉了他的手。
“八块腹肌，摸不摸。”余生问。
“余生......”程盼果然又害羞起来了。
“不知道谁刚刚还让我亲一口。”
“摸。”程盼这次说。
余生：“......”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程盼说着就伸手，余生想躲又不敢躲。
最后心一狠，摸就摸。他抬手扯起自己的外套和内衬。
把自己暴露给程盼。
程盼一把盖上他的衣服：“你是不是......”
“啊？我什么？”
“没什么。”程盼有些生气的看着他。“对你没有非分之想，我不喜欢你，满意了吗？”
“你觉得呢？”他问，不过程盼没回答了。
程盼只是低头看了眼手机，低声说：“时间不早了。”
“那回去吧，”余生也说，“我们去约会。”
“你有病吧！”程盼真的有点生气了。
“你到底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余生看着他。
好到......为什么听到你说不喜欢我的时候，会有些害怕。
程盼真的是不想言语，转头就准备开车走，余生一把抱住他：“我错了......小盼，我只是害怕......你别离开我，不喜欢就不喜欢嘛......你以后喜欢谁我给你抓来......”
他问的莫名其妙，闹的莫名其妙。
低头低的也莫名其妙。
所以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程盼沉声“嗯”了一声。
“那我们回家吧。”余生又说，“你身上好冷。”
程盼没回话，自顾自发动车子。
等车子渐行渐稳，余生回过神的时候......才明白自己刚刚在做什么......
程盼果然不喜欢他，自己还上赶着说那么多有的没的火的辣的......
该死的莫名其妙，该死的“喜欢”——
真的好丢脸啊......他清了清嗓子，扳回脸面般的扯出别的话题，顺便甩锅：“都怪你......耽误这么久，害我烧烤都吃不成。”
“怪我？”程盼冷冷回答，“是我求你跟我在一起的，还是我垂着个脑袋要哭不哭说不要离开我的。”
“......”
“别说了别说了......”余生摆了摆手，“我说的我说的，我耽误的......咱走吧......”
这他妈脸面没讨到，倒被羞辱一通......与天斗其乐无穷，与程盼斗愁苦无穷。
余生真是叹了无数口气。
“你叹什么气？”程盼问，“该气的是你么。”
“是你是你......”余生垂头丧气，“我叹气是因为......我想吃烧烤。”
不可以吗？
“那你不用叹气，本来也没想带你来这儿吃烧烤。”程盼补了一句。
“......”
所以这是大冷的天，他来这踏了个冬？
“你觉得你胃里哪个细胞可以接受烧烤，”程盼微微侧了侧头，“还是你不把这当病？”
“我觉得你关心人的方式可以换一下，”余生看着他的侧脸，“怼人很好玩？”
怎么程盼嘴巴那么毒，明明是关心他，每次说的他都能气吐血。
“学你这样关爱人吗？”程盼重提。
“操？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我以后不会问了！”
程盼停下了车。
余生烦躁的抓抓脑袋，又说：“小盼......收回那句操......我......我不该，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不发脾气，直接动手是么？”
“动手，我又不打你......”余生有些无语，他哪只拳头都没想向程盼动手的**啊。
“是么，”程盼重新发动车子，低声又说了一句，那句话在寒风里似有似无，但余生还是听到了，“又不是没打过。”
程盼语气竟然有些委屈，余生诧异了。
是突然委屈......还是刚刚那么多对话里，程盼藏着的委屈？
他再次牢牢抱着程盼：“以后不会跟你动手，也不骂你......也不会......再怀疑你......不喜欢没关系，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只要......程盼也在乎他。
程盼应该是听到了，微微僵了一下，但不说话。
“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余生说完更加用力抱紧程盼，大概勒的太发紧，程盼终于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了一句：“坐好，走了。”
关于“喜欢”的话题，终结在这趟摩托之旅中。
他和程盼心有灵犀的都不准备再提。
主要是余生不准备再提......没脸。
程盼，程盼从来没提过......
回学校快下午了，这一来一回，程盼冻的够呛，余生还了摩托车，准备用程盼手机给李为国说一声他们先走了，刚点开Q｜Q，就想起程盼Q解锁需要密码。
“密码。”他拿起手机晃了晃。
“别用Q｜Q，”程盼说，“微信联系李为国。”
“你是藏了什么秘密吗？”余生问。他划开微信界面，李为国已经在里面轰炸了几十条，他随手回了一条关掉手机还给程盼。
程盼接过手机看着他：“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我里面没加李为国。”
“没加！？还真是兄弟情深，那你......”余生说到这忽然愣住了，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程盼企鹅没加李为国会不会有点儿太奇怪了......好歹李为国跟程盼那么多年同学。
但他实在没办法又不要逼脸来一句，是不是Q｜Q只加了我一个啊。
哪来的逼脸再不要脸。
再像刚刚来一次要吐血。
“走吧，”程盼收了手机，“去吃饭。”
“吃什么？”一听到吃的余生没忍住咽了咽口水，他饿了，被程盼好一通玩饿了......
“喝粥啊，”程盼回答，“你还想吃什么？”
什么？喝粥......
“换一种可以吗？”他有些无语，“真的，吃馒头都成。”
馒头不行泡面都很好！
“好吧，”程盼点点头，“馒头配白粥。”
“......能不能别玩我？”余生简直都快抓狂了，“回见了您，收假见！”
说完这话，他拔腿就走，走了两步又默默缩回来：“那明天就别喝粥了嘛......”
“嘛”会不会太撒娇了？他换了一种：“明天就不喝粥了吧......”
“看情况，”程盼垂眼看着他的肚子，“你还年轻，胃病不严重，喝半年就成。”
“我靠......半年，”余生不忍心摸了摸肚子，这次真的往家跑了，“程盼我们绝交吧！”
身后传来程盼笑声，这他妈还能笑得出来，余生无语的叹口气，停下脚步。
“那今天喝什么粥？”他转头问。
“小米粥。”程盼说。
“那明天呢......”
程盼没回答，余生等了一会儿，程盼走到他的面前：“大米粥。”
“那......后天？”
“黑米粥。”
“大大后天？”
“八宝粥。”
“明年今日？”
“南瓜粥。”
......
大爷你看我像不像粥啊，把我当五大洲熬了得了。
吃过饭......喝过粥。俩人身体也回温了，余生招手准备拦辆出租。
“你干嘛？”程盼问。
“回家啊。”余生回答，程盼自行车在家里，学校离家还挺远的，这大冷的天儿公交都没个影。
“走回去，”程盼说，“我兜里没钱了。”
“你逗我吧？”余生愣了愣，“你微信余额里不会没有吧......”
“要不我借你？”程盼又问。
“还是走回去吧......”余生屈服在了恶势力下。
“哦，”程盼点了点头，把背包递给他，“背着。”
“靠！为什么？”余生愣着眼，凭什么还要他帮着背包，程盼包很轻吗？而且他自己也有包要背啊！
“不为什么，”程盼回答，“我不想背。”
不想背......不想背你别带那么多啊，一背包的药！
“......知道了。”他咬牙切齿的扛起俩包。
程盼真是过分！
一路上挺冷，不过比之前在摩托车上好太多了。
余生时不时咋呼两句包太重了，程盼走在前面懒得搭理他，慢慢走在冬天的地面上。
其实呢，他有钱，兜里有，微信余额也有。
可是......想和余生走回家，慢慢，走回家。
今年比去年冷，路边植被都被冻的蔫了，他哈口气转头看着余生，余生头发搭在额前，长度已经超过他了，快要遮住眼睛了。
城市冬天没有太阳，在阴沉下，余生脸白的没有什么血色......还不如黑一点好看。
“看什么？”余生皱着眉，“多看两眼公交就会来吗？”
“今晚自己回家睡，”程盼说，“最近都自己回家睡。”
“靠！说得跟我天天在你家睡一样，”余生提了提包，“才不跟你睡，大半夜都还睁着眼。”
程盼皱起眉，余生又说：“......年级第一有那么重要吗？真是搞不懂你，天天晚上不睡觉，这么熬着。”
“我没熬夜。”程盼回了一句，只是夜熬他，不知不觉下来，他的生物钟也固定了，原来真的可以白天不怎么睡，晚上也不怎么睡。
今天老妈跟老爸难得的约会去了，也许是为了迎接新年，又也许大伯身体好点，可以外出工作了......最好是前者，老妈太委屈了。
程盼到家也开始迎接新年的准备工作，学习。
熬夜成了习惯，熬夜学习也跟进了，余生说的没错，年级第一不重要，重要的是全市第一。
全科兼顾的情况下，他能保证自己稳着进步，分完科就不一定，他选理科死路一条，他数学思维不太灵不算什么大事，不灵也能算出大部分题，只是过程比较繁杂......他只是不太喜欢这类，懒得动脑筋。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程盼打开武林外传放着小郭包饺子那集，然后拿出今夜的任务，一大堆书。
新年与学习一并快乐啊！
程盼轻叹了口气，这个“感叹号”用的不太诚心，他一般会在三个点看武林外传。
休息没事的时候，也就是以前不学习的时时刻刻。
学习实在学不进去的时候，听着里面的故事，继续静下心学习。
最后是......想余生想的熬不下去的时候。
最近。他常常觉得，他熬不下去了。
收假那天，余生大早起来给程盼留了个纸条，自个儿回学校自习了。
从早到晚，他的时光。
家里灯光太昏暗，连白天看书眼睛都疼，没时间了。
收完假只剩期末考，期末考是场大战，至少可以让他看一下他离目的地还有多远，跑一跑能不能到。
一班果然大周末都有人，余生坐在李为国猪凳上拿出数学试卷，他还是没把握考好英语，更别提理综，只能一门一门提......幸好离分科还有很长时间。
学习非常度日如年，十来年的光阴过去，终于熬到了中午......又也许还没到，余生肚子连叫好几声，一班其余人都还在自习，没一个人出去。
果然还早......
他低头在程盼课桌里拿了两盒牛奶，仰头一口气喝光，程盼课桌里除了几盒牛奶，就全是各种习题册，几大个笔记本叠着，都不知道包放哪......更不知道牛奶怎么没被挤爆。
程盼应该不爱喝牛奶，没见他喝过......只是喜欢帮别人带牛奶，这个别人特指旁边桌洞全是奇葩小说桌面火影忍者的大胖国。
想抽根烟......
以奖励自己上午这么辛苦，余生拿起又放了回去，算了，还是去望个风吧。
他走到天桥往远处眺了眺，太冷了，他又搓了搓手，准备往回走，然而回路无路。
丁思灿站在天桥另一头。
衣衫单薄，面无血色。
余生没忍住猛得打了个颤，丁思灿穿的那是什么？一条裙子？一条蓝色的裙子......一条夏天的蓝色裙子？在这冷的保暖全靠抖的冬天里？
他犹豫的走了过去看着她：“你......”
话没说完，丁思灿忽然晕了过去，直直朝他倒来，余生吓得闪也不是，不闪更不是！
他赶紧闪道了，然后陈默不知为何此时也突然出现在学校，从天而降接住了她。
“人好好一个姑娘，你接一下要死啊！”陈默瞪他一眼扶起丁思灿，“靠！怎么穿这么少......”
余生正想说关老子屁事儿，陈默突然松开了手，丁思灿一下跌在地上被......砸醒了。
果然以暴治暴，抗击疗效！
余生没忍住乐了，啧，还好意思说他，自己还不是放手了，而且看陈默盯着丁思灿那震惊样儿，俩应该还认识，保不齐又是一出渣男渣女记。
“你在这干嘛？”陈默冷眼看着丁思灿，“谁让你来这层楼的？”
丁思灿咳了两声，勉强从地上站起来，扶着墙壁，哑着声音说了一句：“你以为我想来吗？”
这声音极其微弱，像被人暴揍一顿体力不支，余生没忍住多看了她两眼，没什么皮外伤，就是更瘦了，这破地儿是一到冬天都暴瘦吗？程盼也瘦了那么多......
实在太冷，丁思灿又咳了两声，余生感觉这两声她都快把肺咳出来了。
虚弱的身躯，大大的坚强。
丁思灿这段日子肯定经历非凡，还穿这么奇怪......这恐怕跟齐然那句“随便”脱不了干系，齐然知不知道自己一句随便，就能带给别人那么大伤害啊，又知不知道......
余生无语的叹了口气，这狐狸自从上次他没答应那事儿，也就没再找他，怎么说呢，这狐狸心也够......够狠的，找不到人帮忙就一个人硬扛。
找齐然服个软，难道会死么，齐然做那么多蠢事不都为了她。
所以齐然那傻逼，到底又知不知道他随便说的这句“随便”彻底断了他跟丁思灿的一切可能。
大概跟程盼待久了，余生觉得自己都变得有些心软了，又或许是上次鸟哥那事，丁思灿帮了他一次......
他走过去拉开看着非常愤怒快要动手的陈默，不管陈默和丁思灿什么恩怨，至少在他面前别解决。
“你干嘛？”陈默皱眉看着他。
“你一大男人跟姑娘计较什么？”余生说，“走，回去。”
“她姑娘？”陈默愣了愣，“就他妈一个贱货。”
“差不多得了啊，有完没完，”余生说完转头看着丁思灿，“在这等着我。”
陈默被他拽着回了五班，一脸不愤的扯了包走了，余生都还没问这逼来学校这么早干嘛，这逼背影就消失在五班门口，只留下桌面上一套......绘画工具，上面有张条儿写着——新年快乐！
靠，陈默怎么知道他喜欢画画的。
余生回到天桥的时候，丁思灿已经穿好衣服，随身背的包里露出刚那条裙子边，换装大使啊。
他走过去看着她：“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余生......”丁思灿轻声叫了他一声，转头走到天桥看着下面，然后没再说话了......
就在余生以为她要一个猛子扎下去摔死的时候，丁思灿又开口了：“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咱能换个方法吗？”余生皱着眉，能换个人想出来的方法吗？......
“换个方法？”丁思灿淡淡笑了笑，“为什么要换，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都一样的被所有人不喜欢，都一样的贫穷，都一样的......没有人爱。”
都一样么......
“其实，”余生叹了口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他不在乎丁思灿什么心情，也不想了解丁思灿的爱情故事，家庭关系，他只想赶紧解决赶紧回教室看书，“其实我跟你不一样。”
丁思灿回头看着他。
余生知道她是觉得她和自己相像，就以为自己会设身处地的理解她，帮助她......保不齐还能爱上她。
说白了，丁思灿缺安全感缺爱，也许这么喜欢钱就是“缺”的证据。
频繁换对象除了证明自己无聊的魅力外，大概丁思灿也希望有人爱她......当然，更可能是为了钱。
但不幸的是，别人看得上的除了她那张脸，就是......
可关自己什么事啊？这事儿他帮不了她，丁思灿说的没错，早几年或许他和她一样......缺这缺那，还被所有人讨厌，但现在以后将来下辈子他和丁思灿都不可能会一样。
“我跟你不一样，”余生侧头看着一班的方向，第三排中间的位置已经被窗外的薄雾遮的有些看不清了，但通过窗户顶还是能看见一大厚摞书的尖儿，“我有程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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