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桓！cnd的我做错了什么？有种你就放开我！”地上的人双手被绳子捆住，仍然挣扎得很激烈。看他身上穿的衣服，明显也是锦天司的人，但锦天司的两位侍卫却把他压住，将他的手死死箍在身后，把他的脸碾在地上。
然而，侍卫的手虽有劲，脸色却很迟疑。
毕竟手底下，可是锦天司的指挥左使许空，是总掌事亲自提拔上来的红人。当初杨公公就是在他和杨桓大人之间，选择的副掌事。
乌色衣服坐在上首，纤长的手指端起桌上的茶，杨桓轻轻抿了一口。他的眼睛冷冽，藏着冰刀一般的寒厉，此时看着挣扎的人仿佛在看一团死物。
他语气冷淡，述说左使的罪状：“你至今没有找到失踪的人。”
地上的人一顿，再度挣扎着反驳：“那又如何？！你又有什么资格罚我！”
“错了，就得挨罚。”杨桓把茶放下，扭了扭手腕，走上前，掐住许空的下巴。许空用力扭开，却被他强制钳住，“左使，你大概是忘了一件事，如今，我是锦天司的副掌事。”
“我呸！副掌事又如何？若得处罚左使，必得总掌事亲自来，谁都不得越权！”左使挣扎着，叫嚣道：“还不速速放了我！你小心杨公公知道！”
想到这里，他又狞笑出声：“杨大人有没有想过，恐怕到时候我没什么事，杨大人可就要受罪了！”
他才是大人信任的人，锦天司大大小小的事，真正要经过的，是他的手！他料定杨桓只是表面装样子，杨公公在时，杨桓连个屁都不敢放，多数时候只敢沉闷一隅，今天趁杨公公不在，居然敢在他面前甩脸子，还如此侮辱他！
“不从上官，是为忤逆；丢了下属，乃是失职。”杨桓冷厉地看着他，开口示意侍卫：“掌嘴！”
“谁敢！”许空一声喝，“我看谁敢不经过杨公公同意动我！”
那两个侍卫一时僵住，面面相觑，果然为难起来。一个有掌事背景的左使，和一个现在管事的副掌事，他们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最后只能跪下，低着头不敢看杨桓。
锦天司掌事，毕竟是杨宦。
许空见此一怔，复尔大笑着抬起上半身，抬正脸正视杨桓道：“杨桓，识趣点，大不了到时候我让大人罚你轻点……你现在就松开，我或许还可以考虑，帮你隐瞒一些背着杨公公做的事。”
杨桓凝视着他，片刻后拍拍手掌，又有十几个锦天司侍卫走了进来。
许空一笑，心想杨桓没招，要换人制住他，可又有什么用呢？换来换去还不都一个样？
可那群侍卫并无任何忌讳和害怕，径直走上前，将他们围住，其中的几个人脸色冷酷地将他重新按倒在地上。那两个放过他的小侍卫也被挟制压住。
这是早有准备，要以势压人？！看着围着他们黑压压的侍卫，那两个小侍卫赶紧倒戈，头砸在地上求饶：“对不起大人！对不起大人！小的们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你们两个狗奴才！”许空怒目圆睁。
杨桓迈步，慢慢走到两个侍卫身边。那两个小侍卫赶紧反驳许空：“识时务者为俊杰！左使还是快快俯首，杨大人才是我锦天司的掌事！”
“唰”的刀光寒亮，只一瞬，两个小侍卫便愣住了。血从他们的颈部渗开一道痕，然后鲜血猛地喷涌而出，滋到许空脸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最后两个小侍卫倒在血泊中时，瞪大的眼睛还在看着站立的杨桓，脸上还保持着呆傻和疑惑。
“杨桓你在做什么？！”许空一声惊叫。
“最后两个。”杨桓已站回收刀，残留的血液顺着血槽，滴到地上，刀跟着血慢慢地靠近，许空惊惶地后退。
“杨桓你不要命了吗？你信不信我告诉杨公公！”
“你竟还没有明白？”杨桓停在那张惊慌的脸面前，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眼中藏着十足的厌恶，宛若看一只恶心的虫子。
“什么意思？”被那骇人的眼神一看，许空动作不自觉一停。
“你既然知道我背着杨宦做事，怎么就是不知道，我才是锦天司的掌权人呢？”
许空骤然惊愕，“你要造反？！”
“这怎么是造反呢？”杨桓好笑地反问，“杨桓乃是杨公公亲举、皇上亲命的锦天司副掌事，杨公公如今年老也该辞休了。唯一的掌权人，一切，不都是理所当然吗？”
“你、你……”左使手中一黏，压住了流来的血液，温热的，提醒刚才有两条鲜活的命转瞬间消失了，他顿时换了语气，打温情牌劝道：“杨副掌事，你忘了是谁给你一口饭？是谁一手提拔你？又是谁给的你荣华富贵？是杨公公啊！”
“左使大人，您也是杨公公提拔的。”杨桓俯身拍了拍许空的肩，“有我之后还有你，你之后也会有别人，你还想不明白吗？”
“你——”左使还欲争辩，却见杨桓一个手势，周遭的侍卫便涌上前，来拉扯他。
“杨桓！”许空惊恐地看着背过去的杨桓，杨桓却不再理他。
锦天司侍卫冷漠地拖着他渐行渐远，这般拉扯，只有一个目的地——锦天司的私刑库。那里有百般种道具，曾是他用来威吓嘴硬的犯人的。他犹记得曾有一个皮实的犯人什么也不说，于是他拿一种金属条子敲进对方的指甲盖，掀翻到血肉模糊的无名指时，那人全数招了出来。
“杨大人！”许空大叫。然而杨桓还是无动于衷。
地面的血液随着拖拽，浸染进他的衣服里，湿润温热的死人血液贴着衣服，和皮肤黏腻地摩搓，脸上被溅的血迹越发灼热，仿佛一起蒸腾出恶心的铁锈味和尸体的腐烂味。
“掌事大人！”
杨桓勾起了嘴角。
乌色的袍子一翻，他重新坐上首位。有反应快的侍卫立马上前，一个倒茶，一个捧杯，还不忘扇一扇晾凉，再低头双手递上去。
“人你放到了哪里？”杨桓的声音宛如铡刀刀刃，只待许空说错一句，便是人头落地。
被松开的许空爬起来，擦了擦汗，闻言赶紧道：“我、我真的没有找到人，人莫名其妙就失踪了！若是找到了我刚才就会直接说出来了，隐瞒这个对我没好处！真的！”
杨桓只是平静地审视他，良久，“牢里那个真的死了？”
“真的真的！千真万确，赵相宜都去确认过了！”
杨桓紧蹙起眉，“赵相宜最近有什么动向？”
“这、他好像就跟覃则检的孙女见过一面，在街上被个公子哥调戏，后来——”
“我不是来听废话的。”杨桓声音淡淡，却惊得许空一慌。
“他、他后来回府去见了兵部侍郎孙子涵！孙子涵见过工部新上任的侍郎杨敏之！”
“去见了杨敏之？”杨桓有些莫名不祥的预感，只是孙含章和赵谐是好友，与杨讷同为侍郎，去找谁都很正常。他只得把心安下，问：“京中还有多少锦天司的人？”
“大部分都在零州那边，京中能用的人少。”许空声音越来越低，渐渐深埋着头。
果然，杨桓怒了。
“混账！你把锦天司的人调去零州，却把零州的废物带来这里？！”
“那帮零州废物根本解决不了那个王八蛋遗留的事，我也没办法啊掌事！”
杨桓看着面前的蠢货，眼中闪过杀意。同样是被抚养，他当上一个小小的锦天司副掌事，尚且需要付出如此艰辛的努力，还要面对尔虞我诈和如此愚蠢的下属，而有的人，却可自小被贵胄教导，转瞬就可以成为三品大员。
他紧紧地扣住手下的桌子，寒冷与恶心弥漫上心头。
半晌，看着面前颤抖的人，他只是冷冷说：“听着，从今天起，给我好好看着赵相宜！”
……
“真这么说？”赵谐问道。
孙含章点点头，“杨侍郎说炼铁是朝廷严控，京城的工匠全挂在工部，不会有遗漏。而且，我问过工部冶铁的老师傅，即使只是为自己家里做个锅，也是个不小的动静，不会错的。”
赵谐回来的时候，孙含章也已经去找过杨讷了，只是似乎结果并不理想。
“锦天司的刀剑样式似乎与我们手中的，有些区别，但于手艺上有没有相似我就不知道了。”孙含章显出为难的神情，继续道：“而且我无法顺出东西一一比对，我听杨侍郎说各个工匠的手艺都不一样，我们要想比对，恐怕得拿个筐子……再说手艺这一回事，我们未必看得懂，我们又不能正大光明告诉杨侍郎，让他帮我们查！”
“为什么不能？”
“打草惊蛇啊。”孙含章觉得相宜怎么问了一个这样傻的问题，他们偷偷去拿凶器不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吗？如今直接让杨敏之大张旗鼓地查，草里的蛇不就都跑光了吗？
“若是我们又抓到了同样的杀手呢？”
孙含章挠了挠头，有些不明白，那杀手不早就死了吗？不过他习惯性地顺着相宜的引导想了想，“送到刑部，拷打审问出谁是幕后凶手？”
“上次，刑部已证明了无用。”赵谐摇摇头，“子涵兄，加上我们刚才确认的东西再想想。”
孙含章苦苦思索，最后想的答案自己都觉得不太靠谱，只能看向赵谐，等他的答案。
“子涵兄，我们现在必须得找个机会闹大，正大光明地去查了。”
补上作话：偷偷画了个封面。本来的构思是上面一层窗户，下面一层是御史大人，窗户框刚好挡住人的脸，而人将走出来，露出的青白手指捧着书。可惜高估了我的画技（捂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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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恩重如山（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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