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御史和将军 > 第35章 恩重如山(二十四)

第35章 恩重如山(二十四)

无论如何,萧从提起信继续看下去。

映入眼帘即是“渐入秋寒,俯道恭安”,后面跟着连篇累牍的废话。

萧从不喜繁琐,不过现下皱起眉非为恭维,而是第一页末尾的“尝以为怙恶不悛,故而引为对峙”,“再倨傲自矜,争吵不休”和夹杂着朝上质问他的老话。

赵相宜果然是来骂他的。

萧从也无生气,反而有些好奇赵相宜没写些“粗鄙无礼”、“蔑视礼法”进而“蝇营狗苟”、“结党营私”一类的话来骂他,毕竟大臣里如此撰笔的人不少。

翻开下一页,这下赵相宜非但不跟着骂,连话都转了。

“其往来事结,多为误会,心以为解,却不可止。”接下去更为离谱,赵相宜言说萧从之功,为天靖焕开从容,甚至解释萧从的桀骜和对旁人的不屑。

萧从注视信纸,些微惊讶之余,开始质疑写信时的赵相宜是不是换魂了,换的还是军中哪个武将的。但应该不是,没有哪个武将说话如此繁琐,像赵相宜一样又长又拖。

翻开下两页,赵相宜说起误会。

朝堂上两人争端无法溯源,往远的一次临时的监责粮草的任命——萧从记得那时他明明已大度让步,许诺赵相宜来,然而赵相宜再一次驳回,甚而举荐吏部吴翳。别说萧从向来不喜欢丞相,吴翳这种小人去监责粮草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赵相宜那天莫不是要赶着巴结丞相?

而这封信里解释了原由:那段时间朝上忙碌,赵相宜分身乏术,再加上兹事体大,吴翳身后有丞相监督,恨不得竭力表现,更不敢作乱慢怠,交给他反而是调动闲官,兴利除弊。

实在意料之外,赵相宜竟如此诚恳真切,这信确实不是赵相宜来宣泄不满的。萧从勉强松开眉头,接受他的解释。

下一页是就近的运河事——

运河事……手不自觉地顿了顿。

争论运河事那日,就是失言天煞孤星那天。

萧从眉头一跳,往后翻了翻,却没在信中看到责问谩骂,反而是赵相宜解释:“修筑运河,贯通南北。百姓行商贩卖,往来交通;官府粮物漕运,供奉运输,皆得便利。”“耗资虽巨,得益更多。”

其间还述说了官府修筑运河,对当地百姓就业之利。末尾,赵相宜小心揣测萧从不支持,或许别有原由。

将信纸翻过去,则是谈及藏书阁。

赵相宜之前回击萧从斥运河巨费,但自己又修筑书阁,信中则为失言“深以为歉”。

将军府是萧从领赏跟皇帝要的张家旧宅,里面原先只有两个特点,一个是连排的厢房,一个是摆满箭靶和武器架的练武场。

至于所谓的藏书阁是个逼仄的两层小楼,后来建成,挤在练武场一角,生生将方形的练武场割成一块不规则的地,像是临时着急辟出建成。但与一众大通铺似的厢房、黄土练武场比,勉强可算豪华。

这样一看,不免使人惊讶,当然不是惊讶萧从的简朴,而是惊讶赵相宜居然没奏指萧从意图蓄养私兵。

那小书阁不值钱,赵相宜确实失言,但后面的隐藏有些耐人寻味——虽然萧从本意并不是蓄养私兵造反,但也确实是个把柄,赵相宜却没用。

萧从盯着“深以为歉”四字,莫名心虚。

后面又说了一些各事解释,赵相宜总结说误会如经年尘垢,积少成多,皆因二人不能坦诚相待,安心坐下交谈。一见“朝堂会晤”,萧从便知,这信确实压很久了,起码最后一次上朝,天和帝拍案征北之前,就该到他手上。

最后,“而今天下伏危,朝野在斗,其势不共生。古有廉蔺之交,将军有帷幄之谋,不世之功,相宜则万难比肩,只以相类之用——愚愿效法先人。纵不能负荆驾前,仍愿递羊左之帖。”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古人言:‘志合者,不以山海为远;道乖者,不以咫尺为近。’固非知交,志相一也。虽非驾前,山海近也;愿结莫逆,何必旧也……”

“昨日种种,不当之处,惟乞海涵……草草不尽,望君详之。”

“顺颂时祺。相宜顿首。”

终于到了结尾,看着那墨迹端正的署名,萧从重新将信纸翻来覆去看几遍,再度确认名字,有些恍惚。

……

草原的另一端,也有人收信恍惚。

北牧并非都是帐篷下的牧民,事实上神都安达,就是平地起城,坐落于“黄金之地”。这片水草丰美的土地上,乌萨萨克家是唯一的主人。

从伊朝散碎如镜开始,除了很少一段时间东靖的扰乱,乌萨萨克都有绝对的统治权。尤其是达牧先后,即便皇位更替,各部也依旧臣服。

他们心中或许不满意新任帝王,但从来不会当面唾问——达牧先的影子只要在他们心里一天,他们膝盖就永远会跪下去。

所以萨勒时常看着各部那些黑面大汉脸上露出不屑,而又不得不恭从的扭曲表情时,心中只觉好笑,然后谑言挑衅他们,让他们为失言下跪,脸上浮现屈服和不甘——那就更加有趣了。

“陛下。”勒合戈说话的时候低着眼睛,额前的碎发随眼睛颤抖,细声问:“要去看少巫师吗?”

“这么多年,勒合戈你怎么还是跟个羞怯的女孩子一样?”萨勒有时都有些不懂,勒合戈时不时就会展现畏惧他的一面。现下那双黑瞳,就颤动着不肯露出来。

“陛下说笑了,昔日西朔李红缨,也是勒合戈比不上的。”发觉萨勒的在意,勒合戈自嘲缓和道,“天牧女子也是各个驰骋草原,自由肆意,勒合戈是天牧人的意外,露丑了。”

正因如此,当初他受欺负不少,要不是萨勒把他捡回来,恐怕现在不知被驱赶到哪处做奴隶了。

“但勒合戈的聪颖却是他人没有的。”比如洞察自己想法的回话,这或许就是他能在自己身边久待的原因。萨勒想。

“陛下谬赞。”勒合戈低头有些羞涩,但恪尽职守地问:“陛下要去少巫师那吗?”

萨勒扬了扬手里的信,“朕怎么会去少巫师那?现下要紧的,是这些事。朕觉得,该去好好问问,朕的那些‘恭敬’的,大臣们。”

勒合戈于是埋头不问。

上朝要整顿衣冠,这套从南方学回来的繁重礼仪,萨勒从前是不惯的,但登基后,却从中得到乐趣,看着一个一个躬身埋头,静默着为他整理每一个细节,就像看一群虎口大的小老鼠,在悄悄忙忙碌碌。

不过久了他也会厌烦,勒合戈上前示意小宫女和小侍从撤开,贴身为萨勒整理好前襟的波浪乱处,再别好腰带,抬头告诉皇帝:“好了,陛下。”

萨勒才满意上朝。

“牧多部倾覆。”大王爷萨节道。他身材魁梧,身上带着戾气,一把弯刀插在腰间,那是他勇猛的象征。这把刀是父亲赏赐的,他曾用这把弯刀斩杀过谋反的反贼,还赢过曾经豹戈的勇士,他的舅舅黑塞。

他能带刀上朝,便是因为他的勇猛功绩。萨勒隐隐听说过,萨节的舅舅很支持他。

萨节说:“南方的斥候快马送信回来,东靖人已经踏过边界,到了缇狐草原以南。先灭塔胡,又派了一支军队,攻击牧多。”

三王爷萨西接过话:“卡法那个老头还以为是豹戈部来驱赶他们,派人送信勒胡儿部求助,被东靖人当面拿信嘲讽。旗木多这个将军见势不妙,抛下卡法,自己带了一支卫队逃了,结果半路上被人伏击。人家早就知道他想干嘛。”

他的话比萨节轻谩得多,他平时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现下听了牧多部的报应,更觉得畅快,他嘲笑道:“与东靖人相比,牧多部真是一个赛一个蠢!”

“乱语什么!”老王爷哥萨呵斥道,见萨西吐吐舌头安静了,他才重新开口:“乌萨萨克和牧多部的恩怨,想不到当日达牧先未除,今日反倒是东靖人动手了。”

老王爷健硕的身体隐藏在毛氅之下,声音苍雄有力,但分不清是惋惜还是别的什么。

“塔胡、牧多昨日还与我们一起活在这世上,今日他们都死了。我还记得塔胡的柯其那是个勇敢的孩子,他曾经骑马跑到祁威山给我射下白色的羽雁,我至今还记得白色的羽毛跟东靖的绸缎一样,真令人难过啊。”老九王爷抬起手,擦拭他怜悯的泪水。

有好几个老王爷似乎也想起了塔胡、牧多那些勇敢的、可怜的孩子们,一同捏起袖子动情地擦泪。

萨勒只觉得他们虚伪得他要笑出声来,这里的戏比东靖才子佳人的戏还假。给九王爷献羽雁的压根不叫柯其那,叫柯牧多,他甚至不是塔胡的人,而是达善部的小子。

“东靖人都造成这番惨象了,萧从却还没露过面,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要是达牧先在世就好了……陛下现下准备如何?”哥萨问。他和他的几个兄弟都抬起头看着萨勒,眼下是干的,已经锐利地带着上一辈的威严。

他们觉得萨勒是个毛头小子,却不知道,萨克嫌他们身上散发着酸腐的尸臭。

萨勒的兄长一个一个等着看好戏,没有解围的打算,他们还年轻,带着明晃晃的倨傲和不甘。倒是大哥萨节眼睛阴郁。

母族曾经提醒萨勒,登基后就把这个异母兄长处理掉,此人野心颇大。萨勒当日心软放过,现在却有些后悔。

“各位觉得如何?”

他将问题推回去,他们却更乐意,老王爷说萧从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不会只甘心吞了塔胡和牧多。

三哥萨西开心起来,要求让大哥带兵配合豹戈他们三部,阻击萧从这个宵小。

老九王爷摇头,认为带兵支援可以,但换二哥去,二哥是出了名的天牧勇士。

老王爷厉声驳回,说毛头小子没有经验,危机在前,应该让他这种老家伙去。再者他曾与达牧先一同征战,领兵权也能让勇士们信服。

萨勒盯着门外两只争相玩耍的飞鸟,看他们在空中纠缠滑翔,展示优美的舞姿。但刚看清黑色羽翼上竟泛着彩光,鸟就消失不见了,让他有些烦躁。

他高喝一声:“讨论完再叫我!”提着袍角,就跑出门去,“鸟呢鸟呢?”

留得满堂目瞪口呆和尴尬。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婚内上瘾

狩心游戏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