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姝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七八月正是南方的台风天。此时,天雾蒙蒙的,大风呼啸,夹杂着雨,笨重地打在窗子上,哐哐作响。即使这样恶劣的环境,学校也没有出停课通知。
不过二十四小时,昨天情绪高涨的学生就因为今日的返校心烦意乱。陈念姝也是其中之一,高中的放假根本不能算是放假,周六下午放,周日中午回,回来还可能面临小测验。每次感觉只有周六晚上的那么一点时间是属于自己的,每到那时明明昏昏欲睡,却不敢入眠。周日匆匆起床,就得时不时看时间,该返校了。
台风天,车单接得很慢,陈念姝直接加价了。
宋衿宜一到学校,身上的校服有点湿,整个人都蔫了下来,小声嘟囔道:“台风天还要返校,明天还要联考,傻逼学校。”
陈念姝给她递纸巾,让她换上自己的校服:“你怎么来的?”
宋衿宜刚刚还气鼓鼓的,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我爸送我来的,他每次都说话不算话,今天又把我弄迟到了,还好老师还没来。”
陈念姝安慰她:“真讨厌。”
宋衿宜撇下嘴点点头。
宋衿宜回顾四周,发现都没来几个同学,眼睛都睁大了:“我靠,今天不会放假吧。怎么没几个人来。”
“可惜不是。”
刚结束话口,顾周宥就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脸上的伤看上去好多了,也没有再贴创可贴。
顾周宥一坐下来,就开始学习,陆陆续续地班上的同学不慌不忙地赶到,但班主任还没来,大家就默认是下课时间,聊天聊得很尽兴。
突然,一个女生一言不发地走过来,眼神带着寒气。
宋衿宜望向陈念姝,小声地说:“是姜叡,上周被警告回家了。”
姜叡长得有点成熟,是御姐类型的美女。小小的耳朵上,打满了耳钉。身材高挑出众,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姜叡走到顾周宥身边,一把夺过了他的本子,没什么表情地说:“聊聊。”顾周宥压根没抬头看她。
姜叡突然曲膝靠近他,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和他说:“你觉得如果我现在当着全班的面,说你是私生子,会怎么样?”
顾周宥往旁边靠了一下,扯了扯嘴角,事不关己地说:“随便。”
姜叡最讨厌他这种视若无睹的样子,转而直接看向陈念姝:“陈念姝,你知道......”
顾周宥的表情有一丝微动,眼神深若寒潭:“聊聊吧。”
姜叡得逞地笑了,但内心却有些酸涩,以前用任何谩骂和侮辱都攻击不了的人,此刻却轻易地答应了她。
楼梯间,姜叡带着怒气发问:“那天,为什么要帮她?”
她,指的是班里的同学张雅祎。上上周,顾周宥刚好经过天桥,看到了姜叡正在校园霸凌。张雅祎寻求顾周宥的帮助,顾周宥就伸出了援手。
顾周宥表情冷淡:“我帮了,又能怎么样?你动动手指,她不是还是退学了。”
张雅祎后来向学校举报了,寻求顾周宥的作证。其实顾周宥没有帮她作证,因为她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他也不清楚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是姜叡只是回家反省了一周,张雅祎却被逼得退学。张雅祎在微信里咒骂顾周宥的冷漠,诅咒他去死,顾周宥都置若罔闻,明明事情的始作俑者不是自己。
姜叡发出冷笑,微皱眉头,表情充满了傲慢不屑:“所以说,你要是惹了我,我就告诉全世界,你他妈就是个野种,无父无母的肮脏的私生子。”
顾周宥剜了她一眼,没有开口。
姜叡突然发问:“你他妈为什么每次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能不能操他妈地说句话。”
姜叡拼命想要撬开他的嘴,企图逼一个被割了舌头的囚犯发声。
楼梯口,一个人影缓步当车地迈了上来。顾周宥眼神淡漠,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沈惟康,她说我是野种,是私生子,很脏。”
沈惟康不似往日那般随和,眼神带着深重的戾气,看向姜叡:“你说的?”
随后又变得柔和下来,带着一丝笑意看向顾周宥,把书包递给他:“你先回去,帮我把包放桌子上,刚刚老师找我。”
“好。”顾周宥随即离开了,留下楼梯口的两人面面相觑。
沈惟康顶了一下腮,目光如刀,锋芒毕露:“他的伤,你打的。”
姜叡完全不畏惧这样凶狠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嗤笑一声:“你是不是人格分裂啊,在父母面前装乖小孩,在班里装开朗,唯独对我原形毕露。”姜叡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吐出来,“妈宝男。”
姜叡突然间凑近一步,踮起脚凑到他耳边,恫吓低语:“小心点,别吓到宋衿宜。”
沈惟康的语气带着愠怒,眸色森然:“离她远点。”
姜叡的手虚浮地搭在唇边,轻笑出声:“诶,你和顾周宥是朋友吗?你早就知道他是个野种,就没有探讨过吗?还真是虚伪。”
之前,姜叡家和沈惟康家过年和校长聚餐的时候,父母之间有聊到过这件事。
沈惟康眼神淬冰,嘴角却扬起一抹笑,看上去讽刺极了。他睨了她一眼,警告她适可而止:“听说你要有弟弟了,恭喜你啊。叔叔谈了这么多女朋友,终于找到真爱了。他是私生子吗,还是说,叔叔准备娶年轻姐姐做你的后妈啊?”沈惟康仰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突然,头沉沉地向下点了一下,“她正好是能和你做姐妹的年纪,应该有挺多共同语言的吧。”
姜叡脸色发冷,歇斯底里:“**的,傻逼,杂种,你他妈给我去死。”
顾周宥和沈惟康依次回来,脸色都不算好。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越过了这个话题,不再提起。
联考进行了三天,周五便出了成绩。出成绩就意味着要换座位,其实陈念姝还蛮喜欢这个座位的,害怕有什么变故。
陈念姝这次考得不算好,毕竟相比高三生,自己还是有将近2个月没有学习了。虽然相比于他们,自己只需要学4门。英语120放了,政治97也放了。即使这样,数学成绩不升反降,物理技术保持60左右的低分,也就语文考了115,加起来也541分。陈念姝开始有点害怕自己会不会复读一年,也是徒劳无功,还是要被父母觉得丢脸,送出国。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开始沉默地学习。
宋衿宜考了535分,政治还是保持85分的成绩。
陈念姝觉得有些奇怪:“衿宜,你不是客观题基本都对的吗,怎么只有85分。”
宋衿宜没觉得奇怪:“我主观题只能拿10分,光是主观题就比别人差了好多,只能靠客观题拉一点回来。”
陈念姝问顾周宥:“你政治几分?”
“79”
“卷子给我一下。”
“好。”
陈念姝让宋衿宜把沈惟康的卷子要过来,对比了他们的主观题:“你看,你们俩的卷子大题答得就是一个模板,沈惟康就跳出了这个模板。你们只是通过题目上给的知识点,按照材料答在了大题上。可是如果知识点和材料对应的不是一个知识点,你即使答了,并且答案上有这个点,那也是不得分的。所以我建议,如果你们看到材料不知道这个对应那个知识点,可以写按两个知识点写两遍。”
宋衿宜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得跳出武阳的模板,他太误人子弟了。”
顾周宥的眼睛凝着她:“谢谢。”
陈念姝看上去精神不济,没有再讲话了。
晚自习结束后的校园,灯火渐次熄灭,只剩零星几间教室还亮着灯。夜阑人静,树影婆娑,顾周宥走到了校门口附近的树林,问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橙子香味,很浓郁,像是要遮盖住什么。
他鬼使神差地转过头,走进树林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此刻正盯着点燃的烟微微失神。
看到顾周宥走进,陈念姝没有想要藏匿的想法,把烟举得高了些,眼底散发着阴郁和颓丧。
陈念姝一直盯着烟冒出的火星子,也没有想吸,只是一直盯着,像是在盯过年时的烟花棒。
她突然给顾周宥递了口罩,让他带上,顾周宥回绝了。
顾周宥看着蹲在草坪里的陈念姝,微微失神:“你很会吸烟吗?”
陈念姝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不太会。”她顿了顿,随即缓慢开口,“只吸过一两次。”
“今天是第二次吗?”
“是。”
陈念姝并不喜欢烟味,只是从小就叛逆,父母越不让自己做什么,就越是要做。虽然结果总是无疾而终。记得有一次,和林溪肴一起去打耳洞,妈妈知道之后很生气,直接不让她带耳钉,等着耳洞自然闭合。
“你为什么在这里吸烟?”
“想躲着宋衿宜,不想让她知道我会吸烟。”为此,她特地在身上铺满了香水。
陈念姝的语气很平缓:“小时候,我一心情不好,就喜欢半夜躲到小区里的花园里,像这里一样,让我爸爸找不到我。”
顾周宥心里如是想着,原来你今天心情不好啊。
陈念姝:“你知道被烟头烫一下是什么滋味吗?”
“不知道。”
陈念姝的眼神有点魅惑,盯着火星子的眼睛散发着微弱的光:“那你想试试吗?”
顾周宥吸了口气:“好。”
陈念姝上手拉他校服的拉链,动作很轻,自然地把他的校服剥落在地上。拉起他的手臂,随意指了一个地方:“在这里,怎么样?”
“嗯。”
陈念姝笑了出声,遮住他的眼睛:“你别害怕。”
顾周宥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喉结滚动,咽了口气。突然,他感觉到脖子处的轻微触感,并不疼,他睁开了眼睛。
陈念姝笑意蔓延:“逗你的。”
“那刚才......”
陈念姝漫不经心地开口:“噢,你觉得是什么,是这个吗?”陈念姝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顾周宥的脸色瞬间胀红,表情很不自然,说话语无伦次:“你说谎,刚刚那个触感没有温度。”
“因为我嘴毒。”陈念姝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
顾周宥:“......”
陈念姝不再逗他了,把烟尾慢慢露了出来:“是我的烟,反面。”
眼睁睁地看着一支烟燃尽,陈念姝也没有吸的**。
突然,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刚想点上又停止了。
“你要帮我点吗?”
“好。”
顾周宥接过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火。
“甩一下。”
顾周宥的手腕微微发力,甩了一下,冒出了火星子。
陈念姝的嘴里叼了烟,眼神带着野生动物特有的侵略性,等着那束灼热的光靠近。
只吸了一口,她便被呛到直咳嗽,看上去一点也不喜欢烟草的味道。
顾周宥夺过烟,碾碎在地上:“不喜欢,就别抽了。”
“嗯。”当他捡起地上的烟时,陈念姝已经转身离开。
高中暑假放得很短,七八月是台风天,有一次周六台风刮得特别大,老师说除非家长来门口接,否则都不许回家[裂开][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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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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