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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证物消失(2007年)

证物室的窗沿结着层薄霜,江烁趴在通风管道里,听着下方传来的秒针滴答声。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监控摄像头每十二秒转动一次,在地面投下道惨白的光带,像把锋利的刀在切割地砖。管道里积着厚厚的灰尘,被他的呼吸吹得扬起,呛得喉咙发痒,只能死死憋着 —— 任何一点多余的声响,都可能让这场冒险功亏一篑。

他的手心又开始发烫,那枚从祠堂带出来的假铜蝉硌在掌心,边缘的毛刺蹭得伤口生疼。三天前在警局做笔录时,他趁警察倒水的间隙,看清了证物袋里的真铜蝉 —— 蝉腹的刻痕里藏着个极小的 “周” 字,像只缩在壳里的虫,在荧光灯下泛着青绿色的冷光。那瞬间,他突然想起祖父的话:“周家的东西,都沾着人血。”

“吱呀。” 通风管的挡板发出轻微的声响,江烁屏住呼吸,看着下方的铁架床。值班的老警察打着呼噜,口水顺着嘴角滴在制服上,那枚锈迹斑斑的警徽在月光下闪着冷光,与他松弛的皮肉形成诡异的对比。证物柜在房间另一侧,密码锁的绿光像只不眠的眼睛,映得柜门上的 “证物 A 区” 标牌泛着阴森的色泽。

他从通风管里滑下来时,皮鞋蹭到地面的砂砾,发出细不可闻的声响。老警察的呼噜声顿了顿,翻了个身,露出腰上的钥匙串 —— 证物柜的备用钥匙就挂在上面,和食堂的饭卡缠在一起,饭卡上印着的 “2024” 字样已经磨得模糊不清。江烁的心跳骤然加速,指尖沁出的冷汗在掌心凝成水洼,浸湿了假铜蝉的外壳。

江烁贴着墙根挪动,影子在月光里被拉得很长,像条潜行的蛇。当他的指尖触到冰凉的钥匙时,证物柜突然发出 “嘀” 的轻响 —— 密码输错三次会触发警报。他猛地回头,看到老警察的眼睛睁着,浑浊的眼球在黑暗里转动,像两潭死水。

“小伙子,睡不着?” 老警察的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他从枕头下摸出个搪瓷缸,喝了口浓茶,茶梗在缸底打着旋。“那枚铜蝉邪性得很,昨天半夜自己在证物袋里转了半圈,像活的。” 他用粗糙的拇指摩挲着缸沿的缺口,那里的瓷釉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黑陶胎。

江烁的后背渗出冷汗,浸透了衬衫。他攥紧手里的假铜蝉,金属外壳已经被体温焐热,烫得像块烙铁。“我是来拿之前落下的笔。” 他的声音在发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旧伤里,血珠顺着指缝滴在地板上,洇出极小的红点。

老警察突然笑了,露出颗金牙,在黑暗里闪了闪。“周家人上午来过,塞了条烟,让我‘照看’好那枚蝉。” 他朝证物柜努努嘴,缸底的茶叶渣粘在他的下巴上。“说那是祖传的宝贝,等案子结了要赎回去。” 搪瓷缸放在床头柜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震得柜上的相框晃了晃 —— 那是张泛黄的照片,里面的年轻人穿着警服,胸前别着和老警察同款的徽章。“但我知道,那上面沾着陈露的血,洗不掉的。”

江烁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他趁机将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瞬间,老警察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被子滑到腰间,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秋裤。“其实我孙子也听不见,和林晚那丫头一样。” 他的目光落在江烁的口袋上,那里因为揣着铜蝉而微微隆起。“你要拿的不是笔吧?”

证物柜 “咔哒” 一声弹开,像巨兽张开了嘴。江烁拽出盛放铜蝉的证物袋,替换的瞬间,他看清真铜蝉的翅根处刻着个极小的 “周” 字,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 —— 是祠堂石坛的朱砂,带着淡淡的檀香。老警察没有阻止,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个打火机,砂轮转动的 “咔嚓” 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火能让它说实话。” 他把打火机塞进江烁手里,掌心的老茧蹭得江烁的皮肤生疼。

通风管里,江烁攥着真铜蝉狂奔。金属在掌心发烫,像揣着颗刚挖出来的心脏,每跳一下都震得指尖发麻。管道里的灰尘被他的动作扬起,呛得他不住咳嗽,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尖凝成水珠。他想起老警察最后那句话,突然明白为什么铜蝉会发烫 —— 里面藏着需要火烤才能显现的秘密,那些刻痕不是装饰,是用特殊溶液绘制的密码。

第二天清晨,林晚在警局门口拦住江烁。她的脚踝还打着石膏,缠着厚厚的绷带,拄着的拐杖在水泥地上敲出 “笃笃” 的声响。她的手在空中快速比划:“铜蝉…… 水道……” 指尖划过虚空,画出蜿蜒的线条,像河水流淌的轨迹。“火…… 显字……” 她的嘴唇急切地开合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助听器里泄出的电流声在空气中震颤。

“小朋友想要糖吗?” 巡逻的警察笑着递过颗水果糖,透明的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光。他的目光扫过林晚的助听器,嘴角的笑意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周围的人哄笑起来,有人吹着口哨,有人模仿着她比划的手势,那些声音像针一样扎进江烁的耳朵。

江烁冲过去挡在她身前,抓住她比划的手腕。她的指尖冰凉,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缝里还嵌着点泥土 —— 是从医院花园带来的。“我懂了。” 他的拇指蹭过她掌心的茧子,那是常年练习手语磨出的,像层坚硬的铠甲。“水道图,火烤显密文,对吗?”

林晚的眼睛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用力点头。拐杖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她扑进江烁怀里,肩膀剧烈地颤抖,发间的薄荷香混着药膏的味道钻进他的鼻腔。远处的公告栏前,几个穿黑袍的人正往墙上贴黄纸,毛笔蘸着朱砂在纸上拖动,发出 “沙沙” 的声响,那些字扭曲着,像要从纸上爬出来。

“他们要选新的祭品。” 江烁的目光落在黄纸上,“周显宗虽然死了,但周家的势力还在,他们需要用祭祀来稳住人心。” 他把真铜蝉塞进林晚的口袋,用她的校服外套盖住,指尖触到她腰间的疤痕 —— 是上次被红漆泼到时留下的。“这个你收好,比我的命还重要。”

祠堂的供桌前堆满了红绳,粗细不一,有些上面还沾着褐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阳光透过雕花木窗照进来,在红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光影晃动着,像无数条在蠕动的蛇。村民们跪在蒲团上,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膝盖下的蒲团已经被汗水和泪水泡得发胀,散发出霉味。周家族老拿着竹签在香炉里摇晃,竹签撞击的声音清脆,像在倒数。

“神母之女,当续神缘。” 白胡子的族老举起竹签,他的声音像刮过砂纸的风,带着令人不安的颤音。他的黑袍下摆扫过地面的红绳,那些绳子像有生命般缠上他的脚踝。“陈露已亡,其命格需同属纯阴的林晚接替,方能平息河神之怒。”

人群里响起窃窃私语,像潮水在涌动。有人偷偷看林晚的方向,目光里混着恐惧和贪婪 —— 周家许诺,参与祭祀者每户可得一袋米,那米袋上印着的鱼纹徽记闪着油光。江烁扶着林晚站在门槛外,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在红绳上,瞬间被吸收,像滴进了饥饿的喉咙。

“他们说我是神母的女儿。” 林晚的声音透过助听器传来,带着哭腔,每个字都在颤抖。“可我妈只是个绣娘,去年病死在纺织厂的宿舍里,她的缝纫机上还放着没绣完的鱼纹帕子。” 她突然抓住江烁的手,掌心按在他口袋里的铜蝉上,“它在烫我,像有东西要钻出来。”

江烁摸出铜蝉,阳光下,翅根的 “周” 字泛着诡异的红光。他想起老警察的打火机,突然拉着林晚冲进祠堂后的竹林。竹叶在头顶簌簌作响,像有无数人在低语。他划燃火柴,火苗舔过铜蝉的腹部,刻痕里渐渐浮现出青绿色的纹路 —— 是河道的走向,标注着七处暗渠入口,最末端的标记像只展开翅膀的蝉,翅膀上的纹路细密,像人的血管。

“是蚕厂的地下水道。” 林晚的指尖抚过纹路,她的指甲不小心刮到铜蝉,留下道细小的划痕。“我爸以前修过那里的管道,说连着周家老宅的地窖,那里的墙壁是空心的,能听到水流声。” 火苗突然窜高,烧掉了层薄薄的氧化膜,密文显现出来:“初七,子时,血蚕出洞。”

初七是三天后,也是陈露的头七。江烁的后背窜起股寒意,他想起沈默说的血蚕图,突然明白 “血蚕” 不是神物,是周家器官贩卖网络的暗号 —— 他们会在那天转移新的 “供体”。竹林深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凄厉得像婴儿的啼哭。

竹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家族老带着村民围了上来。红绳像活过来的蛇,缠上林晚的手腕,粗糙的纤维磨得皮肤发红,渗出血珠。“反抗者,全家遭天谴。” 白胡子族老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震起的尘土落在红绳上,像给蛇披上了伪装。他的拐杖头是个青铜鱼首,鱼眼镶嵌着红色的玛瑙,在阳光下闪着凶光。

江烁拽着林晚往竹林深处跑,红绳在拉扯中断裂,散落的线头缠在竹枝上,像挂了满树的血色蛛网。他的手心被铜蝉硌得生疼,密文的印记烙在视网膜上,初七子时 ——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竹叶划破了他的脸颊,血珠滴在林晚的手背上,她反手紧紧握住,指甲嵌进他的皮肉里,像在彼此的身体上刻下印记。

医院的特护病房里,沈默的腿上打着钢板,白色的绷带从脚踝缠到大腿,边缘渗出淡淡的血渍。他的床头摆着盆向日葵,是江烁昨天带来的,花瓣已经有些蔫了,耷拉着像垂头丧气的孩子。看到江烁进来,他突然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透明的液体顺着针尖滴在被子上,洇出小小的水痕。

“祠堂的藻井……” 他的声音压得像耳语,气若游丝,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胸腔的伤口,疼得额头冒汗。“上面画着血蚕图,其实是器官运输路线,每只蚕的眼睛都标着坐标,用的是军用地图的比例尺。”

江烁的目光扫过病房门,玻璃上映出两个穿黑西装的人影,他们的耳朵上都戴着蓝牙耳机,手指不停地敲着手机屏幕 —— 是周家的打手。“他们说明天要把我转去精神病院,那里的医生是周家的人。” 沈默的手在被子里摸索,掏出张揉皱的纸,纸张边缘已经被汗水浸透,变得透明。“这是我偷偷画的草图,藻井的东北角缺了块砖,后面有本账册,记着所有‘供体’的信息……”

纸还没递到江烁手里,病房门就被撞开。打手们扑过来时,沈默突然将纸塞进嘴里,用力咽下。纸团卡在他的喉咙里,他的脸涨得通红,却依旧瞪着眼睛,嘴唇开合着:“去祠堂…… 找陈露藏的…… 钢笔…… 笔帽里有…… 钥匙……”

江烁被拖出病房时,听到骨裂的脆响和沈默的惨叫,那声音像玻璃被狠狠砸碎。走廊的窗户对着医院的后花园,那里的向日葵正朝着太阳的方向倾斜,像片沉默的墓碑。他摸出怀里的铜蝉,烫得几乎要攥不住 —— 沈默咽下的不只是草图,还有打开真相的钥匙,那钥匙将在他的身体里,永远不会被周家夺走。

回到家时,江烁发现门锁被撬过,木屑散落一地,像被啃过的骨头。客厅的地板上撒着纸钱,黄色的纸片在穿堂风里打着旋,发出 “沙沙” 的声响。正中央摆着个红布包,打开是团头发,缠着根铜丝 —— 是林晚的头发,他认得发尾那截染过的栗色,是她上个月偷偷去理发店弄的。旁边的黄纸上写着:“初七不祭,祸及全城。” 字迹的边缘泛着油光,是用鸭血混合朱砂写的。

铜蝉在口袋里突然发烫,江烁冲到厨房,用打火机凑近。密文下方的小字在火焰中显现:“笔藏蚕厂蒸池底。” 他想起陈露尸体旁的蒸煮池,池底的淤泥里确实藏着东西 —— 是支钢笔,上次搜查时被忽略了,因为它的颜色和淤泥太像。

深夜的蚕厂,月光透过破窗照在蒸煮池上,水面泛着冷光,像块巨大的青铜镜。池底的淤泥已经被警方清理过,露出块松动的青石板,石板边缘长着绿色的苔藓,摸上去滑腻腻的。江烁撬开石板,里面躺着支银色钢笔,笔帽上刻着鱼纹徽记,鱼的眼睛是用青金石镶嵌的,在月光下闪着幽光。笔身缠着圈细铁丝,解开后掉出卷胶片 —— 是藻井血蚕图的完整版。

胶片上的血蚕图果然是张运输网,蚕眼的坐标对应着七处地点,其中一处是沈医生以前工作的私人诊所,那里的地下室有个秘密手术室;另一处标着 “码头三号仓库”,旁边用铅笔写着 “冷藏库温度:-18℃”。最末端的蚕腹里,写着 “周显宗私库”,旁边画着个钥匙的图案。

铜蝉突然剧烈发烫,江烁的手心被烫出红痕,那些红痕的形状竟和胶片上的血蚕吻合。他对着月光举起胶片,发现背面用荧光笔写着行字:“神母之卵,非蚕非蝉。” 这才明白陈露留下的不只是线索,是对整个祭祀骗局的揭露 —— 所谓神子,根本是周家培育的器官容器,那些婴儿从出生起,就被预定为周家的 “备用零件”。

祠堂的藻井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像块巨大的墓碑。江烁顺着横梁爬上去时,裤腿被钉子勾破,露出的皮肤蹭到积灰的木梁,沾着些暗红色的粉末 —— 是干涸的血,用指尖捻起,能闻到淡淡的福尔马林味。藻井的壁画果然是血蚕图,用朱砂混合人血绘制,每只蚕的腹部都标着年份,最新的是 “2025”,旁边画着个问号,像只窥探的眼睛。

东北角的砖块果然是松动的,后面藏着本牛皮账册,封面用烫金印着个 “周” 字,已经有些剥落。江烁翻开时,纸页发出 “哗啦” 的声响,那些字迹像活过来的虫子:“2018 年,男童肾,配型周老板孙儿;2020 年,女童角膜,配型周显宗……” 最后几页贴着林晚的照片,标注着 “心脏,适配者待定”,照片上的她正在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供桌方向突然传来响动。江烁低头时,看到林晚被绑在祭台上,红绳像蛇样缠满她的身体,勒得她的肩膀和手腕都变了形。周家族老正用匕首划开她的指尖,血珠滴在铜蝉形状的托盘里,那些血珠在托盘里滚动着,像要聚成个完整的蝉。

“住手!” 江烁从藻井跳下去,账册摔在地上,纸页散落如蝶。打手们扑过来时,他抓起供桌上的红绳,用力拽向祠堂的柱子。红绳缠绕的油灯被带倒,火苗舔过账册,瞬间燃起熊熊大火,那些字迹在火中扭曲、变黑,发出 “噼啪” 的声响,像无数冤魂在呐喊。

火光中,血蚕图的壁画被映得通红,蚕眼的坐标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像无数只睁开的眼睛。林晚趁机咬断手腕的绳索,抓起地上的匕首,割断脚踝的红绳,刀刃划破皮肤,血珠滴在火里,发出 “滋滋” 的声响。江烁拽着她冲出祠堂时,听到身后传来账册燃烧的噼啪声,像无数只蝉在临终前的鸣叫。

码头的三号仓库外,江烁用铜蝉的水道图找到暗门。门后的冷藏室里,挂着十几个白布罩着的铁架,掀开的瞬间,寒气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福尔马林味。林晚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 里面是被掏空内脏的尸体,其中一具穿着沈默的校服,胸口别着的校徽已经被冻得发黑。

最里面的铁架上,放着个玻璃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个胚胎,浸泡在淡黄色的液体里,后颈处有块鱼骨状的印记,像枚丑陋的邮票。培养舱的标签上写着 “神子七号,适配周显宗”,旁边的温度计显示 “-5℃”。

“这才是真正的祭祀。” 江烁的声音在发抖,他摸出打火机,点燃了旁边的酒精桶,“他们用活人培育器官,再用河神祭掩盖真相。” 酒精在地面流淌,像条火蛇,迅速窜向各个角落。

火光冲天时,江烁抱着林晚跳进暗渠。水道里的水流带着他们冲向远处,冰冷的水浸透了衣服,冻得骨头生疼。身后传来仓库坍塌的巨响,火光映红了水面,像条燃烧的河。铜蝉在江烁的掌心渐渐冷却,翅根的 “周” 字在火光的映照下,像滴永远不会干涸的血。

初七的子时,周家的人在祠堂等着祭祀,等来的却是冲天的火光和警察的包围。账册的残页在火中飞扬,像无数只燃烧的蝴蝶,将周家的罪恶暴露在月光下。警笛声、惨叫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混在一起,像场盛大的葬礼。

江烁和林晚坐在河埠头,看着祠堂的方向。铜蝉被扔进了河里,下沉的瞬间,江烁仿佛看到水面上浮现出陈露的笑脸,像朵终于绽放的白荷。林晚的手语在月光下格外清晰:“结束了。”

但江烁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不会结束。他的手心留着铜蝉烫出的疤痕,像枚永远的印记。远处的水面上,浮萍又开始聚集,这次形成的不是蝉,是张展开的网,仿佛在说 —— 只要还有贪婪,就永远有新的祭祀。

雨又开始下了,江南的梅雨季总是这样,缠绵不绝。江烁把林晚的拐杖扛在肩上,她的手搭在他的臂弯里,两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被拉得很长,像株并蒂而生的芦苇,在风雨里摇晃,却始终没有倒下。祠堂的废墟在雨雾中若隐若现,红绳的灰烬混着雨水流进河里,像条溶解的血蛇,终将被时间冲刷干净,但那些刻在骨头上的记忆,永远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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