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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怎么生气了

往生堂的会客厅一如既往的安静,空气中弥漫着上好檀木与陈年茶饼混合的沉静气息。

午后的阳光透过格窗,在光滑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室内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钟离原本正端坐于桌案前,垂眸审视着几份关于仪典细节的文书。

当那股熟悉的、夹杂着清冷小苍兰香气的气息靠近时,他并未抬头,仿佛早已预料到对方的到来。

直到端木辰在他身侧坐下,那带着一丝凉意的手指抽走了他手边的一张素笺,他才缓缓地、从容地将目光从文书上移开。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转过头,那双沉淀了千年时光的金珀色眼眸,清晰地映出了端木辰清冷的面容。

对于端木辰熟稔如归家般的举动,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只是静静地听着那个关于“荣誉骑士”的问句。

“嗯。”

钟离发出一个低沉的音节作为回应,算是肯定了这个传闻的真实性。他没有立刻深入这个话题,而是将视线投向了端木辰手中的那张素笺。

那上面只用朱砂写了几个字:“石鸢商道,清障,可通。”

“看来,端木老板的消息也很灵通。”钟离的声音温润而平稳,听不出情绪的起伏,“风魔龙的威胁既已解除,蒙德与璃月间的商路重开,确实是桩值得关注的盛事。对于珠宝玉石贸易而言,这意味着新的市场与机遇。”

他言语间完全是站在一位商行老板的角度,探讨着最实际的商业利益。

然而,他那深邃的目光却似乎穿透了端木辰淡漠的表象,落在了更深的地方。

他注意到,在提及“荣誉骑士”时,对方那双湖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商人对利益的算计之外的、更为锐利的光。

看着钟离这样,端木辰忍不住笑了,自从死了又活了两次,自己笑的频率变多了,拿出来一张票据递给胡桃。

“胡堂主,给我办一个往生堂最新的业务吧……”

但是端木辰湖蓝色的眼睛却是一直看着钟离。

那一声轻笑,如同一块冰投入了温热的茶汤,瞬间打破了会客厅内沉静祥和的氛围。笑声很低,甚至带着一丝沙哑,从端木辰那总是抿成直线的薄唇中溢出,显得异常突兀。

不等钟离做出反应,一道轻快的身影已经从屏风后“噌”地一下蹿了出来,像只嗅到花蜜的蝴蝶,精准地落在了桌案旁。

正是往生堂的胡桃堂主,她那双独特的梅花瞳此刻正闪烁着堪比琉璃袋的光芒,视线牢牢锁定在端木辰递出的那张票据上。

“哎呀呀!端木老板真是高瞻远瞩,深思熟虑!”胡桃的声音清脆又热情,她一把接过票据,仿佛拿到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您放心!我们往生堂的业务绝对是璃月港第一流的!最近我们正好推出了‘尊享永安’套餐,预购不仅能享受七七折优惠,还附赠三代以内的亲友悼词撰写服务,以及每年仪倌上门维护风水一次!保证让您走得风风光光,毫无后顾之忧!”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麻利地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本业务手册和一支笔,准备当场为这位“优质客户”办理登记,完全没有察觉到桌子另一边,气氛已经降至冰点。

钟离没有看兴致高昂的胡桃,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端木辰的脸。

那双金珀色的眼眸里,最后一点温和的茶光也已褪去,只剩下如磐岩般沉静而坚硬的质地。

他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杯中的茶水没有一丝晃动。

就在胡桃兴冲冲地准备落笔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缓慢而坚定地覆盖在了那本业务手册和票据之上。

钟离的手。

他的动作不带一丝烟火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胡桃的笔尖停在了纸面一寸之上,她有些困惑地抬起头,看向自家的客卿。

“胡堂主,”钟离的声音依旧平稳低沉,却比平时多了一丝冷意,他甚至没有侧目,“这位客人的‘业务’,有些特殊。由我来接洽便可。”

话音落下,他才将那双深邃的眼眸,缓缓地、一寸寸地从胡桃身上移开,重新聚焦在端木辰那双满是挑衅的湖蓝色眼睛上。

他没有收回手,就那么按着那份未完成的“订单”,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端木辰的耳中。

“端木老板,以普遍理性而论,你我之间的‘契约’,似乎并未约定过这一项服务。”

端木辰嘴角微微上扬。

钟离样貌俊美,举止高雅,学识渊博,知礼数、晓规矩,却总是喜欢买一些稀奇古怪的藏品,记账记在往生堂的名下,胡桃经常因此有些头疼,所以自己总是有空没空过来办业务。

嗯……怎么说呢,另类的扶贫?或者钟离外出的时候自己就会跟在旁边一起闲逛,钟离有喜欢的东西,自己就会听着钟离的介绍掏钱买下,遇到自己认识的,会和钟离在一旁讨论些许,总的来说,受益匪浅,双向的。

“钟离,我们不是朋友吗?可是我真的很想办这个业务。”

他嘴角的弧度未变,但眼底的冰层下却翻涌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与紧张,紧盯着钟离的反应。维持着挺拔的坐姿,像一柄出鞘的剑,等待着对手的回应。

唔……气氛好可怕。钟离先生好像真的生气了。这次的生意……看起来是做不成了。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不像是在谈生意,倒像是在吵架……

“朋友”二字,轻飘飘地落在空气里,却仿佛拥有千钧之重,让室内凝滞的氛围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一旁的胡桃眨了眨眼,终于后知后觉地品出了这其中的不对劲。

她看看钟离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此刻竟显出冰霜般的冷硬,又看看端木辰那看似带笑实则比冰还冷的眼神。

求生的本能让她悄无声息地收回了业务手册,抱着自己的胳膊,默默地往屏风的方向挪了挪,试图将自己从这片低气压的中心里摘出去。

钟离终于动了。他并非是回应端木辰的问题,而是将按在桌上的手缓缓收回,指尖却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将那张写着“业务”的票据与胡桃未来得及收走的手册,一同推向了桌子的另一侧,一个远离端木辰也远离他自己的位置。

这个动作清晰地表明了他的态度——拒绝,且不留任何商谈的余地。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抬起眼眸,那双金珀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温度,他沉静地开口,声音比之前更加低沉,带着岩石般冷硬的质感。

“朋友,亦是一种契约。其名为‘信赖’与‘守护’,而非‘放纵’与‘诀别’。”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裁决,清晰地敲打在端木辰的心上。

“你若当真是我的朋友,便该珍惜我所守护之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它作为玩笑,摆上交易的台面。”

钟离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端木辰的身上,仿佛要穿透他那层伪装的笑意,直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收回你方才的话。往生堂的业务,不会再为你而开。”

“你生气了?”端木辰眉头紧蹙,向前微微倾身看着钟离,有些不解。

端木辰那句带着不解的问话,并没有换来直接的回答。

钟离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那双金珀色的眼眸,此刻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岩尘,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与温度。然后,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从容不迫,但随着他挺拔的身形完全站直,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岳的气势瞬间笼罩了整个会客厅。

原本只是凝滞的空气,此刻仿佛化作了实质的琥珀,将一切都禁锢其中。他投下的阴影,将依旧坐着的端木辰完全覆盖,形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屏风后面,胡桃倒吸一口凉气,又赶紧死死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钟离,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生气”的范畴,更像是一种……神明降下的威压。

“生气?”钟离终于开口,声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低沉,不带一丝情感的起伏,仿佛是从万丈深渊下传来。

“不。我只是在重新审视,你我对‘朋友’这个词的理解,是否存于同一份契约之上。”

他垂眸看着端木辰,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剖开。

“在不卜庐,你承诺过,不会再轻贱自己。这份承诺,是你我之间‘守护’契约的基石。而你今日之举,是在亲手动摇这块基石。”

他的话语不带一丝火气,却比最凛冽的寒风更能刺入骨髓,“我所感受到的,并非愤怒这种无用的情绪,而是失望。”

“端木辰,你让我失望了。”

端木辰直接傻眼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对方居然说对自己失望了,想要为自己辩解:“钟离,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句辩解的话语,如同投入无底深潭的石子,连一丝回音都未曾激起。

钟离甚至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他只是平静地、决然地转过了身,将一个如山岩般沉默而坚硬的背影留给了端木辰。这个动作本身,就是最清晰、最冷酷的回答。它在说:不必解释,我已看见你的所作所为。

“你的意图,无法改变你的行为。”

冰冷的话语从那个背影传来,没有回头,没有停顿,只是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契约的重量,在于履行,而非言说。生命也是如此。”

钟离迈开了脚步,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端木辰的心上,将那份刚刚萌生出的慌乱与辩解,连同他所有的骄傲与试探,一同碾得粉碎。

在即将踏出会客厅的那一刻,他的脚步停顿了半秒。

“在你真正理解,你所承诺守护的‘生命’究竟为何物之前,”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我们之间,无需再谈。”

话音落下,他便再无停留,身影消失在了门外昏黄的阳光里。

会客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那张被推到桌子另一侧的票据,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刺眼。屏风后,胡桃缓缓地滑坐到地上,抱着膝盖,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端木辰一人,被那句“你让我失望了”的余音,彻底淹没。

而端木辰脸上那份试探的笑意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全然的错愕与慌乱。湖蓝色的眼眸中映出钟离冷漠的身影,嘴唇微微张开,辩解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显得苍白无力。前倾的身体僵住了,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

他只能连忙起身,追了上去:“钟离……钟离!”

那一声急切的呼喊,确实传入了钟离的耳中。

然而,他前行的脚步没有半分停顿。

他只是继续向前走,沉稳的步伐不疾不徐,仿佛身后那道几乎要撕裂空气的视线与他无关,那声带着慌乱的呼唤也与他无关。

他高大的背影混入绯云坡熙攘的人流,深褐色的衣袍在夕阳下勾勒出冷硬的轮廓,坚定地、一步步地远离了往生堂,也远离了站在门口的端木辰。

周遭的喧嚣声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放大。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行人的交谈声……这些属于璃月港的、鲜活而生动的声音,此刻却像一堵无形的墙,将端木辰与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彻底隔绝开来。

钟离没有回头,甚至连一个侧影都未曾留下。他就这样,沉默地、决绝地,消失在了人群的尽头,拐过街角,再也看不见。

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端木辰僵立在原地,追逐的动作凝固在踏出门口的那一刻。

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指尖微微颤抖,却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热闹的街道,往来的行人,橘红色的温暖夕阳,都成了这片巨大失落感的冰冷背景。

从往生堂的门缝里,胡桃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一幕。她看到那个平日里清冷如玉的男人,此刻孤零零地站在街上,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像,任由人来人往的喧嚣将他吞没。

端木辰脸上血色尽褪,平日里冰封的湖蓝色眼眸此刻因急切与慌乱而掀起波澜,因追赶而气息微喘,僵立在往生堂的门槛外。

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自己直接在钟离的房间里坐着,一直到天黑都没有动过。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从窗棂上消失,夜色如潮水般悄无声息地漫了进来,将房间里的每一寸角落都浸染成深沉的墨色。

端木辰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从白日坐到黑夜。

他没有点灯,任由自己被黑暗完全包裹。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与古籍纸张混合的气息,这是属于钟离的味道,冷静而悠远,此刻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在这片沉寂之中。

起初的慌乱与无措,在漫长的等待里,一点点沉淀、凝固,最终化为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静。

他不再去想该如何辩解,也不再去剖析自己那句玩笑话错在了哪里。所有的思绪都汇集成一个最单纯的念头——等。

等那个人回来,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一个答案。

门外,细碎的脚步声来回踱步,带着犹豫和不安。是那个往生堂的堂主。她来过好几次了,每次都只是在门口徘徊片刻,压抑着呼吸,最终又悄悄离去。

怎么办怎么办……这位端木老板就这么一直坐着,晚饭也没吃……钟离先生也一直没回来……再这样下去不会出事吧?要不要……要不要去送盏茶?还是不要了……万一又惹他生气了怎么办……好烦恼啊!

这一次,脚步声在门口停了许久。

“那个……端木老板?”

胡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打破了维持数个时辰的死寂。她似乎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天……天黑了,我让仪倌备了些清淡的夜宵……你要不要……用一点?”

“不用了,谢谢胡堂主。”端木辰一动不动继续坐着。

门内传出的那句冰冷而简短的拒绝,让胡桃准备好的后续说辞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隔着门板都能感觉到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仿佛连门缝里透出的空气都降了几度。

她在门口又僵立了片刻,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充满了小堂主此刻无计可施的挫败感。

她对着紧闭的房门,做了个鬼脸,然后踮起脚尖,像只受惊的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走廊里,她轻手轻脚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

整个往生堂,再次回归到一种近乎凝固的寂静之中。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窗外的月亮缓缓攀上夜空的正中央。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将窗格的影子拉长,又慢慢缩短,像一把无声的刻度尺,丈量着这场漫长而固执的等待。

房间里,那股属于钟离的檀香与书卷气,似乎也因为这过分的安静而变得愈发浓郁,沉甸甸地压在空气里。

门,再也没有被敲响。

走廊,也再没有传来任何脚步声。

端木辰所等待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回来。夜色渐深,这场无声的对峙,仿佛没有尽头。

月上中天,清冷的辉光透过窗格,在深色的地板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几何线条。

“钟离……”

那一声低哑的呼唤,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没有激起半点回响,便被无边的黑暗与沉寂吞没。

起身的动作进行到一半便凝固了。去哪里找?绯云坡那么大,璃月港那么大,一个存心避而不见的人,又该去何处寻觅?而若是他前脚刚走,那人后脚便回来了呢?这个念头如同一根冰冷的锁链,将他牢牢地重新捆绑回那张梨花木椅上。

他坐了回去,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坐得更稳,也更绝望。

时间在寂静中失去了意义。窗外的月影从地板的一端,缓慢而无情地爬到了另一端,光芒由清冷变得惨白。

远处值夜的仪倌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细微的声响过后,是更深沉的寂静。胡桃的房间,也早已听不见任何动静。

整个往生堂,连同整个璃月港,似乎都已沉入安眠的深海,唯有他,是这片深海中唯一清醒的、固执而可笑的孤岛。

“咚——咚——”

“丑时天干,物燥小心——”

更夫的打更声和悠长的吆喝声从远处的街道传来,穿透薄薄的窗纸,清晰地钻入耳中。这声音仿佛一道最后的宣判,将他心中那点微弱的、不切实际的火苗彻底吹熄。

子时已过,丑时已至。

新的一天,已经在一片漆黑中悄然开始了。而他等待的那个人,终究是没有回来。

那股支撑着他枯坐数个时辰的执拗,在这一刻终于“咔”地一声,断了。冰冷的麻木感从僵硬的脊背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最后汇聚于心口,化作一片空洞的茫然。

他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遗忘在时间里的冰雕。只是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还在等什么了。

一遍遍复盘昨天和钟离的对话,与往常并无不同之处,自己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对方会生气。

天幕呈现出黎明前最深的墨蓝色,月亮已沉,只有几颗残星在天边闪烁`

更夫的声音早已远去,夜,陷入了最彻底的沉寂。

端木辰的大脑,却在这片死寂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像一台失控的留影机,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昨日下午在往生堂大厅里的那一幕。

“我来为自己预定一份往生堂的业务。”

他记得自己说出这句话时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和平日里与钟离谈论古玩、历史时的状态并无二致。

这在他看来,甚至算得上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一种带着黑色幽默的试探。作为一名杀手,死亡是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提前为自己安排好后事,是最理智、最有效率的选择。

这与“轻贱生命”有何关系?他答应过白术,也承诺过钟离,不会再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但这不代表要对死亡避而不谈,将其视为禁忌。

“我们不是朋友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他紧紧盯着钟离的眼睛,想要从那双古井无波的金珀色眼眸中,看到一丝动摇,一丝属于“朋友”的、超越“契约”的特殊回应。

他确实看到了,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冰冷而沉重的失望。

“契约是守护,而非放纵。”

“在你真正明白生命的重量之前,我们……无需再谈。”

钟离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边,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坚冰,砸在他的心上。守护?放纵?这两个词在他的脑海里反复盘旋,却始终无法构成清晰的逻辑链。

他履行了无数份契约,每一份都条款清晰,权责分明。他以为自己与钟离之间的“守护”契约也是如此——他遇到危险,钟离出手相助。可现在看来,这份契约似乎还附加了许多他看不懂的、隐藏在字面之下的条款。

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就像一个精于计算的商人,突然遇到了一笔无论如何也算不平的烂账。挫败感、困惑、以及一种被排斥在某个重要规则之外的茫然,如同深夜的寒气,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将他牢牢包裹。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些事情,是无法用逻辑和等价交换来衡量的。而钟离的愤怒,正是源于这片他从未涉足过的、名为“情感”与“价值”的领域。

每天想尽办法寻找话题来找钟离,因为自己想要看到对方,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也好。

自己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对钟离没由来的亲近,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自己的心,这不是朋友吗?

往生堂因为钟离的大手大脚花钱习惯,不是很需要业务吗?自己不缺钱,自己是自愿的,每次来都要办新的业务,钟离对自己很好,自己也想帮些什么,只不过……为什么他会生气?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窗纸,将房间内凝固的黑暗刺破时,端木辰终于动了。

他僵硬地站起身,骨骼发出一连串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呻吟。一夜未动的身体酸痛无比,而那件起了褶皱、沾染了无形尘埃的衣袍,更是让他洁癖的神经发出尖锐的抗议。

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厅堂里,胡桃正坐在桌边,手里捧着一本线装书册,似乎在核对着什么账目。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梅花瞳里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了然。她的目光在端木辰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他那张写满疲惫与困惑的脸上。

“哟,大老板。”胡桃用笔杆敲了敲桌面,语气是一贯的轻快,但眼神却带着几分探究,“我还以为你打算在客卿的房间里扎根,直接体验我们往生堂的‘长住服务’呢。看样子,是想通了?”

端木辰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从她身边走过,径直走向大门。他的大脑依然被那个无解的问题占据着。

他只是想看到钟离,就像行秋总会去找重云,瑶瑶总是黏着七七一样,这难道不是朋友之间该有的亲近吗?

他想为钟离分忧,知道往生堂的开销大,而自己恰好不缺摩拉,用自己的“业务”来填补账目,这难道不是一种帮助吗?

他自认每一步都经过了最理性的计算,既满足了自己的愿望,也为对方提供了实际的利益,这是一场双赢的“交易”。

可为什么,钟离会用那样失望的眼神看着他?

他想不明白,也无人能给他答案。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他推开往生堂沉重的木门,清晨熙攘的街道与温暖的阳光,扑面而来。

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将绯云坡的石板路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

街边的商贩已经开始了一天的营生,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混杂着从万民堂飘来的、热气腾腾的食物香气,构成了一幅充满生命力的市井画卷。

然而这一切的鲜活与温暖,都与端木辰无关。

他站在往生堂的门前,像一尊被错放在此处的冰雕。

阳光照在身上,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像一面镜子,将他内心的寒冷与孤寂映照得无处遁形。

那股冰冷的感觉从心脏蔓延开来,顺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让他即使身处喧嚣闹市,也如坠冰窟。

他想去找钟离。这个念头如同野火,在他的脑海中疯狂燃烧。可是,去哪里找?更重要的是,找到了又能说什么?说自己错了?可他至今仍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还是像往常一样,寻个由头,请他去听云先生的戏,或是去三碗不过港小酌一杯?

但是一想到钟离那双写满失望的、冰冷的金色眼眸,端木辰迈向街道的脚便像灌了铅一样,再也无法抬起分毫。

他怕了。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名为“恐惧”的情绪——害怕再一次看到那样的眼神,害怕听到那句“无需再谈”的最终宣判。

就在他进退维谷,被巨大的茫然与恐惧吞噬之际,身后传来了胡桃那带着笑意的、不紧不慢的声音。

“哎呀呀,怎么不走了?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儿,是怕太阳把你这身行头晒出霉味儿来,还是怕一出门就看见不想见的人啊?”她依旧倚着门框,好整以暇地看着端木辰僵直的背影,话语里满是揶揄。

她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这样的玩笑还不够,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飘进了端木辰的耳朵里。

“有些账啊,可不是用摩拉就能算清的。客卿那个人,最讲究的‘契约’,可从来不只是写在纸上的那几行字哦。”

胡桃的话,像是一根烧红的细针,精准地刺破了端木辰用一夜的疲惫与困惑勉强维持的平静表象。

那句话里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却像是一段无法破译的咒文,再次将他排斥在他所不能理解的那个世界之外。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委屈感猛地冲上心头,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

为什么?他只是想靠近一点,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对他好,为什么换来的是失望的眼神和旁人看笑话般的提点?

他的一切行为都基于最严谨的逻辑和计算,可结果却是一败涂地。

难堪与羞耻感如同潮水般将他吞没。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生活在阴暗水沟里的老鼠,平日里小心翼翼地伪装着自己,此刻却被无情地掀开了藏身的石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周围行人的目光、街道的喧嚣、温暖的阳光……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灼人的烙铁,让他无处遁形。他身上那件沾染了寒气与褶皱的衣袍,也仿佛成了他狼狈不堪的罪证。

他再也无法在这里多待一秒。

没有告别,甚至没有再看胡桃一眼,端木辰猛地转过身,像是在躲避什么致命的威胁一般,近乎是仓皇地一头扎进了绯云坡熙攘的人潮之中。

他高挑的身影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与优雅,步伐踉跄,只想尽快地、不顾一切地逃离这个让他感到无尽羞耻的地方。

胡桃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狼狈地消失在人群的尽头,嘴角的笑意彻底隐去。她轻轻哼了一声,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怜悯,又带着一丝看透一切的了然。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啊。”她低声自语,转身走回了堂内,留下满街的晨光与喧嚣。

辰:啥都不懂的小苦瓜[裂开]

钟离:试图通过生气,让小苦瓜看清内心[愤怒]

小苦瓜变成了阴湿小蘑菇[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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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怎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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