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岩龙从云端跌落凡尘之后的某一天下午……
钟离琥珀色的瞳孔望向远处天衡山的方向——那里已能看见祭台的雏形,青色的布幔在风中舒展,隐约有祭司们搬运供品的身影。
“送仙典仪定在三日后辰时,天衡山的祭台已开始布置。”他的语调比方才讨论业务时多了几分温和。
他右手自然地抬起,将端木辰被海风吹散的一缕银白色发丝拢回耳后,指尖不经意触到对方颈侧,那处的皮肤细腻得像上好的羊脂玉,让他指尖微颤了下。
石板路两侧的枫树红叶簌簌飘落,一片红叶擦过钟离的深褐色常服袖口,被他抬手接住。
“今年的祭品比往年添了份寒月玉雕刻的镇纸,据说是天衡山的老祭司特意要求的,”他将红叶夹进腰间的《玉石谱》,书页发出轻响,“寒月玉性寒凉,可镇祭台阴气,倒与你辰风商行的存货相合。”
说罢,他侧头看向端木辰,湖蓝色的眸子在朝阳下亮得像融了碎冰,银灰锦袍的袖口被风吹得鼓起,露出里面月白常服的青玉扣——那扣子松了半粒,显然是方才赶路时被风吹扯开的。
钟离停下脚步,左手轻轻捏住那粒松动的青玉扣,指尖温凉的触感透过玉质传到端木辰的领口。
“风大,扣子松了容易着凉。”他的动作舒缓,将玉扣重新系紧,指腹蹭过对方颈侧细腻的皮肤,那里还残留着小苍兰的淡香。
远处祭台传来祭司们吟唱的古老歌谣,檀香与松烟的气息随风飘来,与端木辰身上的小苍兰香在两人之间缠成浅金色的雾,石板路上的脚步声与歌谣声交织,倒比往生堂的契约文书更让人觉得安稳。
“要是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直这样该多好……”
钟离的脚步随端木辰那句停在石板路中央,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对方泛红的脸颊——那抹粉色从耳根一路蔓延到下颌,像被朝阳染透的天衡山云霞,比案上那盏龙井的茶雾更让人心绪微动。
他没有立刻接话,只是微微俯身,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拂去端木辰银灰锦袍肩头沾着的一片红叶。
红叶的碎影落在钟离深褐色的袖口上,与暗纹岩纹相映,倒添了几分生动。
“'一直这样',倒也并非不可期。”他的语调比方才讨论祭台时更温和些,尾音像被海风揉过般带着浅淡的笑意。
左手自然垂落时,指尖不经意擦过端木辰腰间的冰纹玉佩,那玉佩微凉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让他想起昨夜在辰风商行外感知到的冰元素蓝光——那时他便觉得,这人身上的清冷,早被悄然滋生的暖意融得只剩层薄壳了。
远处祭台的吟唱声又清晰了些,祭司们正用古老的璃月语念诵祈福词。
钟离侧头望向天衡山,祭台的青色布幔在风中舒展,隐约可见祭司们正将寒月玉镇纸摆上供桌。
“寒月玉镇纸需用晨露擦拭三遍,”他忽然转了话题,语调恢复平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引导,“你辰风商行库房里的寒月玉原石,若切出带冰纹的料子,用来雕刻镇纸再好不过——老祭司许会多添份谢礼。”
说罢,他抬眼看向端木辰,湖蓝色的眸子已不再躲闪,只是带着点无奈的浅笑,倒比方才的脸红更显坦诚。
一片更大的红叶悠悠落下,正落在两人之间的石板路上。
钟离抬脚轻轻碾过红叶,靴底与叶片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为这无声的默契打着节拍。
海风卷着草木清香与松烟味掠过,将端木辰身上的小苍兰香又送近几分,与他自己的檀香混在一起,倒比往生堂的安神香更让人觉得安稳。
……
也不知道是谁先聊到了摩拉克斯,然后聊起来帝君离开璃月……
端木辰的情绪此刻也就变得低沉了些许,虽然自己已经接受了神明的离去,但是内心还是有些难过自责……
毕竟那时候自己也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神明的离去,自有其契约与宿命。"钟离顿了顿,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端木辰耳后那缕银发,"摩拉克斯守护璃月千年,若真有终结,也绝非因一介凡人的过失。”
端木辰攥着他衣袖的手松了松,却又猛地攥紧,指节泛白。
钟离能感觉到那枚冰纹墨玉扳指硌得自己小臂生疼,但他没动。
他只是用更稳的力道揽住对方的腰,让温热的掌心贴着那片微微起伏的脊背,像在给一块即将碎裂的寒玉裹上暖布。
端木辰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这对于他来说,有些过于沉重和不敢想象,当然如果有一天真的发生……
他看向了身旁的钟离……
“可是祂不久前还救了我,帝君……离开吗?”
“神明的救赎,从不是永恒的契约。” 钟离的声音压得极低,像在说给端木辰听,又像在自言自语,尾音混着檀香气息拂过对方泛红的耳尖。
“几个月前的援手,或许是祂对契约的履行,或许是命运的偶然——但绝非让你此刻自苦的缘由。”
“璃月的天不会塌,而我……会在你的身边。”他刻意加重了"我"字,掌心在端木辰后心轻轻按了按,像是在许下一个无声的契约。
钟离的手臂收得更紧,让端木辰的脸颊完全贴在自己温热的颈窝,左手缓缓梳理着对方缠在赤玉簪上的银白色长发,指尖小心绕开打结处,避免扯痛他。
檀香气息随着呼吸轻轻拂过端木辰的发顶,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神明的意愿,从不是让受助者背负枷锁。”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几乎是贴着端木辰的耳廓,语调里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祂救你,或许只是因为你眼中的光——那种在绝境里仍未熄灭的东西,值得被延续。”
右手拇指在端木辰肩胛骨的穴位上轻轻按压,缓解他紧绷的肌肉。
远处千岩军搬动岩龙碎片的闷响传来,夹杂着凝光"小心轻放"的指挥声。
钟离微微侧头,用自己的脊背挡住那方向的视线,确保怀中的人只沉浸在他的气息与话语里。
左手掌心始终贴着端木辰后颈的冰纹胎记,感受那处残留的冰元素与自己掌心的岩元素缓慢交融,像温水化解残冰。
“你如今好好活着,打理商行,与我品茗论古,便是对那次'新生'最好的回应。”
他顿了顿,指尖擦过端木辰唇上凝固的血痕,动作轻得像拂去灰尘,“至于神明...祂见证璃月千年,最希望看到的,从来都是凡人自己的'活着'。”
赤玉簪上缠着的几缕银发被他轻轻解开,垂落回端木辰的后背。
他扶着端木辰站直身体,右手仍揽在对方后腰,左手则牵起他的手腕——指尖触到那枚冰纹墨玉扳指时,能清晰感受到玉料里冰蓝絮状物的微凉。
“去吃碗杏仁豆腐,甜的东西总能让心情好些。”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端木辰苍白的脸,语调是不容拒绝的温柔。
钟离的劝说不无道理,但是终究有什么是不一样的,回过神端木辰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抬头看向钟离:“抱歉,失态了……”
钟离执壶的手顿了顿,琥珀色的瞳孔落在端木辰苍白的侧脸上——那双眼总是清冷的湖蓝色眸子此刻失了焦点,连窗外路过的卖花女抱着的琉璃百合都没能让他眨一下眼。
青瓷茶壶嘴倾出的碧螺春在白瓷杯里转了个圈,茶叶打着旋儿沉底,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钟离的指尖。
“无需道歉。”他将茶杯推到端木辰面前,杯沿碰了碰对方蜷着的手指,“人非草木,情绪流露本就是常事。”
指尖擦过端木辰手背上未干的水珠——那是刚才冰元素失控后残留的痕迹,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蹙眉,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转而拿起另一杯茶。
楼下传来孩童追逐的笑闹声,惊飞了檐角的灰雀。
钟离抬眼看向窗外,目光却没聚焦在任何事物上,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补充:“尝尝这碧螺春,今年新采的雨前茶,回甘里带着兰花香。”
檀木桌案上的杏仁豆腐还在冒白汽,瓷碗边缘凝了一圈水珠。
钟离用银匙轻轻划开豆腐表面的糖霜,将一块推到端木辰碗碟里——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碗里的倒影。
“甜的东西能安神,”他没再看端木辰,只是专注地用匙背抹掉碗边的糖渍,”就像契约需要信物维系,心绪也需要甜食安抚。”
“钟离先生……是怎么看待神明的?”端木辰还是很在意对方的看法的吧……
钟离将白瓷茶杯轻轻放在檀木桌案上,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惊得桌角几片靛蓝地毯纤维微微颤动。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在桌沿缓慢轻叩,节奏像极了千年前璃月港晨钟的余韵——沉稳,悠长,带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窗外卖花女“琉璃百合新鲜带露”的吆喝声飘进来时,他才缓缓抬眼,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端木辰探究的湖蓝色眸子。
“神明么...”
他的语调很轻,像茶盏里腾起的白汽,缥缈却带着温度,“于凡人而言,或许是危难时的寄托,是迷茫时的星斗。”
指尖叩击的节奏忽然停顿,转而轻轻划过茶杯边缘,碧螺春的兰花香随着这个动作更清晰地散开,“但契约之神曾言,神明的存在,终究是为了见证凡人挣脱依赖,独自走向星海。”
这话半真半假,既符合他客卿的身份,又藏着自己作为摩拉克斯的核心理念。楼下孩童追逐的笑闹声再次传来,比刚才更近了些,似乎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仰着头往二楼雅间的窗户看。
钟离微微侧过身,用自己的肩膀挡住那道好奇的视线,同时右手伸过长桌,指尖轻轻覆在端木辰摩挲冰纹扳指的手背上——冰凉的玉扳指与他温热的指尖相触,激得端木辰手指微颤。
“你看,”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温和,“方才玉京台的千岩军,此刻楼下的孩童,他们未曾依赖神明,却也在好好地'活着'。”
茶盏里的茶汤已经凉了些,表面浮起一层薄薄的茶膜。钟离收回手,重新执起自己的茶杯,琥珀色的瞳孔在茶汤倒影里显得格外深邃。
“摩拉克斯守护璃月千年,不是为了让世人永远跪拜,而是为了让他们有朝一日能挺直脊梁,说一句'此世即乐园'。”
说到"摩拉克斯"三字时,他的语调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说一位与自己无关的远古神明,只有指尖无意识收紧,让杯柄留下浅浅的指痕,泄露了心底那跨越千年的复杂心绪。
“那祂……因何离开呢……”
自己可不会相信帝君是死于刺杀的,这本身身为假设都是十分的可笑。
钟离执银匙的手顿在半空,看着杏仁豆腐表面融化的糖霜在瓷碗里积成小小的蜜池。
阳光西斜,菱形光斑刚好落在端木辰紧握扳指的左手上,冰纹墨玉被照得透亮,裂纹里的冰蓝絮状物像凝固的泪滴。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银匙轻轻插入豆腐,让冰凉的甜品裹着糖霜缓缓滑入端木辰面前的白瓷碟——动作轻得像在完成一场无声的契约。
“神明的离去,往往是因为契约的终点到了。”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带着茶盏凉透后的沉静,“就像匠人雕琢玉器,待纹路成型、光泽显露,便需放手让它独自承受时光的洗礼。摩拉克斯守护璃月千年,早已将契约的种子种进每个璃月人的骨血里。”
指尖擦过端木辰冰凉的手背,将那只紧握扳指的手轻轻按在温热的茶盏上,让青瓷的余温一点点渗进冰凉的玉料。
楼下收摊的卖花女正将最后一捆琉璃百合放进竹筐,木板碰撞声惊得檐角风铃叮当作响。
钟离顺着这声响抬眼看向窗外,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楼下熙攘的人群——挑着菜担的商贩、追着风筝跑的孩童、倚着柜台算账的掌柜,每个人都在为生计忙碌,却也透着鲜活的生气。
“你看,”他的语调里第一次带上极淡的笑意,尾音卷着风里的百合香,“没有神明注视的璃月港,依旧在呼吸。”
银匙在瓷碟里轻轻一转,带起几圈糖霜的涟漪。
钟离舀起一小块杏仁豆腐递到端木辰唇边,指尖能感觉到对方微颤的下颌:“尝尝?甜能解百忧。”
豆腐的冰凉混着糖霜的甜腻在舌尖化开时,他忽然补充道,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何况,离去从不等于消失。就像这茶盏里的兰花香,茶凉了,香气却会留在衣袖上,很久很久。”
“那……对神明来说……心里也会有特殊的一隅吗?”
钟离将微凉的青瓷茶杯轻轻贴在端木辰手背上,让杯壁的水珠顺着对方苍白的皮肤滑落,在银白锦袍袖口洇出一小片深色痕迹。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拇指摩挲着端木辰手背。
“神明的心,或许比凡人更懂得'特殊'的重量。”他的声音混着檀香和茶香,低沉得像从地心深处传来。
“千年前守护璃月的契约刻在石珀里,可有些名字,却刻在比契约更柔软的地方。就像你掌中的冰纹墨玉,裂纹里的冰蓝絮状物,不正是你不愿割舍的'特殊'么?”
指尖轻压端木辰紧握扳指的指节,迫使那冰凉的玉料离开他泛红的掌心。
窗外最后一阵收摊木板碰撞声消失后,雅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钟离抬眼看向端木辰被银发遮住的侧脸,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对方微颤的睫毛:“摩拉克斯离开,不是因为没有特殊的一隅,而是他知道,那一隅里的人和事,已经学会了自己发光。”
他忽然松开手,转而执起银匙舀起一块杏仁豆腐,糖霜拉丝在两人之间晃出甜蜜的弧线,“就像这豆腐,总要离开糖霜的包裹,才能尝到本身的清冽。”
茶盏里的碧螺春彻底凉透,兰花香却愈发清晰。
钟离将银匙递到端木辰唇边,看着对方下意识张口含住豆腐时,忽然低声补充,尾音轻得像风拂过琉璃百合:“何况,有些'特殊'从不需要宣之于口。"
指尖擦过端木辰颈侧,触到那片比肌肤更凉的纹路时,对方的呼吸骤然停了半拍。
端木辰被对方的动作惊得回过神,耳朵逐渐升温,低下头:“呃……我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那个……”
钟离将紫铜茶壶倾斜,凉透的碧螺春茶汤顺着壶嘴注入青瓷盏,激起细小的涟漪。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着茶汤在盏中漫过三分之二处才停手,壶嘴悬在盏沿片刻,一滴琥珀色的茶珠坠落在檀木桌面上,洇出极小的深色圆点。
“提问从不是多余的事。”他的语调比刚才更柔和,像晨露滴落青石板的轻响。
“就像璃月港的潮汐,总要一次次拍打堤岸,才能让贝壳显露真容。你方才的每一问,都在为自己心中的'神明'画像,何错之有?”
左手依旧按在端木辰绞着袖口的手背上,拇指轻轻揉过对方泛红的指节,将那团被绞得皱巴巴的银白锦袍缓缓抚平。
窗外更夫的梆子声彻底消失后,雅间里只剩下茶壶归位的轻响。钟离执起那盏刚添的凉茶,却没有递过去,反而将茶杯转了半圈,让杯柄朝向端木辰。
“碧螺春需三泡方显真味,疑问亦然。今日的困惑,或许会成为明日解开契约的钥匙。”
他忽然松开手,琥珀色的瞳孔落在端木辰依旧泛红的耳尖上,钟离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盛着杏仁豆腐的银匙轻轻放在端木辰手边的白瓷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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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不会点哪里[害羞]
还有甜豆腐我真的不行!
豆腐脑只能是咸的哇!
[化了][化了][化了][化了]
哪怕是甜的杏仁豆腐也不行![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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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关于摩拉克斯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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