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云好奇抬眸,险些被托盘上的东西闪瞎了眼。
一整块点翠镶珠云凤头面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闪闪发光,从四面八方都能折射出迷人的光彩。
顿时,殿内所有女人的视线都黏在头面上,不舍离开。
“一年前,儿臣暗访西域时,偶然看到一块靛蓝色宝石,立时便想到此物与母后最相配。买下它后,儿臣遍请天下工艺师精心打造,终于制成此首饰,献给母后做生辰礼,望母后喜欢。”叶铄躬身拱手,嘴角微微挑起,对殿中众人的惊叹声受用不已。
容贵妃看向皇后,故作酸涩道:“姐姐好福气,铄儿对我这个母妃都没有这么孝心呢。”
“你瞧你,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叶梁帝嗔怪道,“铄儿一向孝顺,你要什么,他还能不给啊?”
容贵妃笑得眉眼俱弯:“皇上说的是,这亲生母子心连心,哪有什么间隙的。何况在臣妾看来,铄儿始终最孝顺皇上您了。”
“哈哈哈。”叶梁帝捋着胡须大笑。
皇后的手指却掐进了掌心,眼神越发冰冷。
容贵妃这个贱人!不就是嘲讽她没有亲生儿子么。
那年她身怀有孕,若不是这个贱人故意顶撞,她何至于早产,让儿子早早丧命,还从此不能再身怀有孕。
否则,她也不会害死兰贵人,抢了她刚出生的儿子,记在自己名下抚养。
终然知道不能生气,但“亲生儿子”四个字,仍然如一把匕首,直直插进皇后心肺,让她痛不欲生,眼眶发红。
三皇子退下后,各王公大臣皆呈上了自己的献礼,其中,首饰、孤本、奇珍异草居多。
轮到梁濯时,他轻轻一笑,潇潇站起,拱手道:“皇上,臣惭愧。臣俸禄微薄,遇见宝石了也买不起,故而这礼……”
“朕已经够给你顶格了,你这猢狲还嫌少呢?你又没娶妻成家,这银子能花到哪去?你今日不乖乖把皇后的生辰礼拿出来,可别怪朕手下无情啊。”叶梁帝笑容满脸,心情愉悦极好。
底下的林舒云看得摇头,还说不是宠臣,皇上何时对人这么笑过?更别提还开玩笑了。
梁濯叹气,眉眼低垂,一双春水眼中却含着笑意:“皇上既如此说了,那臣这礼也非拿不可了。带上来!”
他挥手。
殿外,身披铠甲的士兵押着一个血迹斑斑,头发凌乱,看不清脸的人走进来。
那人露出的皮肤无一处好皮,赤着脚,每走一步都留下一连串的血花,可见受了何等酷刑。
血腥气之重,哪怕隔几米远,林舒云都若有若无地闻到了。
“回禀皇上。”梁濯浅笑,“这女子原本是皇后宫中的掌事宫女,因形迹可疑,神色不对,被我怀疑,特向皇后讨要带回大理寺。虽是女子,骨头倒硬,但终究受不住刑罚,承认了是戎狄二皇子派她潜伏在宫中,收集皇上与皇后的情报,送到戎狄加以分析,寻找弱点。”
闻言,皇后有些后怕:“幸好梁爱卿火眼金睛,否则本宫与皇上危矣。”
叶铄从听到“戎狄二皇子”时,眼睛里就划过了一丝异色。他看了看殿中血人,又看向梁濯,皱眉道:“梁大人还真是心狠手辣。好歹也是个女子,竟被折磨成这样,莫非梁大人一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
“大理寺职责所在,比不得三殿下仁慈。”梁濯单手负后,居高临下,悠悠一笑,“之所以留她一条性命,无非是等她交代出,在宫中接应她的内奸是谁罢了。等她全部交代完毕,若她还侥幸存活,下官定将此细作送到三皇子府上,让您好好怜香惜玉。”
“你!梁濯,你大胆!”叶铄拍案而起,女气的面容显出狰狞,令人不寒而栗。
梁濯长身玉立,与他对视,不闪不避。
叶铄被他看得心虚,片刻后,率先转过头,神情有些狼狈。
梁濯勾唇笑了笑,嘲弄道:“起码现在我还留她一条命,若是在接应她的人手里,怕是她当天就被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叶铄听了这话,总觉得梁濯查出了什么,在暗地里威胁他。尤其当众人的视线随着梁濯的动作,落到他身上时,他更有种与戎狄二皇子的交易即将暴露天下的紧张感。
惊慌之下,叶铄心跳得极快,唇舌不断舔着牙齿,黑沉的眼睛盯着殿中的那个细作,手控制不住地要抓住她!
掐死她!
“铄儿!”
容贵妃的声音炸在耳际,将叶铄从恐慌中带出。
他抬头看向母妃,只见母妃难得地敛起笑,蹙眉看着他:“铄儿,我知你心软,但梁大人查案子一向雷厉风行,你插什么手?”
是了,若这细作能指认出他,梁濯早就把他捉了,何至于将她带到殿上?!
分明就是故弄玄虚,吓唬他罢了!
竟差点进了梁濯这个小人的圈套!!
叶铄脸色忽青忽白,咬牙切齿地瞪了梁濯一眼,恨恨坐下,不再理会。
梁濯挑了挑眉,微微一笑,依旧是春花秋月的随雅姿态。
但侧对着他的林舒云却看得清楚,他的眼晴中分明闪过狠辣之色,那是……
誓不罢休。
完了,依照梁濯不折手段的凌厉性格,当时能从他手里逃出,该不是他想放长线钓大鱼吧?
若久久找不到陆厉,他会不会也把自己抓起来,施加酷刑?
想到那种下场,林舒云不禁打了个寒战,暗自决定以后随身常备一瓶毒药。
若真如此,也少受点罪。
胡思乱想间,她听到殿外太监高唱道:“太子殿下到。”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齐齐望向门外。
宫门口,一道欣长的阴影率先投射进来。
光看那阴影,就知道来人风度翩翩,气度不凡。
随着来人缓步跨进殿中,上方镂空的阳光打亮了他的脸,仙姿玉质,令人见之忘俗。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那人嗓音清澈,如山中清泉悠悠流过,十分好听,“实在是路上出现了一点意外,不过幸好赶上了母后的生辰宴,望母后与父皇切莫怪罪。”
皇后神色淡淡,嘴角边浮现出一丝笑意,看不出激动之情。
林舒云心中正疑惑,上方叶梁帝捋着胡须笑道:“钧儿一向运筹帷幄,筹备万全,什么事能在你的意料之外?别是为了免于自罚三杯,胡诌的吧?”
那人浅笑,躬身拱手:“儿臣岂敢欺骗父皇。实在是缥缈峰上的云阳真人太过难求,儿臣为请他下山,耽误了不少时间。”
“什么!”叶梁帝猛然站起,一脸震惊,“可是修道的云阳真人?你竟把云阳真人请下山了?”
“是。”
“那真人现在何处?”叶梁帝紧紧盯着那人发问。
“父皇别急,真人此次就是要进宫与父皇谈论道法,助父皇修行的。”那人语气不疾不徐,眸中含着温和的笑意,“真人应该还有三日就会进宫。我因母后生辰,便带着真人炼制的丹药先行一步。”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紫兰色的瓷瓶,呈给皇后身边的宫女,微笑道:“这是驻容丹,儿臣恭祝母后,身体康健,容颜常驻。”
高台上,叶梁帝大喜,皇后收了瓷瓶,威严的神情总算露出点真切的笑意。
旁边,容贵妃虽笑着,娇媚的眼睛却眯了起来,眼中寒光闪烁。
她大意了。
想着给皇后送礼,却忘了皇上才是最重要的人!
献了云阳真人,恐怕皇上对太子更加喜爱了。
容贵妃放在案桌下的手,悄悄握紧了。
“五弟。”叶铄嫉妒得双眼发红,斜着眼道,“不是哥哥说你,你这丹药经太医院验过没有?就这么献给母后,你是不是不把母后的安危放在眼里啊?”
那人浅笑,温和道:“三哥提醒得是。此丹药自我从真人手里取得后,便一直藏于心间,未经过他人之手。若三哥信不过,到时你可叫真人再炼制一瓶。”
“我……”
叶铄还没开口,叶梁帝咳嗽一声,皱眉地看着他:“云阳真人千里迢迢过来,你还叫他为此等小事烦心。钧儿行事一向有分寸,哪像你,明明是兄长,做事还没有你弟弟周全。”
叶铄低头称是,胸口却剧烈起伏,脖颈青筋暴起。
台上,叶梁帝再关切地问了几句后,开口让那人坐下了。
那人坐下时,姿态从容淡定,只是不经意间,抬眸往这边扫了一眼,又极快收回。
速度之快,若不是林舒云一直盯着他,根本发现不了。
“玉瑶,我怎么感觉太子……”林舒云的话顿住了,因为她看见姜玉瑶粉面含羞,眼睫轻颤,贝齿咬唇也挡不住唇边的笑意。
分明一副少女见了心上人的欲语还休情态。
怎么好端端的……
等等,钧……!
刚才皇上好像就称太子为“钧儿”吧?
叶钧……
难道,玉瑶的心上人就是他?
“钧哥哥”就是太子叶钧?
天呐,玉瑶你真是太给我惊喜了。幸好那些诽谤“钧哥哥”的话还没来及说出来,否则自己真要人头不保了。
林舒云暗自庆幸,脸上的血色都差点吓没了。
姜玉瑶戳了戳她的手肘,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林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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