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村民被吸引过来,他们世世代代信仰神树,个个不问青红皂白,对宁檐月口诛笔伐。
“宁二丫头,你再怎么孤僻,心思也不该生得这样恶毒,居然对神树下毒,你可知这神树世世代代守护着檐屋村,你这是要害死整个村子的人呐!”
“就是就是,小小丫头,皮囊生得倒是乖巧,心确实烂透了!”
“我没有。”宁檐月解释,“这不是毒。”
“不是毒是什么?神树本来就有些枯萎……”这人仿佛想起来什么,双手一拍,指着宁檐月义正言辞道,“乡亲们!我说神树怎么枯叶越来越多了,肯定是这小丫头干的!大家伙都知道,她小时候便时常一个人对着神树自言自语,说不定从那时候起,她就对神树做了什么!”
此言一出,群情激奋,个个面目狰狞,指着宁檐月破口大骂。
宁檐月体会到了何为百口莫辩,可她到底不是小时候了,忍着没哭,怕眸色的事情当场暴露会激起更大的麻烦出来。
村民上前扯住宁檐月,“走,去宁家,让村长给大家伙一个交代!”
宁檐月被粗暴地拉着走,没站稳摔了一跤,手破了皮冒出了血,又被粗暴地拎起来。
“檐月,檐月。”祈祝心急地想跟着她一起走,可走到台阶就被一股无形地力量拉拽回来。
他无法离开神树本体范围。
宁家大门被粗暴地踢开,村民气愤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宁德远面色阴沉地看着被扔在地上的宁檐月,倒也没有失去理智,“乡亲们,你们说小女下毒,可有证据?”
拖拽宁檐月的男子名叫吴英,他道:“当然有!这碗里就残留着她下毒的证据!”
宁德远接过碗,闻了闻,反问道:“你确定是这个碗?”家中有病人,他对药味也是有些熟悉的,这碗中是药。
吴英道:“当然!大家伙都看见了的,众目睽睽之下,我还能掉包不成。”
宁德远点点头,“那就成。”
他扶起宁檐月,装作一位仁慈和蔼的父亲,“你们都误会檐月了,这碗中是药。”
他看着宁檐月说:“檐月为了怀舟的身体苦读医书,她常和神树亲近,想来看见神树的枯叶以为神树病了,也想着给神树喂药,让神树好起来,是不是这样啊,檐月?”
宁檐月没想到宁德远会帮她,心头涌起委屈,却还是生生忍住眼泪,拼命地点头。
吴英不依不饶,“你说是药便是药了?空口白牙一句话,怎么让大家伙相信啊?是吧?大家?”这吴英和宁家有些过节,因被宁家多占了一分地而耿耿于怀,此刻揪到宁家的把柄定然不肯轻易放过。
“那你便不是空口白牙了?”宁德远反问,吴英哑口无言。
他继续道:“罢了,总要好好证明檐月的清白,莫让有心之人拿此大做文章污蔑我宁家才是。葛山,去将村医请来。”
村医被葛山急匆匆地领来,他当着众人的面辨别碗中的药材,最终下了结论,“这确实是药,药中无毒,能不能治愈神树另说,但不至于害了神树。”
众人听了这话,墙头草一般地倒向宁德远。
吴英不死心地问道:“项老,你确定么?”
项家一脉世世代代是檐屋村的村医,救死扶伤无数,项明听见这质疑,心中不悦道:“你若是医术高于小老儿,小老儿定虚心向你讨教一二。”
吴英哪敢得罪再项明,毕竟村子里就这么一位村医,德高望重的,况且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不是,他立马讨好道:“项老莫怪,我哪敢质疑您的医术,今日这事是我心直口快,误会了,我这也是担心神树嘛。”
项明冷哼一声,“担心神树便去给神树捉捉虫,别在这里为难一个小丫头。”
他把宁檐月拉过来,给她清理伤口上药,“一个小丫头都知道给神树喂药,一些人只会嘴上说说。”
吴英不敢继续顶嘴,只好吃下这个瘪,“项老说得对,我这就走。”
“站住。”项明道,“你冤枉了宁家,冤枉了小丫头,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吴英看了看宁德远和宁檐月,不情不愿地给两人道歉,“宁村长,这次是我没脑子,望你大人有大量不和我计较,宁二小姐,对不住了。”
他觉得面子落了一地,说完大步离开。
项明看着他的背影冷哼,,而后说道:“行了,都别在这里围着了。”
大家伙同宁德远招呼了声,便陆陆续续地散了。
项明拉住宁檐月问:“小丫头,这药是你自己配的?”
宁檐月点了点头,“项老,是不是不对……”
“哎呀,怎会不对,你这小丫头配的药倒是妙,虽不曾听过,但效用不差。”项明如获至宝,“小丫头,你可愿跟着我学医啊?”
他项家后继无人,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将医术传承下去。
“当然愿意。”宁檐月欣喜,能有老师指导,可比她自己摸索强多了,随即她又担忧地看向宁德远,怕他不同意。
宁德远倒没想到一项独来独往的项明肯受宁檐月为徒,但想到宁檐月医术精进,也能更好地照顾自己的儿子,便道:“看我作甚,还不拜师?”
此次风波虽然过去,可村中有关宁檐月的议论更多了,多是吴英在四处传播,说宁檐月是祸患。
可大家得知项明收了宁檐月为徒,便也没把吴英的话当真,都当他是失了面子在无能狂怒。
宁檐月从此跟着项明学医,她悟性高,学得快,项明对此可高兴坏了,全心全意倾囊相授。
宁怀舟得知此事也为她高兴,有了村医徒弟这层身份,就算日后他不在了,她也不会受人欺负。
宁檐月翻看项明给她的医书,看到树汁为药引这一处时,她想起宁怀舟药里那股淡淡木香,忙跑去问项明,“老师,树汁也可入药吗?”
项明番看了眼她手上的书,道:“大部分是不能的,不过也有些特殊的树可以。”
宁檐月继续问:“那这些特殊的树可有明细?”
项明见她求知若渴,道:“这我可得好好找找,这树汁虽能入药,可治之症却极少,基本上是用不着的,故而相关记载也极少。”
宁檐月心底涌起一个忧心的猜测,她怕宁怀舟用的药就是神树的树汁,毕竟村子里能入药的树除了神树没有更好的选择,那神树凋零,可能也与此有关。
若真是如此,此事一旦暴露,且不说宁家,便是宁怀舟便不会落得个好下场,她急于求证,证明这事只是她一个不着调的猜测,“那便劳烦老师了。”
项明看她上心,翻了好几天典籍记载,把能入药的树汁都罗列出来,不过也就寥寥几条。
宁檐月一一对应,心里愈发沉重,这些树都不在檐屋村生长,附近也不会有,因为气候不宜。
就算是村外的药店,因不常用,且储存时间短,鲜少会有药店多存货。
宁檐月放下医书,说:“老师,我今日有些事,想早些回家。”
项明对宁檐月很是宽容,“去吧,孩子,路上小心着点。”
“谢谢老师关心。”
宁檐月跑到神树下,祈祝正倚着树干小憩,零零散散的鹅黄暖光披在他的身上,像是一块无暇的翡翠上点着碎金。
祈祝听见脚步就醒了,轻巧地跳下来,“檐月,我还以为你最近都不来了。”
宁檐月说:“最近跟着老师学习,是忙了些。”
祈祝接话:“那一定很辛苦,今天怎么得空了?要不先回家好好休息?”
“不着急。”宁檐月盯着树干,目不转睛,“我来是有事情想要确认。”
“什么事情?”祈祝问,“若是我知晓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宁檐月点了点头,视线一直落在树干上,她绕过祈祝走到树干旁伸手抚摸,说:“树灵,我跟着老师学医,人是有自愈能力的,伤口会慢慢好起来,树木也是有的,可是你的伤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见好?”
祈祝一愣,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只能现场编一个,“或许是因为这里的灵气不够吧。”
“怎么会呢?”宁檐月反驳,“这里的前身可是慕家遗址,慕家的风水怎会选得不好。”
“树灵,”她看着树干状似不经意的抚摸,目色流转,“你知道哪种情况,伤会好得很慢么?”
祈祝紧张起来,“是哪种情况?”
“是——”宁檐月点在一处,宛若扯下幕布一般扯开某样透明的遮挡。
“檐月!”祈祝来不及阻止。
嶙峋的伤口赫然出现在眼前,绿色的汁液干涸,痕迹层叠纠缠,而伤口处还不时冒着翠绿的水珠。
宁檐月呆在原地,大脑空白,喃喃地说:“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檐月,”祈祝走到宁檐月的身后,遮住她的眼睛,“别看。”
“原来是真的。”她跌坐在地,她的猜测,原来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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