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给这把剑起个名字啊?”客房内,慕桐有些为难的坐在桌子前面,“你和大师兄的剑名都那么好听,我的剑也得有个名字才行啊。”
打完架回房就睡了一大觉的沈遥这时刚刚醒来,正头也不抬地擦他的坠星——昨天他给忘了,导致坠星到现在还全是挖萝卜留下的泥。闻言他连想都没想地张口就来:“木头。”
慕桐扑过去闹腾他:“不行二师兄,你认真点,帮我想一下嘛!”
沈遥拎着他后脖领子往一边丢:“小祖宗,谁给你的勇气觉得我会起名字啊?坠星和拭月那都是师叔的手笔,你问我还不如回越影问师兄呢,问你师姐都比问我强……哎门没锁,请进!”
进来的是周易。
“沈兄,没打扰你们吧?”
“没有没有。”沈遥把他拽进来,“正好这小鬼让我帮他取剑名,我哪儿会这个。来来来帮他取个名字,省的回去问我师兄了。”
周易轻轻摸着那把剑,半晌后不确定的开了口:“碎云……可好?”
“好好好。”不等慕桐开口沈遥便拍了板,“这剑名一听便知师出一脉,多谢多谢。”
“另一把呢?”
“回去让我师妹自己起去吧。”沈遥笑了笑,“她主意大的很,”
慕桐跟着点头。
周易似乎有话想说。
沈遥看着他在那里支支吾吾,有点替他费劲。他回头看了一眼慕桐,觉得可能是这人有什么事不好意思当着小孩儿的面说,于是非常善解人意地开了口。
“小木头,你在这里守着你的宝剑。掌门师兄有点事和让我问问孙门主。”
慕桐正盯着他的“碎云”如痴如醉,听这话压根头也不抬,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沈遥迅速拉上周易出门了。
“你不是找师兄有事?”周易发现对方似乎在往山里走。
“骗小孩的你也信?”沈遥大咧咧地笑道,“看你刚刚有话想说又不好说,拐你出来罢了。”
“……”周易这次脸都涨红了。
“没事,不想说就算了,我有事拜托你。”沈遥脸色微微严肃了一些,“昨天挖萝卜的时候,你说你们后山上有鬼火?”
“我也是听说的。”周易道,“好几个师侄说过这件事,我本人倒是没见过。怎么了,沈兄对鬼火感兴趣?”
“感兴趣啊。”沈遥兴致勃勃地说,“我可喜欢冒险了,要不你带我去后山转转?”
此时夕阳西下,晴朗了一整天的天空被西山收束成了淡橘黄色,还没来得及挂上紫色的晚霞。周易回头看着沈遥,脸上的表情非常变化莫测:“……专门爬到山上去看鬼火?您这爱好是不是有点特殊?”
“哪里哪里。”沈遥谦虚道,“不如阁下拿筷子当暗器特殊。”
周易的脸色变了变,想了一下转身带着沈遥往山里走:“先说好了啊沈兄,我的安危交给你保护了。这几天几个师侄传的流言可是有点瘆人,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谦虚了,阁下的暗器手法独树一帜,好似马蜂出巢,不必妄自菲薄——你等等。”沈遥嘴里跑完马车才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这鬼火是这几天才有的?”
“那就不知道了,只是我这些日子才听说这件事。兴许之前也有,是我们自己没有注意罢了。”
沈遥没搭话了。周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他纠结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决定先开口。
“其实……我确实是有话想问你。”
“嗯?”
“你觉得。”周易字斟句酌地问,“我的飞刀…哦不是,筷子,招式看起来怎么样?”
“挺厉害的啊。怎么,专门想让我夸夸你?”沈遥笑嘻嘻地锤了他一拳。
“不是。”周易正色道,“我师兄……还有别的什么人,不愿意我练飞刀,他们都觉得暗器上不得台面,为人不耻。”
沈遥愣了一下。
他好像压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小时候魏晋确实问过他他想学什么,只不过当时他满心满眼都是师父别在腰间光华灼灼的坠星剑,所以也没考虑过练剑之外的选择。至于暗器……别人他不确定,方舟肯定是会一点的。
他是真的没考虑过武器还会有歧视的情况。
“呃……别的我不知道,不过武器不过只是工具吧。”他开口道,“上的了台面、被人尊重的从来都是使用武器的人才对。如果干的事很让人恶心,就算学的是长枪不也一样让人恶心。你又没有想过要暗箭伤人,担心这么多做什么?”
周易沉默半刻,突然展颜一笑:“倒也是,是我一叶障目。”
他心情明显好转,甚至闲来无事去路边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咬得那草根上下摆动。沈遥转了转眼珠,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不问我为什么对鬼火如此上心?”
周易笑道:“何须多言?你若想让我知道,早晚会开口;你若不想让我知道,我又何必自讨没趣?不过你既然这么问了——看来是想跟我聊一聊?”
沈遥有点意外他如此识趣,但是这种人没人会讨厌。于是他学着周易的样子拔了根狗尾巴叼在嘴里:“其实也许只是我多虑……你应该知道,一个多月前,我师兄谢景之突然接任越影掌门。”
“是听师兄说过。”
“那我师尊魏晋和师叔方舟出走之事呢?”
“这就不知道了,我师兄说的不是这样。”周易道,“看来是有什么隐情。我说呢,你师父跟我师兄说的那个理由确实太扯淡了。”
“……”沈遥知道现在应该说正事,但是他憋不住还是问了一句,“我师父跟孙门主说了什么?”
“哦,说你俩在山上太顺风顺水了容易没什么出息,所以他特地下山给你们个锻炼的机会。”周易摊了下手,看着沈遥似乎在磨牙的表情,贴心的补充了一句,“看来不是真的咯。”
“……当然不会是真的啊!”沈遥无力道,“但是他们跑路跑得太诡异了。我和师兄把师妹救回来的第二天,一睁眼他俩人就不见了。明明前一天还在讨论三师妹给谁做弟子比较好。”
“我师兄说……魏前辈是个性情中人。”周易似乎想劝解一下,“兴许只是一时兴起?”
沈遥皱了皱眉:“我们也这么猜测的,但是有些事似乎说不通。譬如我师叔,他完全不是这样的性格。”
“所以你有别的怀疑?”周易蹙眉道,“就今天的事情来看,这似乎和鬼火有关系?”
“师父师叔离开前的那天夜里,是越影纵火案的那天。我不知道岚英镇这边知不知道这件事,反正就是我和师兄在一场人为的火灾里面救了个小姑娘。”涉及韩笑家事,沈遥没打算说特别详细,“那天火太大了,我们只能跳河逃走。跳河的时候我受了点伤,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
“你在越影山看见鬼火了?”
“嗯,绿色的,很诡异,一跳一跳。”沈遥说,“但是那天我受伤了,脑子不是很清醒,加上师兄后来从没跟我提过,所以我觉得——是幻觉也说不定。你们这边的鬼火是什么颜色的?”
周易耸耸肩:“我也没有见过鬼火,不过后山这边有我们的祠院。师兄说,这也并不是什么异事。前几天还叫我们不要大惊小怪。”
夜枭声啼,打断了两个少年的交谈。
脚下小路上的碎石子映着月光,一晃一晃衬得四周格外阴森。此处天地寂然,唯有不知名的草虫的鸣叫和夜枭的尖鸣搅动着夜色。
但是没有鬼火。
沈遥微微有些失望。
周易回头戳了下沈遥,抬手指向小路尽头:“这条路尽头便是祠院,其实在这里已经能看见那边的情况了,你还要再往前走吗?”
沈遥赶紧摆手:“此处不是我能打扰的地方,倒是麻烦你带我走一趟。时辰不早了,还是回去吧……你怎么了?”
月光下,周易的脸色渐渐变了。
“在你后边……右后边。”少年喃喃呓语,“不对……这说不通……为什么它和祠院不在同一个方向上?”
沈遥猛地回头。仿佛一瞬间,他们来途右侧的山谷间,星星点点舞动着十几朵蓝色的鬼火,在宁谧山间显得甚是诡异。
一时间安静的只有风声。
沈遥轻轻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这和我看见的鬼火并不是一个颜色……相比之下这些似乎更蓝一些。”他拍了拍周易的肩膀,“你别动,我去看看。”
“别去……”周易紧张地拉住他,“那边……那边没有路啊,那边是悬崖!”
沈遥猛地顿住脚步,难以置信地回头:“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们活见鬼了?”
周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只知道这若是普通火种,这整座山怕是要燃起来了……咦?”
沈遥顺着他疑惑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朵接一朵,上下舞动的鬼火熄灭了。没有任何异动,也没有任何人影,这些凭空出现的鬼火凭空又凭空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山间再次变得阴森森的,不知哪边草丛窸窣一响,惊得山风多了几分凉意。两个少年对视一眼,很理智地选择了迅速回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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