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之到“春三月”酒楼的时候已经卯时三刻了。他匆匆在大堂里扫了一眼，便见沈遥坐在南窗下他最喜欢的座位上，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谢景之走过去一看，却发现师弟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春三月”的少东家名叫苏小双，和沈遥当了听多年的兄弟——主要是都爱吃，非常有共同话题。借着和沈遥相处，他自然也认识谢景之，于是自然而然地跑了过来：“谢……”
谢景之冲他比了个“嘘”地手势，笑了笑压低声音道：“老样子。”
苏小双了然地去了后厨。
不一会，两碗热气腾腾地虾球馄饨端上了桌。沈遥被香气蒸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见谢景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师兄。”
“怎么就睡了。”谢景之端着一碗馄饨，舀起一勺汤轻轻吹着，“等很久了？”
沈遥摇了摇头，摸过另一只碗先喝了口汤。似乎被烫了一下，他微微蹙了蹙眉，索性将勺子扔回碗里放一边晾着：“阿笑呢？”
“阿笑说想在门里研究下解药，先不去了。如果有消息会想办法通过商舵联系我们。”
沈遥微微一点头：“你让我问的事情，我问到了。”
“哦？”
“孙磊安是当年南刀客的关门弟子。至于宋家老……老前辈，武林地位倒是不低，但是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南刀客……莫裳？”
“是。”沈遥点头，“就是死在前巫陵的那个莫裳。据说他当年和孙磊安的父亲孙崎是莫逆之交，所以收了孙磊安做关门弟子。”
谢景之皱眉：“前巫陵？是说萧氏夺位之前万仞做教主的时候？”
“是。”
谢景之突然反应过来：“这么说，当年声讨万仞的武林大军，是孙家带去的？”
“据说最早发起围剿的是莫裳，那时候孙崎已经病故了。后来莫裳被万仞一剑穿心，孙磊安是要替他师父报仇。”沈遥咬着馄饨语音有些含糊，“不过倒也奇怪，关于当年会盟伐巫一事，我在记事铺查书的时候发现了很多种说法，比较时兴的也有三种。一种说是讨伐教主万仞，一种说是萧冥山挑拨离间故弄玄虚，还有一种是说讨伐白虎。”
“白虎？白虎护法？”谢景之有些惊讶，“查不到名字？”
“当年的巫陵谷四大护法，流传下来的只有萧冥山一个。”沈遥摊手，“剩下青龙朱雀和白虎三坛护法都没有名姓。不过有件事倒是很有意思，孙磊安和宋家老头……老前辈就是那时候认识的，据说相当投缘。”
谢景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埋下头去把早点吃完，接着便犹豫下一步究竟该上哪里去。他本想去巫陵谷找些线索，但是这么看来孙磊安和现在的巫陵谷应该没什么仇怨，甚至当年若不是孙磊安带着浩荡人马打进巫陵，萧冥山的夺权之路应该也没有那么顺利。至于那些了解这其中内情的老人，估计也早就不再人世了。
沈遥低头吃饭，过了一会又犹犹豫豫地抬起头来：“师兄我还有件事……不过不知道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嗯？”
“你也知道，记事铺那位老郭头有点神神叨叨的……他跟我说，这两天有一个人来问过他相同的问题，他说我们两个命理相似。”
“哦？”谢景之来了兴趣，“谁？”
沈遥嘴角抽搐了两下：“那个刺猬。”
谢景之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栖云堂堂主林霁明，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和我们一样，在查这件事？”
“是啊。可是好像还不止如此。”沈遥道，“那老头说，林霁明还问了很多……很多关于师父和师叔的事情。”
谢景之眉毛皱起来了：“……果然。”
“嗯？”
“师父果然是知情人”谢景之沉吟半晌：“怪不得……这倒是也好，我们去一趟栖云堂吧。”
沈遥立刻像是吃了苦瓜：“做什么？”
“我想问上次那个孩子几个问题，因为阿桐身上可能发生了和他一样的事情。”谢景之道，“而且既然查到了师父和师叔，就说明林堂主知道的事情应该不少，如果可以，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合作……毕竟，我们查的是同一件事。”
沈遥嘴角垮了下去。
“挺远的路呢。”谢景之拍拍他肩膀站起来，“吃完了便走吧？”
沈遥跟着他起身，放下几个铜板。两人一同上马，飞奔向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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