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大哥”并没有急着回答。他嘴里带着玩味的笑意，看向了沈遥：“这姑娘是你的情人？”
“什么？不是——当然不是。”沈遥没搞懂对方的脑回路，“是朋友。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只不过我觉得，如果是也挺好。”男人说，听声音他好像又有了笑意，“你师兄呢，没欺负你吧？”
沈遥心里腾升起一种诡异感。这人对他太关注了，关注到他有些不适应。他是被方舟和魏晋捡回来的，在捡回来之前的记忆几乎没有，所以压根不知道有父母是个什么感觉——但是太诡异了，他眼前这个对他嘘寒问暖的男人，除了性别几乎满足了他对于“母亲”这个词所有的想象。
凌洲却没他这么多想法。她似笑非笑地开了口：“这位先生，如果回答不了我的问题直说也行，不必这么遮遮掩掩地转移话题？”
“你的问题？哦……是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们在这里这件事吗？”男人往椅子上靠了一下，“你猜，我敢住在这么个地方，没点真本事怎么可能呢？”
“是你布置的奇门。”凌洲飞快地说，“那你怎么提前知道我们要来？”
“我还以为你会先问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会住在这里。”男人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那是因为，我在谋划着去偷解药。”
“？？”
“别这么惊讶，萧冥山的敌人又不是只有你们这群小孩子。”男子说道，“别误会，我不是和你们站在一边的，但是我也算是他的敌人，只不过鄙人一无武功二无智谋，所会的也不过是这点奇门遁甲，压根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他才不知道有我的存在。”
沈遥抓住了重点：“意思是，他不知道你住在这里？”
“这里不属于巫陵谷内部，他知道了又如何？”男人慢悠悠地说，“他们这种人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为个书生耗费精力？”
“意思是，你住在这里是为了悄无声息地对付萧冥山，所以还布置了奇门遁甲。”沈遥说，“但是你怎么会有机会救了慕桐？他应该是被巫陵谷的人绑走了吧？”
“哦，这孩子是我在路边捡的。”男人说，“我可没其他意思，这么小的孩子浑身是血地躺在路边，我不可能不管——救了之后我才知道他是你们越影的人。于是我就猜到你肯定会来找他。”
“不对。”凌洲柳眉一竖，“你有能力解这孩子身上的寒骨散，怎么可能还需要偷萧冥山的解药？”
“他中的是寒骨散？不可能的。”男人声音里有些惊讶，“我……我用的药是之前生病去西南苗疆求药得到的’清瘴’，可解不开寒骨散这种东西，解得开我也不冒着生命危险在这里住着了。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比如——小桐，你真得中的是寒骨散吗？”
沈遥急切开口：“那你那什么清瘴的药，还有吗？”
“用完了。”
“苗疆？”凌洲关注地却是别的。她眼珠一转，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若有所思。半晌她突然开口：“你让我们帮你偷解药，你怎么知道巫陵谷谷主的解药放在哪里了？”
“不知道啊。”男人愣了一下，“我怎么会知道他把解药放哪里了？我若是知道，还用你们去偷吗？”
“……”说白了，这大哥是想让他们去打头阵找解药送死。凌洲好悬没翻个白眼，然而沈遥已经一口答应下来了：“好。”
“你……！”
“你救了我师弟，我还你的人情。”沈遥大咧咧道，“更何况那解药确实可以救很多人，我没道理拒绝。不过这位大哥，你在这里蹲了这么久，不可能一无所获吧？地图或者内线——我相信，你肯定有。”
“我有。”男人注视了他一会儿，忽而轻轻笑出了声，然后起身进了内室。
凌洲一把拉住他：“你疯了？那可是萧冥山！你不是刚被他那个倒霉儿子坑过？”
沈遥苦笑了一下。他心里其实疑问很多，比如萧亦离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把方舟这么个大筹码直接丢出来给他难道真的仅仅是为了把他骗去巫陵谷？平心而论，沈遥真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价值，所以背后一定有问题。
然而他现在没有其他选择了，师叔每次呼吸都在疼痛之中，他一想到就难过。更何况，眼前这个人的要求虽然离谱，但有可能给他提供其他的帮助——比他自己去巫陵谷抓瞎可好太多了。
但是在和师兄商量之前，方舟的事他依旧不打算往外说，所以对于凌洲他只能打哈哈：“我自己去就行，你回栖云堂吧。”
“不可能。”凌洲一口回绝，“没有让你一个人去送死的道理。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不你自己跟我回去，要不我打晕你把你拖回去——你选吧。”
“不可能。”沈遥说，有点惨淡地笑了下，“实话说，我有必须要去的理由。”
“……”
“凌姑娘，很感谢你救我出来，沈遥领情。”少年轻轻道，“但是你没必要和我一块送死——你带慕桐回栖云堂吧。我一会写封信，如果我师兄醒了，就把信给他看，我相信他，无论出什么事他都能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那你……”
“我会想办法活下来。”沈遥轻声道，“放心吧，被坑了一次，这次我没那么轻信了。而且一个人的话目标还小一点，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不是吗？”
“那我不和你客气了。”凌洲说，“我明白，你不想让我卷进来，让我去和谢掌门通个消息。从这里到栖云堂，一来一回要三天半——你好好地，四天之内别死了，我会回来的。”
“你回来干什么？”
“我要回去和堂里确定一些消息。”凌洲道，“放心，不是为你们，我们也有必须要拿到解药的理由。原本我想咱们一起行动胜算大一些，只不过看你的样子，我猜你必然是有朋友中了寒骨散。”
“……”
“让你束手等着肯定不可能，而且确实两个人一块潜入风险太大了些。所以我不和你客气。”凌洲道，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号递过去，“放心，你只要撑过头四天，再遇到危险就放这烟雾弹，我一定会去救你。”
“……”和这女人相处，怪吓人的。
见沈遥无言以对，凌洲也没再多话，看着沈遥和刚出来的面具男人借了纸笔写了信，带着慕桐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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