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冉霞在家里做好了晚餐，就等宝贝女儿回来。陈韫一进门，她就冲上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自己问问你闺女干了啥事……”
陈韫嘟嘟嘴，“不就是分了又谈了吗，这不是很正常？”
乔冉霞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说了一句：“新谈的这个……多大年纪，帅不帅，身体好不好，什么工作啊？”
“28，帅，身体好……”陈韫说到这脸红起来，试图趁机规避掉下一个问题。
陈爸咳咳两声，问她：“工作工作！最重点的你不说……”
“什么呀前面几个才是重点……”乔冉霞反驳他。
“你闺女现在无业游民，对象再没工作，日子还咋过啊？”
句子信息量有点大，乔冉霞反应了好一会，然后站起来：“你工作呢？”
“妈，妈，喝汤……”陈韫舀了汤到乔冉霞碗里，试图平复她的情绪。
“你工作呢？”乔冉霞语气冷下来，又重复了一次。
“辞了，我现在写小说赚钱。”
“不是，写小说能赚到钱吗？谁给你交五险一金啊？”乔冉霞激动起来。
陈韫当年学的文科，但是选专业的时候为了就业，乔冉霞逼着她选了会计，她都规划好了，让陈韫毕业再考个注册会计师，考不下来就多考几年，最后能干个专业会计，去投行工作。
可是毕业不到一年，陈韫说她找到工作了，就是个普通科技公司的会计。乔冉霞其实并不满意，小科技公司的会计赚的也不多，科技公司还不知道能活几年呢。
不过那年春节，陈韫和杨柯——她的老板——一起回来了。乔妈陈爸这才知道为啥陈韫非要留在那个小破公司。这会杨柯的公司有了起色，春节回来拿的全是什么名贵的补品，他信誓旦旦地说，他愿意养陈韫一辈子。
两人已经到了同居、谈婚论嫁的地步，夫妻两人也不好再阻拦。
乔妈并不喜欢杨柯，虽说他那会确实事业有成，但一看身体就很羸弱啊，书生身材又透着商人的精明，她不明白女儿看上他什么。陈韫也不像那种会图钱的人。
乔冉霞深呼吸几下，又坐回位置上。
“你写小说，大学的会计不就白学了？”
陈韫有些漫不经心：“本来也就是为了赚点钱糊口，现在我写小说也能赚到钱，何必还干我不喜欢的？”
陈韫不喜欢会计这行的事情，她没和妈妈说过，但乔冉霞是知道的。可是俩人也都心知肚明，这个社会个人的喜好本来就不重要。陈韫从来不把母亲的道路规划当成一种枷锁或者规训，她知道母亲是为了她打算，她知道文科别的专业很难到社会上找到出路。
陈韫的成绩也就是中上等，又生在一个高考大省，想考到好学校的好专业难如登天了。她最后只去到北京的一个末流 211——还是重理工科的大学——读会计。
“你卡里现在有多少钱？我和爸爸再给你打点……”乔冉霞也不再和陈韫置气，干脆软下来声音，反正以后，孩子的路也是孩子自己走了，何不让她干点喜欢的事？
陈韫打开手机给乔妈陈爸展示余额。个十百千万……夫妻俩凑在一起数着。广播剧卖了八万出头，动漫版权卖了三十多万，不过因为她那本权谋文只出了第一卷，后续是否要买断还在跟资方谈。
“不用担心我，没钱了我自然会回来要的～”陈韫笑嘻嘻地做个鬼脸。
陈爸一直不知道陈韫写的是什么小说，陈韫小的时候写的作品还知道拿回来给爸爸妈妈看看，如今当了小说家却死活不肯说出来她的笔名。
“行了行了，先吃饭，饭要凉了。”乔冉霞又招呼父女俩吃饭。
“哎，你还没说，你跟你那对象怎么认识的？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陈韫有些支支吾吾开不了口，她知道爸爸一直很注重生活的安定，要是说了徐既白是导游，他指不定怎么反对呢。要是敢说出来他俩是旅游的时候好上了，更叫爸妈觉得徐既白是个随便的人了。
“额……他是那个，孟晚晴她哥的大学同学，孟晚晴介绍我俩认识的。他是做旅游管理的，就是给别人定制行程那种。”写小说写的多，扯谎也扯的快。
乔冉霞身边没有干这行的，她也不了解这是个啥工作，不过听上去还算靠谱。
陈韫扶额，轻叹了口气，“今天撒了谎，以后可咋办。”真是欲哭无泪。
老家的生活很舒服，一日三餐都丰富营养，再也不会等到徐既白打电话来才后知后觉地去煮粥。药被陈韫放在自己梳妆台的抽屉里，总是避开父母吃。回老家前她又去复查了一次，方医生把她的剂量减得更小了一些，不过还要维持吃一段时间。
老家商场东西卖的也没那么贵，她给自己添了好几件冲锋衣和摇粒绒外套。
“你买那么多冲锋衣干嘛？天天窝在家里也不出门。”
陈韫歪歪嘴，没有告诉乔冉霞。
有时候码字码累了，就坐到小区楼下的长椅上晒晒太阳，给徐既白打个视频电话。冬天降水少，阳光其实很不错。尤其是在微微冷的时候，阳光照在身上更是舒服。
孟晚晴也时常打电话来，表达自己想出去玩的愿望。可是她拍的第一部短剧上线就火了，跟短剧公司签了合同后，忙得脚不沾地。
年关很快到来。乔妈陈爸的单位腊月二十九才放假。腊月二十八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陈爸让陈韫去买年货和烟花爆竹。
陈韫蹙了蹙眉：“今年让放烟花？”
“让啊，公众号上刚发。”陈爸转给她一条本地公众号的文章链接。
“好吧好吧，那我下午去？我一个人可拎不回来啊……”
“那你就晚点去，等我和你爸下班去接你。当时让你学车，也不知道当个事办……”乔冉霞又唠叨起来。
陈韫嘿嘿一笑，等爸爸妈妈去超市门口接自己，好像又回到小时候。
陈韫先去超市买了年货，米面粮油，坚果糕点，一想到大年初一还得串亲戚，陈韫揉着太阳穴，无奈地叹了口气。
陈韫进超市之前给徐既白拍去一张照片。发消息说：“独自采购年货的一天。”
徐既白发了几个大拇指。
陈韫推着购物车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噗嗤笑出来，徐既白用的表情包也太无聊了，果然是年纪大了，啧啧啧 。
心里正吐槽呢，电话忽然响了，徐既白的电话。陈韫顿时一阵心虚，难道徐既白打喷嚏发现她在吐槽他了？
“怎么了？”
“想我没有？”又是熟悉的自恋而臭屁的语气。
推着购物车往前走，走到冷藏区，陈韫低头在大冰柜里挑选元宵，虽然是北方人，但是陈韫特别喜欢吃元宵。冷冻区人可不少，人挤人，购物车挤购物车，陈韫一手扶着她的购物车，一手去挑元宵，没法拿电话。
恰好带了围巾，就把手机夹进围巾和脸颊的缝隙里，手机冰凉的表面紧贴着脸，徐既白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手机微微震动，一阵酥麻。
“想你，特别想你，好久没有看到徐导的帅脸了～”陈韫跟他相处久了，哄起人来一套又一套。
手机里传来徐既白的笑声，陈韫一脸得意：还不把你撩到。拿了几盒黑芝麻馅的元宵放进购物车里，陈韫准备向海鲜区进发。
海鲜区和冷藏区冷气都开得足，几乎跟外面一样冷了。陈韫又缩了缩，把手机从围巾里拿出来。
“陈韫。”
“嗯？”
“回头。”
陈韫猛地回头。
人群那头，站着徐既白。人群在他们之间流动，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不断，陈韫的手机还举在耳边，手机里也传出叽叽喳喳的杂音。可是陈韫的心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心跳声，目光也直直穿过人群。
她嘴角咧出一个笑容，眼镜也弯成两道弯月。白皙的小脸已经微微发圆，清冷感少了不少，笑容里全是幸福和喜悦，在红色围巾的映衬下更显明媚。
徐既白朝她走过来，靠近时，陈韫身后的购物车被路人挤跑，徐既白一个伸手，俯身抓住车把，几乎是要把陈韫圈在怀里，周身掀起的带着他味道的风。
陈韫脸上的笑意藏不住，还咧着嘴，弯着眼睛，往徐既白脸上迅速地亲了一口。
徐既白嘴角一扬笑起来，握住陈韫的一只手。陈韫因为在冷藏区呆了好一会，手冰得不得了。他就把陈韫的手包进自己手心里，拿掌心的温度给她暖手，最后直接握着她的手揣进自己上衣口袋里。
“还买什么？”
“海鲜。”
徐既白一只手推着车往海鲜区走。
“怎么想起来过来了？你要见我家长啊？”
“我过来就不能纯粹是因为想你吗？”
陈韫又抿着嘴试图藏住笑意，藏不太住，她鼓着腮帮子倒像一只小松鼠了。
“我也想你，我特别想你，真的。”陈韫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说，呼出的热气全打在他耳朵上。
“我真该开车来的……”徐既白对她耳语，“这样咱俩就能在车里接吻了。”
陈韫瞪他一眼，眼里却全是羞怯。
买完海鲜就推着车去结账，陈韫完全忘记爸妈要来接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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