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叶去医院检查自己常年头疼的病因,在门诊大厅导诊台旁边的机器上取号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人影,而那个人影显然也看到了他。
“陈海风?”桑叶下意识喃喃,而下一秒,陈海风就像做了亏心事似的,抬脚就想溜。
桑叶觉得不对劲,便直接快步跟了上去:“陈海风!”
陈海风被他叫住了,此刻也不得不转身,尴尬地和桑叶四目相对:“嗨......”
那语气,多不情愿。
桑叶:“你怎么来医院了。”
“呃,体检,”陈海风临时找了借口蒙混过去,“你呢?是哪里不舒服了?”
桑叶随意地说:“看看脑子。”
陈海风挑眉。
桑叶:“没事,我有病。”
“也是,没病谁来医院。”陈海风说。
“你还挺幽默。”
陈海风:“你也是。”
说完两人都没话聊了。
之后陈海风让桑叶先上去看医生,桑叶瞅他一眼,忽然把机器吐出来的单子攥成一小团丢进了垃圾桶。
陈海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看了?”
“突然觉得我又没病了,”桑叶说,“走吧。”
“啊?”
桑叶看着眼前这个眼睛总是有点眯着的男人:“回去啊。”
.
回去的路要穿过两条马路,五月的风很清,却没怎么驱散两人间的尴尬。
桑叶走在前面一点,余光瞥见陈海风一直盯着地面,脚尖时不时踢到路边的石子,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两个人一独处就会出现这种奇奇怪怪的尴尬感,甚至连话题都没有。
走到第一个红绿灯口时,红灯正好亮起,对面立起的牌子上,红色小人亮得刺眼。桑叶停下脚步,刚想跟陈海风说等会儿再走,却见身边的人抬步就往马路对面去。
那人盯着路口的交通灯,眉头皱得很紧,像是在分辨灯的颜色,脚步却没停。
“陈海风!”桑叶心里一紧,伸手拽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回拉。
几乎是同时,一辆白色轿车贴着陈海风的衣角开了过去,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陈海风被拽得一个趔趄,没站稳,瞬间被桑叶拉进怀里,桑叶因为他的冲击连连后退了几步,两个人狼狈地摔在地上。
那一刻陈海风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桑叶猛地推他一把:“愣着干什么,起来!”
陈海风的思绪被拉回,慌忙从桑叶身上爬起,后知后觉地看向红绿灯,脸瞬间白了:“我……”
“你没看见是红灯吗?” 桑叶也跟着起来了,衣服有点皱,声音有点急,“刚才多危险,如果我没拉你,你今天就要交代在马路上了!不是我说你走路都不带看灯的?”
陈海风的头垂得更低了,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挣脱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半步:“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能闯红灯?” 桑叶怒了,“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陈海风没说话,只是盯着红绿灯,眼神里带着点委屈又有点烦躁。
红灯还在亮着,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两人就这么站在路边,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谁也没再开口。
直到绿灯亮起,对面的绿色行走小人亮起来,桑叶才轻轻碰了碰陈海风的胳膊:“走吧,绿灯了。”
陈海风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过了马路,脚步放得很慢。
走到马路对面的树荫下,他忽然停下,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他看着桑叶的背影,哑着嗓子开口:“桑叶。”
桑叶背影顿了顿,没回头。
于是他又喊了一声:“桑叶。”
有点委屈。
桑叶这才转过身。
“干什么。”
“我.......分不清红和绿,” 他的声音很轻,像被风吹得快要飘走,“先天性红绿色盲,从小就这样。”
桑叶愣住了,垂眸看他。
陈海风的眼睛还是半眯着,却没了平时的随和,多了点局促——他正盯着路边的灌木丛,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低声补充:“刚才那个灯,我看着是浅黄的,以为快变绿了……平时我都记路口的顺序,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走神了,就——”
桑叶忽然想起以前的事。
前段时间陈海风发过一张晚霞的照片,配文说是橘子汽水味的天,可他记得那天的晚霞明明是粉紫色的;还有一次,是在陈海风刚给他寄完照片的时候,桑叶想着正好最近新出了电影,两人又正好在同一座城市,便问陈海风要不要一起去线下,陈海风拒绝了,推脱说没时间。
现在看来,是陈海风怕分不清线上选座显示的——红色是已售,绿色是可选。
“那你刚才在医院,也是因为眼睛?” 桑叶忽而敏锐起来
陈海风点头:“最近看东西总模糊,医生说可能是长期盯着相机和电脑屏幕,用眼过度。我没敢跟你说……怕你觉得我奇怪,毕竟我是个摄影师。”
他说摄影师三个字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点自嘲。
桑叶忽然想起自从和陈海风认识以来,看见过的那些照片,那些诡异又张狂的色彩。
原来不是他偏爱这种风格,是他眼里的世界,本来就和正常人不一样。
桑叶心里忽然有点愧疚,刚才不该那么急着说他。
“以后过马路,你跟紧我,” 桑叶说着,语气却有点不自然,“我帮你看灯。”
陈海风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嘴角慢慢翘起来。
两人继续往前走,这次陈海风没再盯着地面,而是稍微靠向桑叶这边,偶尔会问一句“前面那个灯是什么颜色”。桑叶也没觉得麻烦,耐心地跟他说“还是红灯”,“快绿灯了”。
路过一片公园,桑叶停下来,垂眸看着下面湖畔上的那些景色。
陈海风:“你怎么不走了?”
桑叶指着天上的云:“在你眼里,云是什么颜色?”
“浅灰,” 陈海风明白他的用意,眼里的局促散了些,“其实也没什么,我很少会去恨我的眼睛。”
桑叶侧眸看向他。
陈海风的眼睛还是微微眯着,轻轻仰着头看天上的云,桑叶心里颤了颤,觉得陈海风的眼睛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好,比如在这个时候,陈海风完全沉溺在某种感情当中,眼神里除了对色彩感知的迷茫外,还有带上一点别的情绪,是平静的,像湖水般的样子。
真好看的一双眼睛。
以至于陈海风说了什么,桑叶就听了半句。
他听见陈海风说前段时间没发动态是因为在修一张很难搞的图。
“哪张,发了吗?”桑叶问。
“就是上次在公园拍的月季,白色的,”陈海风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照片里的月季花瓣泛着柔和的暖光,叶片是浅灰色的,没有刺眼的绿,却有种特别的温柔,说完之后又补充一句,“我觉得它原来的颜色应该是白色,想试试以我现在的能力,能不能做到在色盲的状态下把图片修得让人看不出破绽,所以做后期的时候我调了好多次,总怕别人说点什么。”
桑叶接过手机,认真看了看:“很好看啊,比你之前拍那些夸张的东西顺眼多了。”
说着他把手机还给对方。
“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可以改一个文案。”
陈海风疑惑。
桑叶:“就说,这是我眼里的月季,有点特别,但我觉得很好看。”
陈海风看着他,眼睛亮了亮,点点头:“好。”
而后陈海风感叹了一句:“你随便想出来的文案,能吊打我用心写的三条街。”
“我是作家,”桑叶说,“写文案不是件难事。”
陈海风讶异了一下。
桑叶:“对我的职业感到很意外?”
“是有点。”
“那你觉得我像是做什么的?”
陈海风慵懒地靠在石做的围栏上:“像......小说里面写的那些,某某总监之类的。”
桑叶好奇:“为什么?”
陈海风斜斜地睨他一眼:“脾气大,高傲,还有点娇。”
两人对视,都没忍住笑出声。
那天晚上,桑叶刷到了陈海风的新动态。
就是那张白色月季的照片,配文:“谢谢某个没病却来医院的朋友,让我敢把修坏了的图发出来。色调有点灰,但很温柔。”
桑叶在下面评论:“好看。”
然后还加了一个小猫送花的表情包。
很快收到了陈海风的回复:“谢谢亲。”
发完陈海风自己都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他和桑叶之间的相处模式,变得这么自然了。
桑叶回复:我不是你的约拍客户,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还有,我不想和你亲。
陈海风下意识答:好的。
消息发出去,他虎躯一震。
——好......的?
怎么这前后的对话看着有点奇怪啊。
过了几分钟,桑叶给他弹了小窗,打断他思考。
桑叶:“周六有时间吗,一起去看电影。”
陈海风心里触动一下,想了想,犹豫了很久。
桑叶又发:“我买票。”
陈海风这次回了。
他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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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馆。
桑叶身上多了很多生活压上来的痕迹,比如他从前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像陈海风说的那样高傲,脾气大,还有点娇,像在浪漫主义里诞生出来的人物。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手上开始有茧,穿着围裙,算他每个月能存多少钱。
热爱是敌不过生活压力的。在现实面前,梦想和热爱,永远苍白无力,他最终逃不过这个魔咒,放弃了写作,去为生活努力,开了面馆,陈海风问起的时候,他只说,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开面馆也挺好的,”陈海风温柔地看着他,“你的面馆刚好在我上下班的必经之路上,以后我天天来你这里吃。”
桑叶鼻子一酸:“嗯。”
现在两年了,陈海风竟然都没有吃腻,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个奇人。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彼此也都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就好像是生活里突然有了这么一个人,然后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再然后就开始做一些过界的举动,从朋友,到亲密朋友,到打破界限,直到某个晚上他们有了实在的交融。
如果真的非得拿一个准确的时间出来当纪念日。
陈海风想,大概是他们第一次去电影院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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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霓虹依旧在远处喧嚣,但他们所处的地方却像是个被遗忘的孤岛。
关于电影、关于“谢谢亲”的尴尬带着一丝甜腻的讯息往来,让两人之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而带电。
周六的电影票已经订好,是两人都期待已久的文艺片。
但此刻,坐在电影院的椅子上,中间隔着恰到好处又仿佛遥不可及的距离,谁都没有率先打破沉默。
桑叶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所以,你修图的时候,真的会怕别人说吗?”
陈海风侧过眸看桑叶,电影院灯光太暗,让桑叶的面部线条看起来比平时柔和。
“会,”他老实承认,“尤其是刚开始接约拍的时候,总担心客户觉得色彩怪。后来……好像麻木了,反正色彩的问题,我就是再神通广大,也改不了。”
“但现在又有点怕了?”桑叶精准地捕捉到他话语里的变化。
陈海风沉默了一下。
陈海风:“嗯。怕……某些觉得我照片顺眼的人,其实只是在安慰我。”
桑叶的心像是被轻轻掐了一下。
他忽然非常认真地说:“陈海风,我不是你的客户,我没必要违心夸你。我说好看,就是真的觉得好看。你的色彩是那些饱和度战士永远调不出来的。”
他语气里带着作家特有的、用词精准甚至有些锐利的评价。
桑叶:“你眼里的世界,独一无二,凭什么要和别人一样?”
陈海风愣住了。
一股滚烫的情绪猛地冲上陈海风的心头,冲垮了他所有故作镇定的堤坝。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咚咚咚敲打着他的耳膜。
“桑叶。”他叫桑叶的名字,声音有些发紧。
“嗯?”桑叶应着,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不正常。
电影院座位之间的距离忽然变得难以忍受。
陈海风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桑叶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反正播的是文艺片,没什么人去看,电影院里的座位空着大半。
自然也就有点肆无忌惮了。
然后,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颤,小心翼翼地、试探地,覆盖住了桑叶放在腿上的手背。
桑叶的指尖猛地一缩,像是被烫到,但没有抽开。
陈海风的手心有些汗湿,温度却很高,牢牢地包裹住桑叶微凉的皮肤。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
桑叶低下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
他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抠着休闲裤侧边的缝线。
陈海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感觉脸颊发烫,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破这脆弱而珍贵的时刻。他甚至还能清晰地感受到桑叶手背皮肤的细腻和底下骨骼的形状。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桑叶极轻极轻地动了一下手指,然后,慢慢地,翻转了手掌。
从被覆盖,变成了交握。
他的手指修长,轻轻地回握住了陈海风的手。
这一个细微的回应像一道赦令,击碎了陈海风最后一点紧张。
他猛地收紧手指,将桑叶的手完全攥在手心里,力道大得甚至有些发疼。
“桑叶,”他又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雀跃和傻气,“我们......”
桑叶别扭地想抽回手,却被陈海风握得更紧。
他抿了抿唇,最终自暴自弃般地小声嘟囔:“……在一起。”
“在一起。”
这句话是两个人同时说的。
这一刻,这个世界所有的喧嚣和色彩,无论陈海风能否看见,仿佛都褪去了,只剩下这个安静的、无人在意的小角落。
只是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夜晚,一次笨拙的牵手。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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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馆已经打烊了,桑叶看着已经把碗筷洗好的陈海风,迎着陈海风审视的目光。
他犹豫一会儿,说出了一个让大多数人听了都不能接受的事实。
“医生说,我脑子里有颗瘤,”桑叶面色平静,就好像他们平时聊天一样,“很大,要切掉。”
陈海风有点酸涩,却还是平静地回他,从后厨走到前面来,袖子已经放下来了:“什么时候长的?”
“很多年前,大概吧,我不知道,医生也说不清楚,”桑叶看着陈海风,好一会儿,闭上眼,又睁开,眼睛里红红的一片,“哥,我不想切,我不想动手术。”
“为什么?”陈海风双手按住他肩膀,声音也有些颤抖。
“害怕,”桑叶闷在他怀里,“我不想开颅,我怕。”
陈海风轻轻地抚摸他的后背:“想好了吗。”
桑叶点头:“嗯。”
陈海风不是不知道,头疼的毛病,每一次发作起来有多痛苦。
他也许能理解桑叶一些。
桑叶不是放弃了。
是想解脱。
“我支持你的每一个决定,”陈海风轻轻把他从怀里捞出来,然后吻了吻他的鼻尖,“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给我留点东西。”
桑叶低垂着眸,不敢看他。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没有,”陈海风说,“人本来就是为自己而活的,这句话还是两年前你和我说的。”
桑叶落下一颗眼泪。
陈海风抬起他的脸,拇指擦了擦:“原来大作家也会有难以抉择的时候啊。”
桑叶苦笑了一声:“你就挖苦我吧。”
“桑叶,”陈海风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地支持你。”
然后他付了面的钱,没有再说什么。
推开店门时,风铃再次叮咚作响。
他回头看了一眼,桑叶只是空洞地望着窗外被雨水打湿的、空无一人的街道,侧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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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陈海风又去了几次,总是在深夜。
有时桑叶会简单跟他聊两句,关于天气,关于路上看到的某只野猫,但大多数时候桑叶只是沉默地做面,沉默地擦拭桌上的油污。
陈海风觉得,在这个灰色调的城市里,这个小小的、即将打烊的面馆,和这个叫桑叶的男人,成了他唯一能感受到一丝色彩的地方。
一种无需视觉确认的、温度上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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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陈海风买好了去西藏的火车票。
他拖着行李箱,最后一次在深夜走进面馆。
桑叶看到他手中的行李箱,切香菜碎儿的动作慢了下来。
“要走了?”他问,“去哪里?”
“嗯,”陈海风点头,“去西藏。”
桑叶沉默地点了下头,像是早已料到:“一路顺风。”
陈海风笑笑:“先来碗面,再出发。”
“好。”
桑叶熟练地扯面,仿佛那天晚上他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只是平静的,平静的,去给这个男人煮一碗面,仅此而已。
一个脑瘤患者,晚期,和一个刚刚失去了工作的摄影师。
桑叶把面下锅,不经意地问:“钱够不够?”
“够,这些年也零零散散攒下来一点,在西藏呆上两个月应该可以。”陈海风说。
桑叶问,你为什么要去西藏。
陈海风:“不知道,但......就是想去看看。”
又沉默了,两个人又没有了下文。
空气凝滞着,面馆里只有冰箱低沉的嗡鸣。
陈海风看着桑叶,看着这个在他最失意时给予他无声陪伴和温暖食物的人。
那个疯狂的念头再次破土而出,比任何一次都强烈。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在寂静的店里显得格外清晰:
“桑叶,你要不要……一起去?”
桑叶彻底怔住。
陈海风的声音带着一种不确定的颤抖,却又异常坚定:“一起去西藏。我……我想去找点东西。或许,你也能找到你想写的,重新拿起笔。”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开面馆了,和我一起去西藏。你从前不是说,这辈子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去西藏看一眼吗。”
桑叶站在原地,良久没有说话。
他看着这间困住他已久的小店,空气里是他闻惯了的油烟味。
他忽然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以及……一丝久违的、微弱的悸动。
就像是被埋藏了很久的种子,在某个寒冷冬日里感受到了一丝遥远的春风。
逃离?追寻?这听起来荒谬得不切实际。
可是,为什么不行呢。
他缓缓放下杯子,目光重新落回陈海风脸上,那眼神复杂,有挣扎,有茫然,还有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光。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地,却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打破了所有的沉寂: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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