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灵草？”这猪妖居然还有这玩意儿，还就这么随随便便卖了出去？
白昃次有些难言地看了史湘几眼，多半是被这黑猪给骗了。
但是后面那句话倒是不无道理，这猪妖身上灵气不弱，瞧着也得有几百年道行了，还能行骗，说明性格奸猾，不知道是什么道能让他着了。
大约是说话的动静打扰到了朱大钱，他四只蹄子在空中胡乱踢打着，烦躁地翻了个身，眼睛不耐地睁开了条缝，模模糊糊就看见了三个人影。
他登时清醒！
呼噜声当即转调，发出了哨子一样的尖调。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杀猪呢！
陶延忙上前安抚：“大钱，别怕，是我。”
朱大钱见着陶延的脸，整头猪这才放松下来，他还以为幕后黑手出现了，要来收割他呢，他不想做年猪啊！
“大钱，你还记得我吗？”史湘也笑嘻嘻上前，“之前朋友介绍的，我从你那儿买了一株上古灵草呢！”
朱大钱：这冤大头怎么也在这？？？
呃……
他“巧妙”地避开了史湘的目光，反正现在他不能说话。
“我这位朋友变成这样已经半月有余，刚化成原型的时候，身上还疼痛难耐，还是去医院领了药，每日服药，疼痛才有所缓解的。”陶延一五一十地解释。
“倒是和旁的妖症状相似。”白昃次沉声道。
“不知他变成这样前可有什么异常？”白昃次问向陶延。
“就是没有异常才奇怪，”陶延叹息，“那天一直都好好的，甚至一直到凌晨都是好的，第二天就变成这样了，愣是一点头绪也无。”
朱大钱也应时地叫了一声，满脸凄苦。
白昃次上前将他翻来覆去仔细查看了一番，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异样，确确实实就这样化为原型，成了一只黑猪。
他看了看陶延，又看了看朱大钱，略略思索了下，还是掏出一个小铃铛来。
“陶先生，虽然现在科技发达了，传讯也方便了，但为免万一，我们还是用法器联系。”白昃次言辞恳切。
陶延有些讶异地看了白昃次一眼，还是伸手接过。
小小一枚铃铛看着像是黄铜材质，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内里却刻满了纹路，拿近细瞧，颇有一种玄妙之感。
“这是双生铃，我这边还有一只，”白昃次见对方收下，不知为何，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面上带上几分喜色，“如要联系我，拨动中间铃心便可心意相通。”
陶延听他这样说，食指伸入铃内，果然触碰到一铃心，轻轻拨动一下，心念一动，似乎与什么连接上了。
对面，似乎心情很好？
他抬起眼皮，恰见白昃次嘴边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莫名其妙的。
他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还是换一下手机联系方式吧，总归方便些。”
“二维码，扫一扫。”
白昃次自然是从善如流。
史湘见着二人之间的氛围总算是好转了，心里头也舒了一口气，要是真不好了，那他作为中间人多尴尬，以后想吃麻辣烫都不方便！
他看着可怜兮兮的朱大钱，到底是有过交情的，上前摸了摸朱大钱头顶上的那撮毛，口中安抚：“大钱，你也别太焦心，联盟处对这事儿很重视，你一定能够早日恢复的。”
朱大钱“呜呜”了两声，眼神有些暗淡，这些日子他故意忽略这事儿，吃吃喝喝一个不落，实则心里头怎么可能不害怕？
强撑罢了。
人有一句话说得好，做也要做一个饱死鬼！
他伤感之下，不自觉地也在史湘掌心蹭了蹭，唉……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事情已了，白昃次也不好多留，再次向陶延表示了歉意，便告辞了。
“你不跟我一起走？”白昃次走到门口，却发现后面史湘压根没有跟上，转过头来，不解发问。
“我……”史湘卡了壳，大脑飞速旋转，“我再和大钱叙叙旧！”
他的脸上带着尬笑，都到饭点了，怎么能走呢？！
能蹭则蹭！
陶延的麻辣烫做的那么好吃，家常菜肯定也不赖，啊啊啊，想想就要流口水。
他这会儿也不管人家是不是什么大妖，怕不怕的了，反正误会解除，不会害他就是了，嘿嘿。
白昃次的目光在他和地上的大黑猪之间来回，心里已猜到他的八成想法，无奈微微摇了摇头，为了口吃的，真的是……
他也没勉强，先走一步。
屋子里剩下二妖一猪。
史湘很主动：“小陶，哦不，”他忙拍了拍嘴，现在可不能这么说话，“陶先生？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打下手的？”
“叫我陶延就行了。”
“那，延哥？”史湘没有顺竿子往上爬。
“随你吧。”陶延无所谓。
“我没什么要你帮忙的，”陶延摆摆手，自顾自走进了厨房，“你刚刚不是说你要和大钱叙旧吗？”
地上的朱大钱已经起身，给陶延让出位置，他走进客厅，“灵巧”一跃，跳上了沙发。
史湘眼睁睁看着沙发在朱大钱触碰到它的一瞬间，压出的尘土飞扬……沙发是老式的，只有四只脚支撑，在这重压之下，看上去尤为吃力。
朱大钱还让了个位置给史湘，略扬了扬头，示意他坐。
史湘：行吧……
他蹭了个边角虚坐着。
对方现在是猪身，也没法说话，只能史湘找话题尬聊。
“大钱哪，你跟延哥咋认识的啊？”
朱大钱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史湘一眼。
“哈哈哈，你别这么看我，”史湘心虚地掏出手机，“知道你现在不会说话，咱们可以打字聊啊！”
朱大钱其实很不想搭理他，但是想想自己之前骗过他，也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着蹄子戳着手机，和史湘聊些有的没的。
史湘为了看得清楚，凑近了些，再凑近了些。
他的上半身已经完全贴在了猪身上，两颗头几乎要亲密接触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能感受到朱大钱的心跳声。
厨房里，陶延动作极快，备菜已完，已经开始倒油润锅，放葱姜下去爆香了。
“滋啦”的响声在史湘耳旁回响，浓郁的香气更是从厨房一路蔓延开来，史湘的鼻子不自觉翕动着，香味经由他的鼻腔一路往上，直冲他的天灵盖。
他舒服地眯起了眼，情不自禁道：“好香啊！”
但是，诡异的是，这做饭的香气本该勾起的是他的馋虫，他的肚子该咕咕叫才对，但实际情况是他的脑袋晕晕乎乎的，眼皮是越来越重，几欲阖上。
倒成了催眠香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好想睡觉啊……
零零星星的小光点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然后越来越多，越拉越多，光点还越来越大，仿佛一条条小游鱼在窜动，一点点侵占他的脑海，他的意识。
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就这样沉沦。
啊！
头顶传来剧痛！
痛得他毛孔舒张，冷汗直流，全身颤栗！
怎么回事？！
他十分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眼前赫然是陶延放大版的脸。
脸上尽是严肃之色。
他刚想开口说话，陶延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直接扑身上来，压得他动弹不得，双手更是狠狠锁住他的脖子，锁得他一点声儿也发不出。
怎……怎么……回事儿？
他在心底哀嚎。
一旁的朱大钱则是鼾声又起，对近在咫尺的“恶**件”仿若未闻。
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命丧陶延毒手之时，对方忽然又松了手，原本冰冷的面孔带着些惋惜，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怎，怎么了？”史湘双手护住脖子，眼中满是后怕，“出，出什么事了吗？”
他也不敢生气，毕竟对面是真大妖，他在心里欲哭无泪，刚刚就该跟白医生一块走，都怪他自己馋嘴，看着陶延脾气好就想着留下来蹭饭。
这下子好了吧，饭还没蹭到，刚刚，刚刚看着简直是要被吃！
口味这么重，连屎壳郎也不放过！
他瘪着嘴，在腹内疯狂吐槽。
“其实，我也说不大清楚……”陶延抚额，微微摇了摇头。
史湘：？？？！！！
你也说不清楚，你就这样？！
他深吸一口气，你大佬，你牛逼！
我忍着！
“我只是刚才突然觉得你们这边灵力有波动，虽然很轻微，但是真的有，我才……”陶延看着史湘惊惶的神色，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确实有点吓人了，道歉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他神色诚恳，实力强大，史湘眨巴了两下眼睛，除了接受，还有什么办法?
但是，灵力波动？
史湘一激灵，而后像弹簧一样突然蹦起，跳开三丈远！
“你是说，我刚才，”史湘满脸都是后怕，“可能变成原型？”
“这个不确定，”陶延老实道，“但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天啊！自己多大的机缘才能化成人形，要是被打回原型……随便来个人都能踩死自己！
“快！快联系白医生啊！”史湘哆哆嗦嗦的，“他不刚刚走的时候还给你留了个铃铛？正好派上用场！”
陶延摸出铃铛，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上摩挲，抬头看着史湘渴望的眼神，想了想，还是放下。
史湘：咋？
他的眼神中满是疑惑不解。
“他来了，其实也没什么用。”陶延说话的时候，面上表情十分无辜。
“啊这……”这么不相信白医生的水平吗？那可是咱们妖界翘楚啊！
史湘还欲挣扎劝一下，陶延又开了口。
“能发现有问题，来的时候就发现了，”陶延逻辑十分缜密，“刚刚微弱的灵力波动只是一瞬间的事，现在的情况和他来的时候别无二致。”
“当然，你如果想去找他，那当然是可以的。”陶延补充。
“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史湘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何况经历了那么一遭，他也不想在这儿多待，嘴角带出来个笑，“我就不打扰了？”
陶延看着他那如惊弓之鸟的样子，忍不住发笑，他笑起来眉眼弯弯，半点也不见刚才卡脖的凶残：“你自便。”
等到史湘出门离开，沙发上的朱大钱还在昏睡，陶延走到他跟前，将他上下扫视了一遍，而后给他换了个睡觉的姿势，好几百斤的大黑猪，他摆弄的轻轻松松。
这样睡起来舒服些。
而离市区五十公里外的一片野湖深处，一团紫黑色的雾气散而复聚，聚而复散，明明没有面孔，没有肢体，却莫名的让人感受到它的慌乱。
不知，是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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