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千羽敲开林府大门,也不解释自己为何私自出府并彻夜不归,拔腿径直冲往后院,闯入纪寻安的房内。
“这是怎么了?”纪寻安看着荣千羽脸上身上沾着的泥土,问道,“昨夜不顺利?”
他在替荣千羽擦脸时,忽然嗅到了香粉的味道。
一股十分特殊的香味萦绕在他的鼻尖,纪寻安对此香分外熟悉,那正是听风阁满屋上下充盈的香气。此香乃听风阁老板自行调制,市面上并无同款。
“你去了听风阁。”
“何时去的?去那种地方作甚?你点了小倌?”纪寻安连珠炮般地发问道。
荣千羽握住纪寻安的手,将它从自己脸旁拉了下来,“大师兄,我们没有时间了,林将军很快就会血洗林府!”
“什么林将军,没头没尾的,慢慢说。”
荣千羽将昨夜的经历以及从小倌那打听到的林府往事通通告知了纪寻安,她忧心忡忡地问道:“若是不能在林将军血洗林府前解决这件事,我们是不是真会死在这里?”
“不会的,我们能解决。”纪寻安摸着荣千羽的后脑,轻声安慰道。
房门在此时突然被推开,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立即分开站好,等待来访之人现身。
林夫人的声音比她的身影先一步来到,“后院的园子不及主院半分,今日我特意起得早了些,正好陪你去主院走走。”
纪寻安冷淡拒绝,“不必,我已经看够了。”
玉荷忍不住骂道:“夫人三番五次邀请,你还在这里推三阻四,简直不识抬举!”
“好了,玉荷。”林夫人制止了玉荷继续对纪寻安发难,她正欲说些别的,却突然扫到站在角落里的荣千羽,“怎么千儿也在?”
“回夫人,千儿是来问问客人今日想要吃些什么。”
“是吗?”
林夫人看着荣千羽还未擦净的脸蛋,和纪寻安新衣衣袖上沾染的泥渍,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忆起几日前纪寻安袖口的油渍,一想到那脏污说不定也是从千儿脸上沾染去的,便觉得怒火中烧。
“来人!”林夫人当即就想将荣千羽拖出去杖毙,可她话刚到嘴边,李嬷嬷便径直走了进来。
李嬷嬷低头不知在林夫人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林夫人神色大变,领着李嬷嬷和玉荷一起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荣千羽不知自己是“死里逃生”,还在为接下来该如何行动发愁,纪寻安在她身侧坐下,看着她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我知道了,”荣千羽抬起头,“会不会是因为林府众人下场凄惨,触动了某股力量,这股力量将人送回过去,期待着有人能改变林府的结局?”
纪寻安抚平她乱糟糟的头发,说道:“我不认为我们真的回到了过去。”
“为什么?林府内与林府外,显然处于两个不同的时空。”
“如同瀑布不会逆流,时间同样不会逆转,这是天地运转的法则。想要逆转时间,等于逆天而行,困难程度不亚于白日飞升。即便是如今被视作天下第一强者的归元宗掌门,也无法做到此事。”
“那这到底是什么?”荣千羽追问,“时空重叠?”
“只是过往幻影的投射罢了。”
“若只是幻影,岂不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没错,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改不了林府的过去和现在。”
荣千羽明显低落下来,她本以为只要改变了林府的结局,便能破除这片诡异迷雾。可若真如纪寻安所说,他们并非回到过去,而只是被困在往日的幻影中,那她们究竟该如何脱离困境?
“我认同改变林府结局就是破除此境的关键。”
“大师兄别安慰我了,你刚不还说我们做的任何事情都改变不了林府的结局吗?”
纪寻安将荣千羽散乱的碎发别至耳后,说出了他的见解:“对你我而言,不论林府究竟是现实还是幻影,都不重要。若将林府视作现实,改变既定结局很可能是破解之法,可若将林府视作一个书写完成的故事呢?”
“故事?”
“往日幻影何尝不是一出故事?林府过往的惨案导致林府如今仍被怨气笼罩,这便是故事的框架,也是构成这片雾气的根本。你想要改变结局,只需让故事脱离预期,打破它原有的框架,如此一来,雾气自然也无法支撑下去。”
荣千羽恍然大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不日就是中秋节,若那个小倌听来的八卦无误,林将军很快就会回来并血洗林府,”荣千羽喃喃道,“阻止林将军,说不定就能打破故事的框架。”
纪寻安问道:“你打算如何阻止?论武力,你我二人眼下绝不是他的对手,论身份......没必要论了。”
荣千羽眉毛一拧,“当然是以理服人!林将军就算再好战,也不可能毫无缘由就将府中所有人连同自己的家人一起屠了个干净,他血洗林府定有隐情,若能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不定有机会对他进行话疗。”
“这件事一定有导火索,我猜应该与林老爷或元配林夫人有关,有必要去北正房查一趟。”荣千羽双手抱胸,自顾自地说着,“就是不知道林老爷晚上会不会也变成怪物,说不定白天去反而更加安全,对,我这就去踩点!”
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马不停蹄地朝北正房跑去。
荣千羽本打算先偷摸观察一下北正房周边下人的行动路径,好挑个时机避开下人的视线偷摸溜进去,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今日正院里几乎没几个下人。机不可失,她当即决定潜入。
在这之前,前厅里也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我难得回来,父亲却不来见我?”人高马大的男子坐在主位上,冷眼看着那些战战兢兢的下人。
“已、已经去请了,还请少爷稍等。”
“我已经等得够久了,若是父亲不来,我便亲自去见他。”
林夫人就在此时慌慌张张地走入了前厅,差点与正要离开的男人撞个满怀,她正欲发火,看清来人后,神色一变赶忙说道,“少爷回来了,老爷卧病在床,一直不见好转,这才没能来见你。”
“父亲病了?为何不曾书信告知。”他语气淡淡,似乎并不关心。
林夫人做担忧状,“老爷怕你在战场上分心,这才不许任何人写信告知。”
“父亲一向身体康健,怎会突然病倒?”
“老爷这些年纳了不少妾室,身子亏空得厉害。”
男人垂下眼眸,居高临下地盯着林夫人,“你是父亲信中提到的丁姨娘?”
林夫人只觉得有些腿软,又朝玉荷的身上压了压。
玉荷死死地扶着夫人,不忘向林将军解释:“老爷已将夫人扶正,近些年府里的事情都是夫人在管着。老爷抱病在床,也一直是夫人在侍疾。”
“扶正?”林将军质问道,“那我母亲呢,他究竟将我母亲置于何地?”
“这是老爷做的决定,妾身也不敢多过问。”
“罢了,我去看看父亲。”
“少爷留步!”林夫人大着胆子拉住林将军的手臂,“老爷病得很重,少爷还是别看了,免得过了病气给你。”
“松开。”
林将军眼神冰冷,待林夫人松开手,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前厅。
林夫人赶紧领着玉荷追了过去,林将军身量高,步子迈得也大,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二人没追着林将军,反而瞧见正在北正房门口探头探脑的荣千羽。
“是谁在老爷房前鬼鬼祟祟的!”玉荷大声呵斥道。
荣千羽被这一声怒斥吓了一大跳,她还以为自己是个耳听六路的修士,完全忘了自己如今只是个普通人,早已失去了分辨远处脚步声的能力。她暗道一声倒霉,转过身来,背靠着房门尴尬地笑了笑。
“千儿,怎么是你?”林夫人讶异了一瞬,随后微微勾起了嘴角,方才没来得及处罚千儿,现在倒是又被她抓到机会了。
林夫人的心思逃自然不过玉荷的眼睛,她率先发声:“千儿,府中下人不得私自进入北正房,这条规矩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玉荷,违反林府家规之人该如何处置?”
“回夫人,家规上写的清清楚楚,违者杖六十,发卖出府。”
“那便这样做罢。”
玉荷幸灾乐祸地催促着:“还不快来人,没听见夫人发话了?”
叫嚷声传入房内,林将军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懒得去管林府的琐事,他正要踏入里屋,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
“等等,还请夫人听千儿解释!我没有违反林府家规,我并未进入北正房,只是恰巧路过!”
他瞳孔一颤,即刻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回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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