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邈跟她早些时候见到的不太一样,似乎是换了衣服还重新休整过。
月色的长衫裁剪合身,勾勒出修长挺拔的的身形,腰间束着青色云纹丝绦,还悬着枚温润的玉佩.
宋瑛不知道怎么形容,明明每一件都很正常,但穿在他身上莫名有些...不对劲?
“这是我府中丫鬟,散漫惯了,便让她先去寻个好位置,妈妈别见怪。”崔邈作势对她拉下了脸,厉声道:“小翠,过来!”
宋瑛不敢不听,垂着头,快步向他走去。
“寻到了吗?”
宋瑛摇摇头。
陈妈妈见状,视线在二人身上扫过。
这金缕阁来来往往那么多客人,也少见带丫鬟来的,但这毕竟是京城,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也只是笑笑,将二人向厢房内引去。
房内早有美人候着,陈妈妈只简单招呼了几句,唤美人好好伺候,走得甚是匆忙。
“大人~”美人一拥而上,香气将宋瑛抱了满怀。
崔邈却是将她们一手拂开,随意地坐在桌案前,给自己倒了碗酒,随后伸手攥住了宋瑛的手腕,一把将其拉入怀中。
宋瑛来不及反应,跌入他的胸膛,刚想问做什么,温热的手指抵住她的下巴,冰凉的瓷碗贴上唇瓣。
崔邈靠得很近,呼吸尽数喷在她耳廓,“再过一刻钟,去楼上门口雕了荷花的那间屋子。”
那件是陈妈妈的卧房,门窗常年都由多把锁锁着,门口有把手的武夫,崔邈带人试过几次,都没能进去。
这回早早叫了阿亮,喊了人在楼下闹事,再过一刻钟,就能将这些武夫吸引走。
寒凉的酒入喉,辣得宋瑛咳嗽了两声,“知道了,别灌了。”
崔邈侧头斥退想要拥上来的美人,抱住了宋瑛,将她双手绕至脑后,贴着她的脸,“你太慢了,一整日都一无所获,这回最好给我带些东西出来,否则该扣月钱。”
崔邈本打算自己潜进去,但他没想到宋瑛倒是尽职尽责,到了下值时间还在查,还刚好查到这金缕楼来。
陈妈妈门上扣了不少锁,样式繁杂,拆起来要些功夫,本以为会费些时间,这下倒好,正好交给宋瑛去开。
“走火啦走火啦!”尖锐的喊叫声穿透木门,崔邈用力将宋瑛往外一推,“去,再取些烈酒来!”
宋瑛顺势起身,踉跄了两步,应了声‘是’便往外跑。
也许是穿越的原因,不仅相貌与之前一致,原身体的烂酒量好像也带了过来。
用冰冷的手掌醒了醒神,宋瑛装作醉酒逆着人流贴着墙往前走。
陈妈妈门口的武夫果然走光了,门上挂了好几把锁,宋瑛手指勾了勾。
果然,松的。
她推门而入,慌张地在房里搜起来。
榻边摆了个柜子,宋瑛瞧了瞧,都是些珠宝首饰,只有最后一格是锁上的。
她翻了翻,只能依稀看懂些简单的字,应该是一沓身契,有新有旧。
既然都锁上了,就应该是重要的东西,往怀里一塞,又怕陈妈妈会检查这柜子,她抽出最上面一张飞快扫了一眼,混着书桌上的宣纸,放了回去。
房内可藏东西的地方不大,但宋瑛总觉得不对劲,这房间比从外面看起来小了些,但上上下下找遍了,却没找到什么机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宋瑛耳朵一动,听见些脚步声,赶忙出了房间,将锁恢复原样。
她贴着墙往崔邈那间屋子走,头脑却昏昏沉沉,一不小心被绊了一跤,跌坐在地。
嘭的一声,却没惊动已回到了位置上的武夫,宋瑛呆了呆,转身就跑。
她回来的时候,屋内美人正弹着曲子,而崔邈正端坐着饮酒,见她回来站起身来调笑道:“酒呢?不是让你拿酒去了?”
“...契..怀里..”大脑好像在不断膨胀跳动,宋瑛捂着头,只说出些稀碎的词。
“什么?”崔邈拧眉,抓着宋瑛的肩膀问,宋瑛却被他的呼吸烫到般,脑袋愈发沉重,没来得及回答,直接摔倒在了他的身上。
崔邈伸手想往她怀里取,又在半途停下了动作,才想起怀里的人不是阿亮这群小厮了。
“麻烦。”他低骂了一句,将宋瑛环抱起,侧头斥退了美人。
宋瑛的脸有些发红发烫,崔邈一看便知这人这一时半会儿是清醒不了了,又怕耽误事,双手掐住她的腰就开始晃。
朝上晃晃又朝下晃晃,没多久就从她怀里掉出一沓纸,崔邈往怀里一塞,又环抱起宋瑛往外走。
车夫早早候在了后巷,崔邈把宋瑛往车厢里一扔,随她栽倒在一旁,便喊了车夫回府。
街道被暗色笼罩,车帘外飘进的灯笼光晕在宣纸上洇出橙黄的纹理,崔邈捏着身契的手指泛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那沓身契,一张翻过一张,熟悉的名字在眼前一次次出现。
不只是否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思绪变得有些混沌。
女妓一般会有两份契,一份私契,是卖进妓馆后与妓馆所签,另一份便是官契,是妓馆向官府申报乐籍是所得,存于官府文库,女妓手中留有抄件。
而宋瑛拿来的这沓便是私契,其中眼熟的几份便是女妓案那几名受害者的私契,连同陈达妹妹的身契也夹在其中。
可人都死了,还留着身契做什么?私契又在哪儿?
“大人,到了。”
崔邈被车夫的提醒声一惊,才发现早已到了崔府门后,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犹豫不决。
“唔……”
宋瑛先是被崔邈当布袋摇晃,又在马车上颠了一路,意识这才慢慢变得清晰一些。
“可还清醒?”崔邈见她似乎是清醒了不少。
宋瑛扶着脑袋,撑起身靠在椅上,“还行?”
“那还坐着做甚?准备在马车内过夜?”
到了就说到了,这么阴阳怪气做什么?宋瑛心里想着,白了他一眼。
“酒量差了些……”崔邈见她手脚并用着晕乎乎地下了车,忍不住多讲了两句,又得了她个白眼。
许是醉酒的原因,宋瑛这一觉睡的无比安稳,崔邈却没有那么好眠了。
多年前的女妓案案卷他一夜翻找了四五遍,却没发现任何提及女妓私契的物证。
私契贵重,女妓多会小心存放,又如何会找不到。
夜风吹得烛影晃荡,案卷上的字迹一时间有些难以辨认,崔邈拿近了烛火,烛台微微倾斜,他一时不察,蜡油直往他手上滴。
奇怪……没有温度。
他手指靠近火焰,却没有感受到往常灼热的火舌温度,索性将整个手掌盖上去,倒是被烫的一退。
……
他瞧着有些刺痛的手掌心道:“真是糊涂了……”叹了口气,终是合上了卷宗。
案卷中找不到私契的痕迹,也只好明日去衙府寻了。
——
宋瑛是被侍女喊醒的,说是崔邈找她有事,唤他过去,急匆匆套上鞋袜,刚到正屋前,就被他说是酒气熏天,打了回去。
这才多少酒,怎么可能酒气熏天,宋瑛觉得他估计是哪里碰了壁,找她撒气来了。
但崔邈是真觉得她身上酒气过重,像是被泡在了酒里一般,怎么也散不尽。
这都过了午时了,怎么还会有如此重的酒气。
饮了一盏茶,宋瑛才拾掇整齐,身上酒气倒是散了些。
“不如姑娘还是吃颗解酒丸吧?”守在正屋前的阿亮见她过来,表情微变,悄声说了句。
“味道真有那么大?”宋瑛停下脚步,嗅了嗅衣领,“不应该啊?刚洗过呢!”
“还是吃颗吧?大人今日许是有要事带着姑娘,我这儿常给大人备着几颗,姑娘先吃了。”说吧,从袖中掏出个药盒来,“是太医院那儿开的,有些苦,一颗就够。”
宋瑛道了声谢,接过囫囵嚼了两下,倒是没什么味道。
崔邈见宋瑛进来,轻嗅两下,不起眼的动作,倒是被宋瑛捕捉到了。
“没酒气了没酒气了!”宋瑛没好气地说,“今天又要干什么活?”
“去衙府寻些案卷。”
“找案卷?那找别人不就行了?要我去干嘛?”
“一月十贯钱,你是要在我这儿养老了不成?”崔邈横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今早,他早唤了司直去了府衙寻件,却被府衙拒了回去,说是机密要件,没有大理寺卿宋老开口,是万万不能往外送的。
这是什么道理?
宋老前几月便告了病假,能不能见到人还不一定,实在不行,只能让宋瑛潜去抄一本来了。
宋府的景象也确实与崔邈所预料的一致,宋老病重,这几日汤药不断,不见外客。
“算了?”宋瑛掀开车帘,伸脖子瞧着紧闭的大门道。
“走吧。”崔邈敲敲车壁,正打算转身上车,宋府偏门却突然窜出个门童来。
“大人!崔大人!崔大人,我们家老爷唤您。”门童跑得直喘气,又撇了一眼宋瑛,“崔大人,我家老爷身子不适,我恐怕不能带这位姑娘进去。”
“无妨。”崔邈点点头,让宋瑛在外等着。
本以为只是要个引帖的事,却让宋瑛在外等了近一个时辰,周边近些的商铺都被逛完了,也不见崔邈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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