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明离开剑宗后没几天,青神山和几个宗门便又来造访。
起因是绮洲近来多了许多魔族,虽是没有什么大动作,可这像极了暴风雨夜前的宁静。
拔山弄海的长云自西向东,昆峻剑宗地势极高,今日雾重,连绵的雾气与青云衔接,仿佛将这万丈青山贯穿一般。
春日景盛,身着银白衣袍的剑修冷峻翛然,九思剑朔着雪光,将白楼之下的景致缀满日光。
雀京略落后慕寒星半步,见他身边只跟着方河一人,问道:“尊主身边的那女剑修怎的不在,莫非是…”
慕寒星睨她一眼,淡声打断:“师妹姓林,名长鲸。”
玉照长庚慕寒星,剑破青阳林长鲸。
绮洲谁人不知昆峻的这两位,雀京身为一宗山主,与林长鲸也是常有交集,眼下分明是因着上次林长鲸替禾善出头,折了她的面子罢了。
其余的小宗主面面相觑,慈光寺和仙盟不在,他们根本不敢出声打扰两位大佬斗法。
雀京嗤声笑道:“禾姑娘今日也不在吗?”
慕寒星抬脚走去,阳光透过白楼屋檐的八角玄灯映照在他脸上,仿若神思无欲的画中人。
他与方河交代了几项宗门事务后才转头看向身后一干人,“她们在无忧城除妖。”
雀京一怔,有些复杂地看向慕寒星。
无忧城本是青神山的属地,除妖诸事理应由青神山的修士负责,可雀京的亲眷此前在无忧城惨死,死因不为外人道,此后不管无忧城再生何事,青神山都置之不理。
说起来这算是青神山的疏漏,昆峻剑宗替所属宗门行事,雀京也是理亏。
她终于不再说话,“哼”了一声转过头。
慕寒星神色淡淡,朝向方河问道:“她今日还没传信?”
方河看他一眼,“回尊主,禾师妹今日无信。”
他默默补充,打禾善从剑宗离开后,就没有一张烟花序传来过。
慕寒星没什么反应,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
木栅外忽然跑来个剑宗弟子,他跌跌撞撞的,看着极为恐慌。
方河走近,轻声斥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弟子几乎拿不稳手中的剑,朝着慕寒星颤声道:“尊主,小师妹、小师妹她…”
见他形色异常,慕寒星冷声问:“发生何事?”
“师妹的魂灯、魂灯…”弟子眼眶通红,“小师妹的魂灯灭了!”
九思剑柄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慕寒星霎时冲到面前,齿间颤抖几乎压制不住,“何时的事?”
年轻弟子声音哽咽,“一炷香前。”
“可有确认无误?”
“弟子再三确认,小师妹的灯芯燃断,已然熄灭了!”
一干宗门尽是哗然,谁人不知昆峻剑宗的剑尊有个毫无灵脉的未婚妻子。虽然身份尊贵,可是性情奇怪,不配这位年少成名的剑尊。
他们也听说过慕尊主对此女子拘礼淡漠,不甚热情,可今日一看,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慕寒星看向方河,眸中肃色压的他直不起脊背,“我去一趟无忧城,你告知执法长老代我掌管剑宗事务。”
方河应是,九思剑光大盛,漂亮的剑锋刺破一方浓雾。
“尊主!尊主!”
山门遽然发出极大的声响,那是敲震连山的空心钟,用来通知有外敌来袭。
可自打几百年前天魔被封,这空心钟再没响起过。
慕寒星停下脚步,看守山弟子执剑跪下。
蜿蜒的血流顺着眼皮滴下,滴在微湿的草地上。
“尊主,几千魔族突袭,此时正在山门下!”
*
兰时头皮发麻,天魔种顺着发根在皮下生长。
他重新搭建连桥,可不管如何起势,那边都是静悄悄的。
兰时觉得是桃子耳坠出了问题,或是禾善把它弄丢了。
一定是。
总归不可能是禾善…
但她去哪了?
绣着水绿山花的被子温暖柔软,像极了少女身上热乎乎的气息。
他起身下床,想出去找人。
过长的黑发垂落在地,他被绊了一下,险些撞到桌角上。
地上躺着一个空酒壶,兰时想起来,禾善离开的时候踢了这东西一脚。
可现在那一下仿佛踢在他心口上。
磨人的闷痛从胸口传来,那痛感没有落在实处,一阵一阵地跳在整个胸腔中,兰时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能呆呆地捂着心口坐在地上。
他忽然发疯般地搭建联系。
可直到识海被他弄得火红灼痛,那边仍旧杳无声息。
“善善。”
墨剑似是察觉到剑主的不对劲,震颤在他手边。
兰时抿紧嘴角,唇齿间摩挲这两个字。
剑风凛厉,锐利的剑刃将极长的头发斩断至腰间,头顶的天魔种仿佛醉酒一般兴奋,乌黑发尾无风时猎猎。
蝶女庙。
连桥的尾端虽戛然而止,但禾善一定就在那里。
两颗天魔种在他体内叫嚣,体内血液迎着山风一边沸腾一边翻滚,墨剑的剑柄已经被他握的发热,他忍不住加快速度,指尖生出的花芽有些难耐。
再快一点。
可却在看到石头上仰倒的粉衣少女时骤然炸开。
她喉咙被勒出一条血线,深深地埋进原本雪白的皮肉中,石头似乎要被鲜血染红,叫他分不清眼前的树木林屋。
都是红的。
一颗桃子耳坠也浸在血中,像极了呼吸落在脸上时的濡湿。
薛银早已变回了本形,紫金色衣袍衬得他格外俊美,站在血泊中说不出的艳丽。
“呦,你来了。”
“真是可惜啊。”他眸中露出些玩味,“你好像来晚了。”
墨剑以极其可怕的冲力刺去,薛银面前竖起一道白银盾牌,瞬间被击成碎片。
他一边躲闪一边笑道:“你好像对于我能活下来并不意外。”
硕大的花冠凭空而生,与苍绿树藤缠成一把粉绿伞盖,慢慢落到禾善身上。
淡粉桃花几息后被染成血色。
“没事。”少年淡色的瞳孔微微放大,“你马上就不想活了。”
薛银分身众多,此前的显然没有眼下这个厉害,他隐约猜到兰时的身世,自然不敢下死手。
可是在盛怒的少年手下,他也有些吃力。
一旁被绑起来的村民早已吓傻,愣愣地看二人打的你死我活。
蝶女庙轰然倒塌后,兰时一脚踢翻了那尊诡异的蝶女像。
有人惊呼着蝶女娘娘,却被突然冒出的花藤刺穿上唇。
人群中再次发出尖叫和哭泣声。
薛银右脸上的一道血痕深可见骨,他看向兰时颈侧的花印,朗声道:“你若跟我回魔族,我可以放过这些人族。”
墨剑绕至后方攻击,少年几乎是不要命地用五根手指抓向他脖颈。
他已经猜到禾善是为何而死。
“不必。”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们不该活。”
绮光大闪,一条银白长龙抽向空中,兰时灵府迅速膨胀,外溢的灵力卷动罡风,夭采鞭尾锋利,直直抽向薛银面门。
这一击终于将薛银打落。
漆黑霜银的蛟身砸在地上,彻底将石像压碎。
夭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朝下看去,竟是脸色苍白的林长鲸。
对了,禾善是来找她的。
那怎么会死?
林长鲸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急道:“兰时,你看见善善…”
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喉咙里短促呛人的哽咽。
骄傲的剑修扑到花盖前,指尖颤抖地抚摸少女被围在中间的脸颊。
怎么会?
禾善是有回春术的,她不会死。
可脑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回荡:你怎么知道慕寒星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万一她只能救人不能救己呢?
活了二十多年的剑修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如刀绞。
当初妹妹逝世时她更多的是愤怒,手刃仇敌后也曾深夜恸哭,却都没此时来得难过。
“是谁杀了她?”
林长鲸抬头,朦胧的视线中闯入一个沁满血气的紫衣少年。
她声音抖的不成样子,“是为了我…为了我,她才跟他们走的。”
她本想问兰时后面发生了什么,可他也不知道。
傻子。
替人赴局什么的,太傻了。
兰时看了眼不怎么可怕的禾善,夭采随心而动变成一根红线。
跟她脖颈上的一模一样。
少年转身,跨过横卧在地的薛银,走向瑟瑟发抖的村民前蹲下身。
他生得极好,眼尾弯下来时如同雪压琼枝,委屈又端丽。
只是眼睑上带的血迹有些诱人,又有些诡异。
他身前正好是被禾善抽了几巴掌的老汉,老汉抖着嗓子嚷着“仙师饶命”,被兰时温声打断。
“说一说这里发生了何事。”发尾顺着肩头滑下,打在灰紫色的布料上,“别怕。”
不知为何,老汉胸口涌上一股寒意,他颤声道:“我,我…”
惨叫声传来,他捂着小腿面色红胀,几个清晰的手指印浮现在脸上。
“谁打的?”
老汉哪敢说实话,他姿势扭曲,忙道:“我…我家老婆子…”
“撒谎!”兰时突然站起身,“你骗我。”
墨剑骤然变大,比适才打斗时的状态还要放大几倍,它兜住全部日光,叫底下的人只能看到这张昳艳阴沉的脸。
“仙师饶命!仙师…”
“够了!”
林长鲸厉声道:“兰时,你是个修士!”
少年动作顿住,偌大的墨剑立在他身后。
他轻声问:“那她呢?”
禾善没有灵脉,不通术法,却担着修士的名号,解救无忧城百姓却被这群人活活勒死。
“阿鲸,你回答不出来。”他道:“就别拦我。”
看出他的杀意,村民们开始惊慌,你一言我一句地开始说起适才发生的事情。
少顷,兰时看向一个泪流满面的妇人。
她襟前早被打湿,斑驳的痕迹似乎在诉说着悔意和害怕。
“你干的?”
妇人连忙摇头,瞥向浓密花盖下的绯红时又点头。
他们已经知道假蝶女是魔族,而且还诓骗他们亲手杀了救他们孩子的修士。
细韧的红线顺着少年手指飞来,她绕着妇人的脖颈转了一圈,像是在寻找适合自己的栖息地。
妇人哭道:“我被那个魔族骗了,我不该杀她,饶了我…饶了…”
磨人的挤压声和挣扎再次响起,妇人两眼暴突,徒手撕扯夭采化作的细线。
人群中没人敢阻拦,这少年屠龙的模样历历在目,一股尿骚味传来。
是妇人身旁的男子吓到失禁。
众人哭的哭,求的求,配上一地的狼藉堪称人间炼狱。
“够了!”
林长鲸脸色惨白,唇角溢出抹鲜血。
兰时蓦地跪下,捂着心口发出剧烈的咳喘。
是结契。
契主责令契妖,后者无不遵循,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兰时终究没有办法抵抗。
而契主作为强行施压的一方,受到的反噬是契妖的双倍。
妇人弯腰喘息,脖颈间勒出一条红痕,若非林长鲸及时阻止,她此时已无力回天。
“兰时,你明知他们是受人蛊惑,为何如此枉顾人命!”
人命。
兰时笑出声,颈侧花印随着毕露的青筋一同张扬,“我本就是妖怪,为何不能杀人!”
林长鲸疾声道:“慎言!你出自昆峻剑宗!”
“昆峻剑宗又如何?”他脊背绷紧,弯曲的弧度宛若弓满,“我想杀便杀,想屠便屠,我一介浮木不敢高攀修士,今日定将他们剥皮抽骨,斩断头颅!”
人群中的哭声愈来愈大。
林长鲸按住他的肩头,“兰时,你到底是怎么了?”
兰时一怔,他也不知道心底涌上来的这股嗜血欲从何而来。
他只想着将所有人伤害禾善的人都杀光。
“呦,接着吵啊,我还没看够呢。”
树上荡着脚和孟阔一起往下探头看的禾善无语道:“好贱。”
贱人自有恶人收。
万千花藤裹挟着倒刺将笑得很贱的薛银卷在中间,花球愈变愈大,直至薛银的一根头发丝都露不出来。
等到花藤散去,内里已然是一滩血水。
“真恶心。”孟阔嫌弃道:“不过他没死。”
禾善暗道,分身多了不起,不知道智障死于多嘴多舌。
林长鲸浑身都在痛,先前的伤还没好,如今反噬的痛苦更加剧她的伤势。
她握着一枚重溟剑的碎片,眼睫下沾了颗泪水。
“他们虽是帮凶,但不要借着善善的名义滥杀。”
“我没…”
浅色瞳孔有些茫然,他想说他没有借故生事。
他只是,很生气。
“找到孟师弟后。”她摸了摸花下少女冰凉的腮,“我们回家。”
兰时没答话,天魔种和结契的疼痛加在一起也抵不过他此时的茫然。
禾善看着下面逐渐消停,戳了戳系统,“我还有多长时间?”
【宿主还有十五分钟恢复生命体征。】
禾善颔首,身边孟阔突然问她:“要走了?”
“回去后就别再来了,记得帮我们送花。”孟阔笑得俊朗,像是兄长般揽了揽禾善肩头,“你这样的小姑娘,就应该漂漂亮亮、快快乐乐地活着,别想什么天下,什么苍生,别被人胁迫被人诱导,所有的动作要在自己想的前提下,否则天王老子来了也一脸踹飞。”
禾善眼眶酸涩,重重点头。
他声音变得很轻,又很温柔,“你不知道吧,秋月也在无忧城,她过得很好,所以我就不想打扰她了。”
没等禾善反应,孟阔笑道:“有空来看看哥几个,虽然啥都没有,但大婴山的山风和晚霞,都是我们。”
见禾善实在难过,孟阔打趣道:“底下那个小子,是你意中人?”
禾善猛地摇头,跟小变态扯上这种关系,她还能有好?
孟阔觉得她眼光有些高,如此好看的男人都看不上。
“那你喜欢虎子那样的?”
禾善略微思忖,虽然虎子有点虎,但跟他一起过日子不用提心吊胆,于是她点了点头。
画面落到后方偷看的虎子眼里,险些乐得蹦出来。
孟阔似是不信,“可你看看他刚才那个难过的样子,又发疯又发癫,比死了都难受。”
禾善敷衍道:“他就那样。”
“是吗?”孟阔坚持己见,“他分明是稀罕你稀罕的不得了…”
非人的嘶叫声打断二人的谈话。
脖子奇长的青紫大虫踩着一地歪倒的树木爬行而来,村民今日所受刺激太多,一抬眼看到大虫两眼一翻,嘴里喊着“缢女虫”便晕了过去。
缢女虫的左前足里抓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拼命地用长剑刺向虫身。
“孟师弟!”林长鲸惊呼出声,自袖中飞出几枚符咒,金光闪过,缢女虫被定在原地。
孟秀秀擦着额角的汗,一把将受伤的张鸿涛扯了下来扔在脚下。
他眉心锦簇,看着林长鲸和兰时的惨样心下一抖,不禁四处找寻另一个人的踪影。
那花盖实在惹眼,在满地狼藉中圣洁美丽的不合时宜,可当他瞥见花中藏着的人时,身体兀地发软,后退撞在树上。
下面自然又是一番悲痛,禾善有些腻,数着时间应该还有十分钟。
缢女虫不住的挣扎,许是蝶女庙给她的影响过大,她连连挣扎险些掀飞符咒,直到兰时用夭采将她捆住才安稳下来。
张鸿涛见林长鲸全须全尾地站在面前,面色发灰地仰躺在地上。
终究还是,棋差一着。
他直起身,盯着林长鲸大声道:“你为什么没死?”
孟秀秀利落地给了他个巴掌。
张鸿涛静默一瞬,忽然疯狂地吼道:“我有什么错!我为了给你叔叔和红羽军报仇,杀该死之人,行城主之责,我有什么错!”
“你杀该死之人?”林长鲸指着花盖厉声道:“那我师妹呢?她有什么错!”
张鸿涛喉头滚动,凄声道:“是啊,她死了,他死了…”
罪大恶极之人本性不会为了罪行难过,可张鸿涛的声音却如此悲凉。
凉到春末夏初的大婴山都开始泛凉。
“我还…”一个幽幽的声音从花下传来,“我还能活。”
离花盖最近的孟秀秀僵住,回头看见一个血淋淋的脖子在桃花丛里蠕动,微弱的哭成吓成了牛叫。
禾善捂着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村民团瞬间发出尖锐爆鸣。
娘诶,诈尸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长鲸,她一把将禾善拥入怀中,上下检查她除了脖子上的伤口有些深外并无其他异样,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她发顶。
她开始庆幸禾善身上有回春术,又埋怨因着自己无能险些害死少女。
禾善安慰几句后将一切托盘说出。
魔族驱使张鸿涛和莼花二人,前者负责杀人夺剑,后者则炼制血罗。
张鸿涛就是十年前的知州谢溪,为了给好友报仇与魔为伍。
而莼花则是秋月的亲生姐姐,姐妹俩幼年失散,莼花找了妹妹多年,却在相逢的前夕得知秋月被城中人诬陷诟骂,自缢惨死。
她在报仇途中盯上已是城主的谢溪,欲借其权势便入了城主府,却被善妒的城主夫人李氏找人绞死,死后怨气不散,化身为缢女虫。
之后便被薛银找上,哄骗她采血报仇。
几人轻叹,过程中禾善时不时看向安静的兰时,不免好奇适才这人还是要生要死地给她报仇,怎么眼下一言不发。
不过回春术的事是瞒不过他了。
张鸿涛忽然大笑出声:“我早知是你,本以为你这东西能助我一臂之力,可终究还是个废物!”
他骂的没头没脑,可目光却定在缢女虫身上,“起来啊,杀了这些人,杀光所有人!杀了他们给秋月报仇!”
话音刚落,他从袖口掏出一枚骨哨,哨声刺耳诡谲,顷刻间走兽乱动,山鸟惊飞。
遮云蔽日的黑雾自山脚蔓延而上,薛银化作的血水开始沸腾,仿佛在拍手叫好。
兰时神色阴沉,墨剑发出沉闷的剑鸣,“是魔族,非常多。”
几人伤势不清,孟秀秀的瞻星鱼太能吸,这时候放出来谁都跑不掉,更何况来的魔族实在太多了。
禾善忽然想到什么,“我有办法…”
话说了一半,她脚下一轻落到了个带着潮湿血气的怀抱里。
少年把她放在很高的树干上,低着头不看她脖间的伤处。
随手腕间翻转,一连下了十几个稳身符。
他抽出夭采,在禾善腰间围了起来,绮光骤亮,在她周围形成一道绝佳的保护罩。
“兰时,你…”
“不要喊,不要动。”他说:“不要受伤。”
来喽来喽,这个不是文案里的情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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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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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铜花和蝴蝶(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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