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一时静默，少年形状完美的桃花眼被长睫遮住，禾善由此瞥见他睫毛上跳跃的日光。
兰时侧过头，状若无意道:“我只是随口一说。”
禾善站在他面前，眼前是一片浓艳馥郁的紫。
她表面平静，可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
十年之约不是兰时与林长鲸后来定下的吗？
此事与兰时的生命相关，为什么会找上她？
她抬起眼，仔细瞧少年的脸色。
可兰时却在这段沉默和注视中得到了禾善的答案。
她不想。
禾善清脆的声音响在耳边，“对不起兰时，我不能答应你。”
兰时侧过头，为自己适才的莽撞感到难堪。
他带着一个很轻的笑容，透过禾善的铜镜看见自己的样子。
鲜艳、浓烈、危险…
也对，他不过是一个丑陋又恶劣的妖怪，禾善怎么可能会答应。
“兰时…”禾善定定地看着他，轻声道:“我是怕我没有能力完成你的嘱托，怕我辜负你的信任。”
她叹了一声，“十年太长了，万一我那时候已经不在这里…”
只要完成任务她就会离开，那时兰时又该怎么办？
虽说她明知这些人只存在书中，可禾善不想做站在上帝视角而肆意玩弄人性的那种人。
兰时打断她，“不在这你去哪？”
禾善一愣，小声道:“或许可能消失了。”
“别胡说。”兰时皱眉，“我本也没想让你答应，谁知道你会给我浇什么馊水。”
禾善松了一口气，兴冲冲地回身端了一盘蜜饯果子送到兰时面前，邀请他一起吃。
这盒子摆的极其考究，花花绿绿的颜色堆满了四角，一看就是知道是有心之人特意给她送过来的。
“是师兄送的。”
兰时知道，能让禾善这么叫的人只有一个。
禾善有些奇怪的嘟囔着:“不知道他抽的哪门子风，给我送来这么多，根本就吃不完。”
“那就都给我吧。”
禾善一愣，不可置信地望着少年神态自若的脸。
小变态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
不过这么多她也吃不完，禾善痛快地答应，桌上精致小巧的盒子塞到怀里。
不知为何，少女一股脑地将东西塞过来时，明明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动作，可他来的愤懑和不甘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门外忽然传来声响，一个剑修兴奋地喊着禾善，说是仙盟盟主苏九香的嫡传弟子来了剑宗。
禾善应了一声，让他先行过去，而后好奇的看向兰时。
兰时往嘴里塞了一颗杏脯，不甚在意地给她解释:“苏九香的嫡传弟子，仙盟的少盟主，是个妖怪。”
书中并未提到这部分，禾善只知道有一个苏九香。
她瞪大眼睛，听着少年继续道:“她好像叫姚什么筝，真身是朵金灯花。”
金灯花？禾善记得，这是长在人鬼两界之间的一种奇怪的植物，大多是为亡灵引渡，故而几百年来从未听说过金灯花成灵之事，怎么这象征着绮洲至高无上权利的仙盟少盟主却是个金灯花妖。
一旁少年突然问道:“想去？”
禾善点头，兰时不耐地皱眉，“有什么好看的？”
他手里抱着盒子，悠哉悠哉的起身，紫色的衣角在地上拖出一道绮丽的痕迹。
禾善默默骂他，拿了自己的东西，连陪她去看一趟都不成。
小气鬼。
小气鬼站在门口，忽然回声催促道:“快点跟上。”
夏初时分，剑宗绿意盎然，此时正是一年中逐渐的最佳时辰，可演武堂等地却看不到什么人。
禾善猜想，这些人应该都是跟她一样，跑去看那什么少盟主了。
昆峻剑宗别的姑且不论，但八卦这一块儿，实在是魁首。
剑冢山下有一座小明楼，那里山清水秀，但地势狭窄，草木繁多，剑宗弟子不常去此处，但今日还隔着好远禾善就听到了那里传来阵阵惊呼。
“不愧是仙盟的人，这明月弓白羽箭实在是世所罕见，也不知和林师姐的重溟相比，哪个更胜一筹？”
有人反驳道:“你也太崇外了些，若林师姐的重溟还在，她这弓箭在神器面前根本就提不起眼儿。”
禾善暗自慨叹，林长鲸自回剑宗后将重溟剑被毁一事告知慕寒星，慕寒星震惊之余，寻尽办法修补重溟，如今它正躺在剑冢中试图重塑真身。
禾善之前还想去安慰林长鲸，可没想到她比自己想的还开一些，在她眼里，重溟虽好，可自己经年累月的修炼也不是假的，况且重溟身为神器，怎会就此销声匿迹。
别的不说，禾善是真的很佩服林长鲸的心态和情绪。
小明楼那边又嘈杂地讨论起来。
“也不至于你说的那般不堪，这明月弓白羽箭可是苏盟主哦，找了鲁家后人精心打造多年，在六界当中也算得上前几名。”
估计适才维护的人是林长鲸的铁粉儿，他语气愤愤，“这弓箭只适合远攻，哪像近战，就说兰时的墨剑，在气势上也压了这位少盟主一大截。”
几人顿时不再说话。
压人一大截的哪是武器，分明就是兰时那不近人情的性子和无法无天的处事。
都说这哥们儿挨了十戒鞭之后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在宗门乱晃，又去给自己置办了一身新衣裳，惹的那帮女剑修整日捧心。
“兰时啊。”有人呵呵笑道:“说起来兰时也是花妖，这位盟主也是花妖，不知二人在修炼上谁更胜一筹？”
闻言禾善偷偷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少年。
“应当是少盟主，毕竟是仙盟的传人，苏盟主怎么会给自己选一个担不起大任的继承人。”
此话一出，又有人出声辩驳:“哈？你在说笑吗？那兰时可是个滚刀肉…”
他夸张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收起，回转的脖子僵硬梗住，朝着后面尴尬的挑起嘴角。
“兰时…兰时师弟…”
少年容貌实在出色，这繁茂的树木也没挡住他一身的秾艳。
几人顿时不再说话，面面相觑着，想自己是先跑还是先笑才好？
一阵凛冽的流风划过，尖锐的破空声行至眼前。
禾善眼睁睁看着一道白光射到自己眼前。
周围发出惊呼，绮光乍现，一枚尾羽雪白的流箭掉落地上。
夭采盘旋在半空，滋啦啦的朔着电闪。
禾善目光微冷，适才若不是兰时为她挡了一下，她早就被流箭正中眉心。
“金灯花。”兰时冷声道:“你的眼睛、或是你的手，不要了可以直说。”
“仙师说笑，是我鲁莽，没有伤到这位姑娘吧。”
循声而来的是一位长相极清丽的姑娘，她拂枝走来，脸上挂着歉意的笑，似乎刚刚那一箭真的是意外。
这位就是如今绮洲仙盟的少盟主。
“姑娘若有损伤，如筝定倾尽全力补偿。”她朝着禾善笑了笑，“只是我没有想到，剑宗内竟然有弟子躲不开我这毫无灵力的一箭。”
禾善没忍住，“呵呵”笑了出来。
她盯着姚如筝的眼睛，意有所指，“那看来少盟主跟苏盟主的关系也不甚好，从前苏盟主总是说我身无灵脉毫无术法，不配待在剑中内。”
姚如筝一愣，终于开始正眼打量起禾善。
“是我学艺不精…”
话音未落，兰时冷声打断:“知道不精，还出来显什么眼？”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姚如筝自打入仙盟以来，所至之处无不是千拥万护，什么时候碰过这么冷硬的人。
“这位公子未免太咄咄逼人了些。”姚如筝面露怒色，“这位姑娘还未说些什么，怎么你倒先对我发难？”
禾善幽幽补充:“少盟主应该庆幸，我还能说些什么。”
禾善盯着姚如筝不自在的脸色，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这人怎么像是对她充满了敌意？
书中各路女配炮灰相互厮杀的原因只有一个，难不成是…
“善善，围在这里做什么？”
禾善回头，见是林长鲸和面色冷淡的慕寒星。
林长鲸一身红衣，在骄阳下灿烈如火，唯一与以前不同的是她腰间没有了那把古朴沉肃的长剑，但这并不影响她身上的气势。
她走过来，摸了摸禾善的头顶，“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禾善下意识摸了摸脸颊。
不可能啊，她早睡早起，运动泡脚，今早照镜子时还发现自己颧骨上冒出两坨健康的粉红。
最起码比剑宗这帮起早贪黑的修炼之人看上去要有气色许多。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听她这般问，禾善才反应过来，原来林长鲸是想为自己张目。
她刚张开嘴，一旁的少年就抢答道:“金灯花想杀她。”
禾善对兰时的表达能力瞠目结舌。
短短六个字，瞬间将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从宗门之争上升到生死相斗。
慕寒星突然开口:“休得胡言。”
兰时轻嗤，脚尖用力将那枚流箭踢到几人中间。
林长鲸将流箭捡起，似乎是才看到了姚如筝一般，冷声道:“这不是少盟主的白羽箭吗？”
“不知道我师妹哪里惹到了少盟主，竟让你下如此杀手。”
禾善偷偷看了眼一旁的慕寒星。
她还好奇这个姚如筝怎么对他充满敌意，原来真是为了男主啊。
姚如筝面色一变，沉声道:“七宝幻境试炼大会在即，我受盟主之令前来参练，不曾想冲撞了这位姑娘，这是我的不是，只是到了林仙师口中，怎的就扣了如此大的罪过。”
她看向慕寒星，“慕尊主，这难道就是剑宗的待客之道吗？”
慕寒星眉心微蹙，目光在禾善身上兜巡一圈，见人确实没事，冷声道:“此事确是误会，少盟主请跟我前来。”
姚如筝清丽的脸上露出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擦肩而过时却被人一把拽住手腕。
林长鲸眉尾扬起，语气泛凉，“我想少盟主应该同我师妹道个歉。”
她身量高挑，肩平腿长，为人张目时的样子，帅极了。
“我已说过我不是故意的。”姚如筝狠狠瞪过去，“慕尊主还未说什么，有你说话的份？”
慕寒星看到两人争执，沉声喝道:“师妹！”
林长鲸回头，眉宇间有着抹不去的愠色。
“师兄刚才分明看的清楚，为什么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慕寒星面若冠玉，可口中吐露之言却好比冰刀。
“少盟主自然不知道剑宗内有不会术法之人，所用白羽箭没有注入灵力，剑宗范围内使用并不算伤人。”他看向禾善身边的紫衣少年，语气冷厉，“况且禾善不学无术，即便没有灵脉，却也躲不开一枚普通的流箭。这难不成也要怪别人修为深厚？”
“师兄！”林长鲸怒道:“你在说什么？”
他震惊于慕寒星的冷言冷语，忽然觉得禾善幼年性子还算活泼可爱，可长大后变得阴晴不定。
这真的只是禾善的原因吗？
慕寒星皱眉，“我说的有错吗？”
话是没错，可他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自己的未婚妻子。
禾善心中冷笑，真心为原主觉得不值。
难道不会灵力无法修炼就该被欺压凌辱？
而自己最仰慕的心上人却是其中助力最大的帮凶。
真够讽刺。
林长鲸再也忍不住，右手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重溟，在摸不到的情况下，她选择了一种最简单的解决方式，捏紧拳头扑了上去。
孟秀秀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林长鲸和慕寒星打成一团的场面。
明明早上的时候，慕寒星还是他担忧的竞争者，可怎么现在变成他心上人的殴打对象了？
再者弟子殴打一宗剑尊真的是可以的吗？
穆寒星并未拿出九思，只是在拳脚上和林长鲸周旋着孟秀秀目光一转，看到了一旁抱着胳膊看戏的禾善和兰时。
夭采在周围乱飞，巧的是只要慕寒星的拳头即将挥出，就不小心的扯住他小指往后狠狠一拽。
在旁观战的弟子没有一个敢上前去拉架，连姚如筝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天下第一宗的双星斗殴。
禾善越看越不对劲，原书中这俩人可是惺惺相惜的道侣，如今怎么看着两人出手时没有给对方留一点余地。
她小声感慨:“师姐对意中人出手这么重啊。”
“什么？”兰时奇怪的看着她，问道:“你不知道吗？”
“阿鲸和孟秀秀情投意合。”
禾善惊的瞳孔放大。
天娘，这剧情崩到什么程度了。
她想揪出系统仔细问一问，可不管再怎么喊，识海中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回想。
禾善看着围在打架两人周边转圈的孟秀秀，为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兄弟，你行，你敢抢男主的命定之人。
林长鲸腰间重伤未愈，如今动作稍有滞停，便被慕寒星一脚踢了出去。
禾善惊呼出声，忙将地上的林长鲸揽在怀里。
红衣剑修脸色苍白，捂着腰间伤口朝向慕寒星不服地叫嚣。
禾善按住她，抬起眼皮盯着一身凌乱面露怒容的慕寒星。
“尊主大义凛然，眼下是要将我也关进执法堂吗？”禾善冷声质问:“还是说将像我这种一无是处的弟子逐出宗门才好？”
圆眸中清凌凌的，倒映出他错愕的样子。
他怒道:“胡言乱语！”
禾善音量抬高，“敢问尊主，若是刚刚少盟主的流箭射中我，尊主如何处置？”
他愣住，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情况的发生。
禾善有回春术，世间一切对她都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许是因为这个，所以刚刚看到姚如筝对禾善出手的那一幕，他并未感到震怒。
他回了四个字，“秉公处理。”
禾善冷笑道:“尊主执法严明，我这条命在你这里不过是一副可以随意添加的砝码。”
慕寒星心下一凛，难道禾善知道了什么？
禾善盯着他，圆圆的眼睛里露出明亮的怒气。
“我不会后悔曾经跟在你身后，也不会怨怼你对我一直以来的冷漠，我禾善毫无灵脉不通术法，但谁规定了不会修炼就应该被欺负被打压。”
她眼眶微红，一字一句道:“我遗憾，遗憾自己曾经真的…”
“瞎了眼了。”
姚如筝怔怔几人带林长鲸离开，她曾听闻剑中上下都对慕寒星的未婚妻子极为不满，怎么今日一看反倒是都对她爱护有加。
思索间，一股凛冽的杀意从后心袭来。
姚如筝头皮发麻，明月弓白羽箭并非能挡住这般的攻势，雪光一闪，两相碰撞的冷铁坠落在地，而后传来慕寒性的怒喝，“兰时！”
兰时学着姚如筝一开始的语气，“对不住，是我没有想到，仙盟的少盟主竟然躲不开我这毫无起眼的一剑。”
旋即转身离开，在禾善耳边嘟囔着，不要讲君子之道，看不惯的人一刀捅了正好。
*
姚如筝在禾善西北角的院落住下。
她每日都在与慕寒星商讨要事，故而禾善在那一面之后再没见过她。
林长鲸为自己那日所受一脚深感羞耻，当天便收拾了包裹钻进深山里修炼。
禾善趴在床上，因着话本子都看完有些无聊。
窗外传来呼喊声，几个师姐喊她一起下山游玩。
禾善当即应下，往小布兜里装了一堆金银，跟众人有说有笑地下山。
街市繁华，人影接踵，各种摊贩前挤满了人，禾善抓着几位师姐才没有被挤开。
她们在街上用了午膳，但还没来得及拍拍肚子，就又被拉到了一处首饰摊前。
一位姓张的师姐拍着胸口朝禾善笑道:“随便挑，今天师姐买单。”
摊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簪子手镯，禾善看了一圈，要不就是颜色太重要，要不就是不配她的粉裙子，故而连连摇头。
张师姐奇怪道:“怎么？想给师姐省钱？”
禾善摇头，说明了自己没有找到喜欢的东西。
师姐随着看了一眼，忽然眼前一亮，从上面抓起了一个发簪插到她的发髻上。
“好看，这个真配善善。”
其他几人也是眼前一亮，连连夸着禾善带这个好看。
禾善摘下来，原来是一颗水灵灵的桃子发簪。
倒是跟她的桃子耳坠挺配套。
桃子耳坠轻晃，里面传来少年的声音。
“你在哪？院里没人。”
禾善没理，接下来的时间，她耳边嗡嗡的全是少年的催促。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有事找你。”
“禾善，你是故意失聪吗？”
不知过了多久，桃子耳坠终于消停了。
禾善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那个缠人的妖怪眼下也在集市中。
孟秀秀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不知第几次感叹生的太好，原来也是一种麻烦。
他本来是去禾善的住处给他送东西，但没曾想到在墙角发现了脸色很臭的兰时。
想起林长鲸曾和他说的东西，孟秀秀眼睛一转，带着兰时下山去了集市。
前面有家不错的成衣铺，以前他总是在那里给禾善买衣裙，他提议去那里看，兰时并未反对，二人便迎着众人的注视抬脚前去。
可真到了店里挑选的时候，孟秀秀才发现兰时表面看着冷漠淡然，实际上这性子有多磨叽。
林长鲸的衣裙好选，简约大方，红色即可。
可到了禾善这儿，身旁那面色冰凉的少年却突然给出了很多意见。
不是裙角带花，就是要袖口飞蝶，裙摆还必须是飘逸的，以便跑起来时显得清新脱俗。
他们剑宗最爱美的师姐，也没有兰时这般挑剔。
终于大包小裹地出了成衣铺，秀秀发现兰时的眼睛一直在向前探寻着。
他意识到什么，停下脚步轻轻喊着兰时。
少年眉心微蹙，似乎在责怪他为什么这么慢。
孟秀秀小心开口，话语中却很是笃定。
“你喜欢善善，对吧？”
身后表演炸铁圈的手艺人突然发出大笑，无数火花顺着四周绽放。
灿烂炫目的火花散尽，兰时瞳孔放大，喉咙上下滚动。
那摩肩擦踵的人群背后有一个身着粉衣，笑靥如花的姑娘。
宝们猜猜姚如筝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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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桃子的温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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