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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解人难(三)

“明德书院?”裴照野眉梢微动,问道。

“打着教化儿郎,涵养德性,规劝顽劣的幌子,”萧允仪难得显露了几分明显的厌恶与不屑,“专收那些所谓性情顽劣、不服管束的世家庶子、商户子弟,束脩高得令人咋舌,美其名曰束脩诚,则心性诚。账面做得极干净,每一笔都标着束脩、捐资、修缮,滴水不漏,俨然一方清流净土。”

一家冠冕堂皇的男德书院,竟是太女一党瞒天过海的蛇穴?

裴照野搁在膝上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冰凉的墨玉棋子,触感带来一丝镇定的清明。

以教化为名,行藏污纳垢之实。高额束脩正可作为洗白巨额赃银的绝佳通道,那些被送进去的顽劣子弟,其家族背景又可能成为新的牵制,亦或纽带。

这步棋,下得既险且毒。

“藏污纳垢,蛇鼠之穴。”裴照野的声音依旧平静,却染上彻骨的寒意,“殿下意欲何时清扫此污秽之地?犁庭扫穴,当需雷霆。”

“引而不发,方为上策。”萧允仪放下茶盏,眼中精光内蕴,“火候未到,贸然动手,易打草惊蛇,反被其噬。谢子渺已安插了可靠人手进去,需先摸清其内部脉络,尤其是银钱流向的暗河,寻到那处连着崔氏的藤。待母亲凯旋,大局砥定,人心归附之时……”

她眼中寒芒一闪而逝,沉声续道:“再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连根拔起。届时铁证如山,看她们如何自圆其说。”

她看向裴照野,语气真诚,带着几分征询之意:“含章以为如何?”

“殿下思虑周详,引而不发,确为上策。唯有如此,方能毕其功于一役,斩草除根。只是,”裴照野微微颔首,话锋一转,“需谨防对方察觉风吹草动,提前断臂求生,销毁账册,甚至……灭口。书院之中,鱼龙混杂,耳目众多,安插之人,安危亦需慎之又慎。”

“不必担心,谢子渺行事缜密,自有章法,绝非莽撞之辈。”萧允仪宽慰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对属下的能力显然颇有信心。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一直沉默坐于窗边的萧允贞。

自王攸然离开后,他便维持着那个姿势,背脊挺直却透着孤峭,目光落在窗外覆雪的枯枝上,仿佛暖阁内一切物事皆与他毫无干系。

“贞儿,”萧允仪的语气放柔了些,话语中带着敲打,也暗含保护,“你也明白,含章娘子为你,风雪呕血,连命都豁得出去。如今风波未平,崔氏一党势必反击,这些人等向来无所不用其极。你更需静心将养,安守府中,莫要任性妄为,可休要再去那些烟花柳巷之地,令含章……”她顿了顿,目光在裴照野苍白的脸上掠过,“令我们再为你忧心。”

萧允贞缓缓转过身,窗外的微光映照着他昳丽的侧脸,那份张扬的艳丽被这几日的幽禁磨去了浮华,沉淀出一种内敛的阴郁。

但那双凤眸深处,却燃起了两簇幽暗而执拗的火焰,不再掩饰,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穿透力,只直直地射向轮椅中那张苍白沉静的脸庞。

他没有立刻回应萧允仪的叮嘱,反而用一种近乎撒娇的任性口吻,忸怩道:“姐姐,你说了这半天话,又喝了茶,也该去歇歇了,太医不是叮嘱你要按时小憩养神么?”

他站起身,走到萧允仪身边,竟是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语气又软了几分,“我保证,就只是跟裴娘子说几句话,就几句。我知道分寸,绝不再胡乱动手动脚,定然恪守礼节,不会叫裴娘子再劳神的,好不好……”他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目光飞快地瞥了裴照野一眼,颇为窘迫地保证,“姐姐在这儿,有些话……我不好意思问。”

萧允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撒娇弄得微微一怔,随即失笑。她自然知道弟弟的心思,也乐见她们能有独处之机。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裴照野一眼,又拍了拍萧允贞的手背:“好,好,姐姐这就走,不妨碍你们谈心。”

萧允仪随即起身,柔声道:“含章,你且宽坐,陪贞儿说说话吧。他那性子,憋了几日,怕是有许多话要讲。你二人迟早是要结为妻夫的,多加了解,增进感情,怎么也不算坏事。”

“殿下慢行。”裴照野并未置否,只点点头,微微欠身。

萧允仪含着笑意离开暖阁,珠帘再次落下,隔绝了外间。

屋中,只余下她们二人。

萧允贞没有立刻坐回原位,他站在裴照野的轮椅前,没有像之前那样俯身逼近,只是稳稳站着,居高临下地望向她,目光沉沉。

方才姐夫与裴含章之间那份相配的世家气度,其言笑晏晏之状,一言一颦,一应一和,令他心头酸涩翻涌,气闷难舒,萧允贞陡然间对自己那般的离经叛道之举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

“为我?”他终于开口,声音比之前更加喑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裹着沉甸的闷火,“裴含章,你告诉我,那晚你爬上山去吹箫,咳得血染衣袖,当真全是为我?还是为了你裴氏的门楣,为了你稳稳踏上楚王府这条船?”

他的嗓音算不上高,却字字锥心,步步紧逼,“我不过是你局中的一颗棋子,你告诉我,若没有姐姐这棵大树,你还会不会想要娶我,还会不会……在那样要命的寒风里,为我吹那支曲子?”

萧允贞死死锁住她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挟着一种近乎疯癫的索求。

裴照野迎上他那双燃烧着炽烈情感的眼眸,她清晰地看到了萧允贞眼中的痛苦与不安。心湖被这近乎残忍的质问搅动,泛起波澜,袖中的墨玉棋子在她指尖上反复磨蹭,捻得温热。

“殿下,”她开口,既非安抚,也非辩驳,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复杂而无法分割的事实,“世间诸事,因果交织,岂能泾渭分明?照野行事,自有其因,亦必承其果。箫声已散,血痕犹在,殿下信与不信,皆在己心,照野无从置喙,亦无从强求。”

她微微停顿,坦荡地迎视着他眼中翻涌的风暴,“落子无悔。殿下于我,非棋子二字可轻言蔽之。”

“呵……”萧允贞发出一声短促的、挫败的低笑。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怨恨裴照野的不为所动,他倾尽情感掷出的巨石,却只在那深不见底的寒潭中激起了一圈涟漪。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她,肩背绷紧如拉满的弓弦,大开大合地呼吸,胸膛剧烈起伏。

过了几息,那紧绷的肩线微微松动。萧允贞没有回头,目光穿透窗棂,落在王攸然离去的方向,轻声问道,那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炭火的噼啪声淹没:

“裴含章,你是不是……是不是更喜欢我姐夫那样的?”

问出这句话时,他侧脸的线条绷得极紧,下颌线清晰得近乎锋利,泄露了他问出这话时内心的羞耻与难堪。

这不像他,这太像那些患得患失的深闺怨郎了!他萧允贞何曾在乎过这些,从前那些女郎一个个庸俗无趣,令他连把玩的念头都生不出来,他厌恶这种不可控的感觉,可这念头却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他,让他不吐不快。

他问完,不等裴照野回答,仿佛怕听到那个答案,又或许已经认定,猛地对着门外提高了声音,戾气丛生,蛮横道:“周沅!”

“卑职在!”一直守在门外的周沅立刻应声。

“去,现在就去将太医令前日开的那罐参茸膏拿来!还有库房里那几匣子上百年的老山参、血燕、雪蛤,全部备齐,送到裴娘子的车上!”

周沅被他骤然的戾气吓了一跳,连忙应声:“是,殿下!”

待听到脚步声快速远去,萧允贞这才缓缓转回身。

脸上的脆弱与迷茫已被一种近乎凶狠的专注取代,他一步步走回裴照野的轮椅前,并未俯身,只是微微倾下头,那双染上赤红的凤眸死死盯向她苍白沉静的面庞。

萧允贞压低了嗓音,一个字一个字齿缝中挤出来,带着淬火的重量,狠狠砸下:“裴含章,你听好。”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一寸寸刮过她的眉眼、唇瓣,最后定格在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上,恨不得将自己烙印进去。

“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沉声道,喉结滚动了一下,“是你将我变成这副患得患失、疯魔痴缠的模样,我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你的局,你想引我上钩,你落子无悔,好啊,如今我应了,便是我萧允贞心甘情愿,只是我入了你这局,便要讨个至死方休。”

“至于你,” 他微微俯身,缩短了那最后一点距离,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呼吸几乎拂过她的额发,“现在想反悔?晚了。”

他的唇角勾起一点弧度,一字一顿,清晰无比道:

“我要定你了,裴含章。你这条命,你这个人,通通都是我的。”

“在母亲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前,赶紧给我将这副风吹就倒的破烂身子骨养好,养得健壮些,养到能经得起我折腾为止。”

他顿了顿,身体前倾的弧度更大,几乎能让她看清他眼底每一丝燃烧的疯狂与恐惧,滚烫的呼吸拂在裴照野额前,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加清晰,似毒蛇吐信,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裴含章啊,你好大的胆子,胆敢设计天潢贵胄,你就没有想过后果吗?我告诉你,你这辈子也别想甩开我。天涯海角,你逃,我追。若你死了……”他微微眯起眼,那点墨泪般的青痣在苍白的颊边显得格外刺目,“我便拿你河东裴氏满门鲜血来为你陪葬,一滴一滴,祭你九泉。”

裴照野在他骤然倾轧而来的气势下,背脊下意识地绷紧了寸许。

她搁在膝上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攥紧了毯下柔软的布料,颈侧被他呼吸拂过的地方,如同烙印般灼热,蔓延开极细微的战栗。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话语里那份不顾一切的疯狂,萧允贞这个疯子,真真切切能做出来这等荒唐事。

裴照野微微启唇,她本想辩驳些什么,所有的话语又都噎在了喉口,她最终长叹了一口气,抬起眼帘,迎向他正燃烧着的凤眸,那目光沉静依旧,却比之前更深邃了几分。

“殿下,落子无悔,乃弈者之本分。棋局已开,便无回头之路,殿下既甘愿入局,”她开口,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她的目光在萧允贞脸上逡巡,微微一顿,续道,“照野,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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