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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呦呦鹿鸣(七)

兵部?主事?做官!?

裴敏之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母亲裴清涟在太常寺苦熬大半辈子,也只得个正八品协律郎的闲职,清苦而无实权。

封老师硬要她背下什么九品十八级,她还为此又饿了一顿晚膳,她记得,即便是最低阶的库部主事,也是正经的从八品官身,她裴敏之往日里在街头巷尾斗鸡走狗时,连做梦都不敢梦自己能有个一官半职。

娘啊、爹啊,怎么跟堂姐吃个饭还能讨个官做呢?完了完了,这可不能搞砸啊,若是给堂姐丢了人,回家要被娘亲几铲子埋土里的。她思来想去,眼前蓦地闪过那日水榭中,卢珺那双盛满讥诮的双眸,搅得她心头更乱,不行,绝不能叫他再瞧不起人!

她激动得嘴唇颤动,胸腔里一颗心怦怦狂跳,一时竟忘了言语。

裴照野瞥了一眼过去,适时在桌下,以指尖碰了碰她的膝盖。

裴敏之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慌忙离席伏身,行下大礼,哽咽道:“敏之、敏之谢过楚王殿下,谢过王君,谢过含章姐姐!定当谨遵教诲,勤勉用功,绝不敢有负殿下、姐姐期许,定为我河东裴氏门楣争光!”

萧允仪点点头,目光却看向裴照野,笑道:“含章觉得如何?此职琐碎,需得恪守规矩,心细如发,正可用以雕琢敏之妹妹这块璞玉。”

裴照野点了点头,她今日带裴敏之来,正是此意。那位五姨母太过温吞,性子又柔,到了这个年纪,着实也没有晋升的空间,倒不如将堂妹握在手中,替她引条路子,也方便同范阳卢氏交好。让敏之亲耳听闻这泼天机遇系于何人之手,亲身体验从泥潭直上青云的震撼,远比任何敲打都有效。也可敲山震虎,警告五姨母,随手予敏之前程,便能赶超她一辈子的经营。若再生二心,既能予之,便能毁之。她要让五姨母彻底明白,依靠她这位主母,才是唯一的正途。

她微微欠身,道:“殿下思虑周详,安排极为妥当。敏之,还不多谢殿下提点?”

裴敏之一愣,连忙再次深深揖礼,“谢楚王殿下提点!”

萧允仪笑了笑,抬手示意她起身:“起来吧,小娘子,前程总是自己挣来的。”

一旁的王攸然替萧允仪再斟上一杯,温言笑道:“裴小娘子年轻锐气,将来前程可期。只是初入衙署,诸般规矩章程不熟,我回头让王府长史择一位老成历练的属官,明日去府上,与裴小娘子分说诸般职守禁忌,也好让她早日适应,不致忙中出错。”

裴敏之连连道谢,颤巍巍地站起身,重新落座时,虽仍有些拘谨,但脊背却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些。

她偷偷觑了一眼身旁神色清淡的堂姐,心底那点因对方冷淡性子而生的畏惧消散了大半,她此刻只想给含章姐姐当最忠心的鹰犬,指哪打哪,绝无二话。

宴至中程,气氛愈发热络。王砚书见裴敏之得了青眼,也替她高兴,低声与她说着什么,偶尔掩唇轻笑。萧允贞懒懒靠着,几乎快黏在裴照野衣袖上,对眼前的话题也无甚兴趣,眸光放空,不知落在池中哪一片涟漪上。

饮过三巡,月色悄上柳梢,轩内烛火愈发明亮,映得人面如玉。晚风送荷香,丝竹声不知何时已悄然停歇,四下里愈显静谧安宁。

萧允仪忽而放下酒盏,目光温煦,笑道:“古有周王亲吟《鹿鸣》,以娱佳宾,今日既是家宴,此间尚无外人,皆是骨肉至亲。含章七郎佳偶天成,缔结良缘,实乃大喜。寻常歌舞助兴,未□□于俗套。”

她略顿一顿,视线转向身侧的王攸然,柔声问道:“攸郎,你的琴艺,近日可有生疏?”

王攸然微微一怔,旋即了然,唇角漾开温雅笑意:“殿下说笑了,虽不及大家,勉强入耳尚可。”

“那便好。”萧允仪颔首,又看向众人,朗声道,“我忝为胞姐,无以为贺,愿舞剑以助兴,全了古礼之风雅,亦为这暮春良夜添一份兴致。只是独舞无趣,还需劳烦攸郎,为我抚一曲《破阵乐》,可好?”

此言一出,满座皆静。

亲王之尊,亲自执剑起舞为贺,王君抚琴相和,此等场面,已远超寻常宴饮助兴的范畴,非至亲至信之人绝难得见。

此言一出,王砚书眼中登时亮起雀跃光彩,抚掌道:“妙极!早闻殿下剑器舞动若惊鸿,兄长琴音静如松涛,今日竟能得见剑舞伴雅乐,实乃眼福耳福!”

裴敏之瞪大了眼睛,屏息期待地看向上首。

裴照野亦颔首,心知这绝非一时兴起,诚挚道:“殿下与王君厚爱,臣等幸何如之。”

萧允贞也终于提起了几分精神,坐直了身子,挑眉笑道:“姐姐和姐夫联手,琴剑合鸣,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盛景。”

“殿下有命,攸然自当勉力以赴。”王攸然笑道,起身至一旁铜盆中以清水净手。

不过片刻,两名侍从抬上一张紫檀木琴案,置于轩中央明亮处,另有一名侍从捧来一具锦囊包裹的七弦琴。

王攸然敛袖,又于一旁青玉螭耳炉中添了一匙崖柏香,方才从容行至琴案后跪坐下,调试琴弦,试了几个清越音符。

另一侧,亦有侍从奉上一柄长剑,剑鞘古朴,仅以银线勾勒云纹。萧允仪信手接过,一声清越龙吟,长剑出鞘,寒光如一泓秋水,映着她笃定的眉眼,透出几分潇洒英气。

萧允仪起身,行至厅中开阔处,立于轩中,身姿如孤松独立,她侧首看向琴案后的王攸然,“攸郎,请。”

王攸然抬眸看她,眉眼含笑,眷恋无比,指尖落下琴弦。

起调不似军中那般激昂喧天,王攸然指下一勾,以七弦滤去一层杀伐之气,反倒使破阵之曲显出平和悠远之概,似月下平湖,风过松涛,隐有金铁之鸣,却又保持着清越的底色。

萧允仪闻声而动。

初时剑势沉稳,似儒生执礼,如岳峙渊渟,每一个起落、每一次回旋,皆合着琴音的节拍,大气磅礴,舒缓庄重。

王攸然垂眸抚琴,神情专注,琴声渐次推进,节奏分明,战阵初成,步伐铿锵。

萧允仪的剑势也随之展开,剑随身走,意随身动,身形流转间,袍袖鼓荡如云。

她的剑舞,每一招、每一式都清晰而饱满,柔时如春风拂柳,细腻缠绵;刚时如苍松立雪,沉稳磅礴。剑尖所指,空气荡开层层涟漪,廊灯透过竹帘缝隙,落在雪亮剑身之上,碎成点点金芒,凛然生威。

剑影与琴声竟似共生一体。

王攸然抚琴而动,号令三军,将十几年倾慕爱意,尽付七弦。琴音转急时,萧允仪的剑势便激荡回旋,步伐变幻莫测。琴音缓下时,她的剑尖便挽起朵朵剑花,闲庭信步,从容不迫。两者一柔一刚,一显一隐,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的视线始终缠绕于萧允仪一身,如影随形,剑风扫过,便构成他心口的节拍。

琴音渐急,他眼中倾慕难捺,萧允仪的剑愈快,他心胸中的悸动愈烈,她的剑影牵引着他指尖每一寸起伏。他几乎能听见自己胸腔中的回响,撞得他疼痛,雪岭初融,春潮破冰,寂寂深衷,在此刻得与她共振共鸣。

王攸然是为她而生的琴,此生此世,只为萧允仪而鸣。

席间众人早已屏息,裴敏之看得血脉贲张,目眩神迷,怔怔望着,懊悔不已,从前母亲追着打了一个院子,她却未曾耐下性子来习舞。王砚书眼中异彩连连,看看舞剑的嫂嫂,又看看抚琴的兄长,唇角笑意根本压不住。

萧允贞坐直了身子,看得极为专注,他也是头一回见二人琴剑交融,自幼见惯宫廷乐舞,华丽繁复者众,却少有这般恰到好处的合演。他下意识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裴含章。

裴照野则静静凝视着,神色沉静,眼眸深处,似有微光流动,映着闪烁的剑影,显是看得极为投入。她的指尖在膝上轻轻叩击,竟也合着那琴音的节奏,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殿下会说,王君是自幼便倾慕着楚王殿下的,这般并肩而立的景象,的确令人心折。

萧允贞心中一动,往裴含章身边靠得更近些,脑袋搭在她肩上,他回想起终南山上那曲箫音,他分明是自幼习舞的,剑舞又有何难,等他谱完那支曲子,若有她日……

这念头一闪而过,便被场中骤变的乐舞打断。

剑势渐急,江流天地,却又控制在方寸之间,劲风拂动衣袂,她的身影翻飞,却丝毫不乱。随着琴音一个清越的泛音,骤然敛止,萧允仪鹞子翻身,收剑而立。

廊灯昏黄,一斛碎金倾泻于其身,萧允仪气息微促,胸襟轻伏,汗珠缀于她额角睫梢,灯影摇漾间,晶莹如露,悬于玉兰之上。

王攸然缓缓抬手,轻按琴弦,止住残余震颤,抬眸望向她,目光温润澄澈,眼底一片缱绻柔情,只得见爱慕之人疏狂笑意,朗朗风姿,云破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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