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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友客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卷落了老枣树上几片刚染上浅黄的叶子。江逾白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指尖捏着一根树枝,在泥地上慢慢画着。地上已经歪歪扭扭写了好几个字,是黎书禾教他的“药”“草”“家”,笔画间还带着生涩,却比前些日子工整了许多。

他如今已能尝试化为人形。

褪去蛇尾时,身上会泛起一层淡淡的银光,像是被月光裹住了一般。等光芒散去,便是一身素白的长衫——那是黎书禾特意请村里的裁缝做的,料子是最普通的粗布,却浆洗得干净挺括。他身形清瘦,肤色是常年不见强光的冷白,一头墨发未束,垂在肩头,衬得眉眼愈发剔透。只是性子依旧带着几分怯生,说话时声音轻得像羽毛,看人时总要先低下头,等对方说完了才敢抬眼,眼底却藏着一股子干净的温软。

“逾白,过来帮师父看看这味药。”黎书禾在屋檐下翻晒草药,手里捏着一株带着细绒毛的绿色植物,眉头微蹙。

江逾白应声放下树枝,快步走过去。他如今走路已很稳当,只是偶尔着急时,脚踝处还会下意识地泛起一点银鳞,旋即又隐去。“师父,怎么了?”

“你看这是不是‘雪见草’?”黎书禾把草药递给他,“前几日去后山采药,看着像,又怕认错了。这药性子烈,用错了怕是要出乱子。”

江逾白接过草药,指尖轻轻抚过叶片上的绒毛,又低头嗅了嗅。他的嗅觉比常人敏锐许多,哪怕化为人形,也带着几分蛇类的本能。“不是雪见草,”他笃定地摇头,声音轻却清晰,“雪见草的根是紫的,这个是白的,而且闻着有股淡淡的杏仁味,应该是‘白绒草’,治咳嗽管用,性子温。”

黎书禾这才松了口气,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孩子,多亏了你。看来你这十年在山里没白待,这些草草木木的,比师父认得还准。”

江逾白低下头,耳根微微发红。他以前在山里认草药,不过是为了分辨哪些能吃,哪些有毒,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帮上师父的忙。

正说着,灶房里传来陶罐烧开的声音,是早上炖的南瓜粥好了。江逾白转身想去端,却被黎书禾拦住:“我去就行,你坐着歇着。”老人的咳嗽病入秋后又重了些,说话时总带着点喘,却还是事事想着他。

江逾白没动,只是看着黎书禾佝偻着背走进灶房,心里有些发沉。入秋以来,村里来请黎书禾看病的人少了许多。不是乡亲们生了病不来,而是今年雨水少,地里的收成差,家家户户都紧着粮米过活,哪还有闲钱请大夫抓药。偶尔有人来,也多是拿几个红薯、一把青菜当诊金,日子过得愈发清苦。

早上黎书禾数着药箱里剩下的几包草药,叹了口气说:“再这么下去,怕是连买米的钱都凑不齐了。”江逾白当时没说话,心里却记下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齐——这是黎书禾教他的,说“做人就得有个人样”。可这双手,除了认草药,什么也做不了。

“发什么呆呢?”黎书禾端着粥出来,把一碗放在他面前,上面淋了点蜂蜜,“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江逾白拿起勺子,小口喝着粥。南瓜的甜混着蜂蜜的香,暖乎乎的滑进胃里,可他却觉得没什么滋味。“师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要不我去山里抓些野味,拿到镇上去卖?”

黎书禾放下勺子,眉头皱了起来:“胡闹。你忘了上次去镇上的事儿了?你这头白发,本就惹眼,要是被人看出点什么,可怎么好?”

江逾白低下头,他忘不了第一次跟着黎书禾去镇上的情景。有人指着他的白发窃窃私语,说他是“妖物”“不祥之人”,吓得他紧紧攥着黎书禾的衣角,半天不敢说话。从那以后,他便再没踏出过村子。

“钱的事师父自有办法,你别操心。”黎书禾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缓和了些,“你好好学着认药、写字,比什么都强。”

江逾白没再说话,只是把碗里的粥喝得干干净净。他知道师父是怕他出事,可看着老人日渐消瘦的脸,听着他夜里越来越重的咳嗽声,心里像堵了团棉花,闷得发慌。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黎书禾正在灯下整理药账,算盘打得噼啪响,却越打眉头皱得越紧。江逾白坐在旁边帮他碾药,石碾子转得很慢,药草的清香弥漫在屋里,却驱不散空气中的愁绪。

忽然,院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很轻,却在这寂静的傍晚格外清晰。

黎书禾停下算盘,抬头看了看窗外,有些疑惑:“这时候会是谁?”村里的人找他看病,多是在白天,极少有傍晚登门的。

江逾白的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往屏风后面缩了缩。虽然已经能化人形,但在陌生人面前,他还是习惯性地想藏起来。

黎书禾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别怕,起身去开门。“来了。”

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门外站着两个人。

前面是个与黎书禾年纪相仿的老人,穿着一件半旧的青布长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拄着一根红木拐杖,虽然脸上刻着皱纹,眼神却很清亮,透着股书卷气。他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看着二十多岁的年纪,身着玄色劲装,腰束玉带,身姿挺拔如松。只是他脸色很冷,眉头微蹙,眼神锐利得像刀,仿佛能穿透人心,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黎老哥,别来无恙?”青衫老人先开了口,声音温和,带着笑意。

黎书禾愣了一下,随即认了出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陈老弟?是你!快进来,快进来!”他侧身把人往里让,又看向那年轻男子,“这位是……”

“这是犬子,陈鹤舟。”陈老先生笑着介绍,“鹤舟,快见过黎伯父。”

陈鹤舟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没什么情绪:“黎伯父。”

黎书禾连忙摆手:“哎,好孩子。快屋里坐,我去烧茶。”

江逾白躲在屏风后面,屏住了呼吸。他能感觉到那个叫陈鹤舟的男子目光扫过屏风,虽然隔着一层布,却像被针扎了一样,让他浑身发紧。这个人……很危险。他心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像蛇类对天敌的本能警觉。

“老哥不必麻烦,”陈老先生走进屋,目光扫过屋里的陈设,最后落在墙上那幅泛黄的布画上,眼神暗了暗,“我们就是路过此地,想着好些年没见老哥了,过来看看。”

黎书禾把两人让到长凳上坐下,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对面,叹道:“可不是嘛,自从你搬去县城,咱们得有七八年没见了吧?你这身子骨,看着可比我硬朗多了。”

“瞎混罢了。”陈老先生笑了笑,“倒是老哥你,看着清减了不少。家里……还好?”

提到家里,黎书禾的声音低了些:“就那样呗,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看了眼屏风的方向,怕江逾白害怕,赶紧转了话题,“你怎么会路过这儿?县城离这儿可有几十里地呢。”

“我带着鹤舟去乡下收些旧书,顺道过来看看。”陈老先生说着,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和酒壶,递过去,“这是县城老字号的桃酥和酒,给老哥你尝尝。”

黎书禾连忙推辞:“你这是做什么,来就来了,还带东西。”

“一点心意,老哥就别推辞了。”陈老先生把东西放在桌上,目光又似有若无地往屏风那边瞥了一眼。

江逾白缩在屏风后,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他能听到几人的对话,也能感觉到那个陈鹤舟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屏风上,像在探究什么。他的心跳得很快,生怕被发现异常。

黎书禾拿起茶壶要去烧水,陈老先生却叫住他:“老哥,别急。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件事想麻烦你。”

“老弟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黎书禾放下茶壶。

陈老先生叹了口气:“是这样,前些日子鹤舟他娘生了场病,总说心口疼,夜里睡不着。县城里的大夫都看遍了,药也吃了不少,就是不见好。我想着老哥你的医术好,尤其是调理身子的法子独到,想请你去县城给她看看。”

黎书禾有些犹豫:“我这把老骨头,走几十里地怕是吃不消啊。而且……家里还有点事。”他说的“家里事”,自然是指江逾白。他要是走了,这孩子一个人在家,肯定会害怕。

“这点老哥放心,”陈老先生连忙说,“我们雇了马车,来回都坐车,不用你走路。至于家里的事,若是方便,不如让鹤舟留下来照看几日?他虽然性子冷了点,但手脚还算勤快。”

这话一出,屏风后的江逾白心里咯噔一下。让那个陈鹤舟留下来?他下意识地摇头,却不敢出声。

黎书禾也觉得不妥,刚想拒绝,却听陈鹤舟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黎伯父若是信得过,晚辈可以留下。”他的目光再次看向屏风,像是能穿透布料,直直落在江逾白身上。

江逾白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这个人,绝对察觉到什么了。

黎书禾看着陈鹤舟那双锐利的眼睛,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但他又想到陈老先生是多年的老友,总不能驳了面子,而且对方说的是实情,若是能治好陈夫人的病,也能赚些诊金,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

“那……就麻烦鹤舟贤侄了。”黎书禾咬了咬牙,应了下来,“我收拾下东西,咱们明早动身?”

“好,那就多谢老哥了。”陈老先生脸上露出笑意。

陈鹤舟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目光却在屏风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黎书禾去里屋收拾药箱,屋里只剩下陈老先生和陈鹤舟。陈老先生端起桌上的粗瓷碗,刚想喝水,却被陈鹤舟轻轻按住了手。

“爹,这水凉了。”陈鹤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屋里的陈设,最后落在屏风上,“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热水。”

说着,他便径直往屏风这边走来。

江逾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能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上。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后背撞到了墙上,发出一声轻响。

“谁在那儿?”陈鹤舟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带着一丝探究。

江逾白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完了,被发现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黎书禾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药箱:“怎么了?”

陈鹤舟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没什么,好像听到屏风后面有动静,以为是老鼠。”

黎书禾心里一紧,连忙说:“哦,可能是吧。这老房子,难免有老鼠。”他给江逾白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出声。

陈鹤舟看了黎书禾一眼,没再追问,转身走向灶房:“我去烧点热水。”

屏风后的江逾白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看着黎书禾,眼里满是不安。

黎书禾走过来,压低声音说:“逾白,别怕。陈老弟是师父的老友,他儿子应该不是坏人。我去县城几天就回来,你在家乖乖的,别乱跑,也别跟他多说活,知道吗?”

江逾白用力点头,眼眶有些发红。他不想让师父走,更不想和那个陈鹤舟单独待在一起。可他知道,师父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能让他们有饭吃。

灶房里很快传来烧水的声音,陈鹤舟的身影在灶房门口晃动,侧脸冷硬,下颌线绷得很紧。江逾白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个叫陈鹤舟的男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那双眼睛里的探究,像一张网,悄无声息地撒了下来,而他,就是网里的猎物。

夜色渐深,茅舍里的灯光昏黄,映着几人各异的心思。黎书禾在叮嘱江逾白注意事项,陈老先生在翻看黎书禾桌上的医书,陈鹤舟在灶房里添柴,火光在他脸上跳跃,明明灭灭。

江逾白缩在屏风后,听着外面的动静,手指紧紧攥着黎书禾给他做的布偶——那是用边角料缝的小兔子,虽然针脚粗糙,却是他最宝贝的东西。他不知道师父走后,这个看似平静的茅舍里,会发生什么。他只知道,那个叫陈鹤舟的男人,已经盯上他了。

第二天一早,黎书禾就跟着陈老先生上了马车。临走前,他反复叮嘱江逾白要锁好门,别给陌生人开门,也别搭理陈鹤舟。江逾白站在门口,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才慢慢缩回屋里,把门关上。

院子里只剩下他和陈鹤舟。

陈鹤舟坐在屋檐下的石阶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阳光落在他身上,却丝毫暖不了他身上的寒气。江逾白躲在屋里,透过窗缝偷偷看他,心里七上八下。

一整天,两人都没说话。江逾白在屋里整理草药,陈鹤舟在院子里看书,偶尔起身活动一下,目光总会不经意地扫过窗户………

[竖耳兔头]接下来江宝和鹤舟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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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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