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眸子,眼底流转着一滩死水,和何许对视的瞬间好像亮了一下,又立马暗沉了下去。
何许被他一种莫名的威慑力给压制的喘不过气——这是实力强劲的妖精下意识对陌生人散发的压制气息。
这是个大妖。
好在那人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立即将视线转过去面向陆宴,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迅速离开了现场。
“他是谁啊。”
“蚀刻者,”陆宴微笑着盯着那个黑色的背影,“禄冥修。”
禄冥俢。
记很多年以后,何许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刚刚那个年轻男人的身体逐渐和小时候孩童的身影重合。何许记性不好,禄冥俢竟然这么骇人吗?
以及,他的眼睛果然被灵院治好了。
“蚀刻者?”
事后街道上,医疗妖精正抬着担架匆匆而过,工人妖精则操控着奇特的机械清理着爆炸和坠落的残骸,修复受损的地面。陆宴领着何许穿过这片忙碌的景象,依旧朝着灵院方向走去。
“嗯,一个比较特殊的职位,是灵院中唯一一个可以无条件杀死任何妖精的特别行动部。和执行部有点关系,但完全不受执行部掌控。”
“刚刚那个人就是蚀刻者的领袖吗?”
“不是。他是蚀刻者之一,但你最好别把他当成一般的蚀刻者来看,”陆宴顿了顿,“他是最强的。”
最强。
那如果何许被发现偷他东西……
“他杀人不眨眼吗?”
“对。”
“他很无情吗?”
“很无情。”
“他杀神仙吗?”
“杀过不止一个。”
何许一愣:“他……他是疯子吗?”
“可以这么理解。”
……
何许开始思考房子和自己的命来比谁更重要。
见何许不出话了,陆宴突然开怀大笑,拍了拍他的肩:“不逗你了,你不用那么怕他。禄冥俢只杀有罪之人,没有杀过好人。”
他又随口一问:“你是好人,对吧?”
何许想了想自己接近禄冥俢的目的,负罪感让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当然。”
*
灵院并非是整个泽塔城市最高的建筑,但一定是气势最恢弘、格调最庄严的。通体由一种坚硬的雪白色玉石砌成,线条简洁利落,充满了力量感与肃穆感。巨大的拱形门廊高耸,两侧是象征平衡与秩序的浮雕。正门上方,一个巨大的、由某种能量凝聚而成的、流转着淡淡金辉的“灵”字徽记。
陆宴领着何许穿过厚重的大门,一楼空间异常开阔,但内部结构复杂,层层走廊交错纵横,如同迷宫,两人走了许久。
“执行部的人就在一楼办公,”陆宴边走边说,脚步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轻微的回响,“我领着你走一遍,以后走多了就记住了。别担心迷路,每个路口都有指示标识。”
“多谢。聊了这么久,只知道你的名字,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呢。”何许忽然提到。
“哦,我就是个走后门的,我爸是灵院初建的元老,我就继承了他的衣钵现在在主席团任事。”
“你爸是陆霆吗?”
陆宴惊讶:“你怎么知道?他都退休好多年了。”
“当初修建灵院的消息传遍整个神仙界,元老的名字是大家口口相传的。”
“原来如此,都忘了你是个过了几百年的神仙了。”
话音一落,两人刚好停在一间办公室门前。深色的实木门上挂着一个金色的牌匾,上面用遒劲的字体刻着“执行部部长办公室”。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一个顶着橘黄色猫耳朵、穿着助理制服的小猫妖抱着一叠明显沾满了污渍和不明黑色液体的衣物走了出来。小猫妖见到门外的陆宴,明显吓了一跳,赶紧把门带上,抱着脏衣服,有些局促地低头问好:“陆、陆宴大人好!”说完,便匆匆小跑着离开了。
陆宴抬手敲了敲门。
“宝贝儿,又忘记我要什么颜色的西装了?”里面传来一声慵懒的男声。
“是粉色的吗?”陆宴回答。
“是米白色——慢着!”
何许总觉得这人声音有点熟悉。
里面传来一阵叮叮咚咚撞到什么东西的声音,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一个长着狼耳朵、**着上半身的帅小伙面露惊喜,见了陆宴后重重的打在他的肩膀上:“你小子,回来了也不给我发消息!”
陆宴盯着他上半身刚染上的一排新疤:“又受伤了?”
“害,我在外边一直蹲那个混血种的同伙,那小子是个刺猬,扎我一身的刺,别提有多烦了,”狼兴致勃勃道,“不过我今儿发现了个极品美人儿,也是我在火车站遇见的,他——”
“慢着,”陆宴打断了他眉飞色舞的讲述,侧身让开一步,露出身后被他挡住的何许,“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喏,给你带了个新人。”
何许刚想开口说句“你好”,话就咽下去了。
空气中顿时尴尬几许。
萧鹤:……
何许:……
陆宴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不同寻常的气氛:“你们……认识?”
萧鹤率先开了口:“没有没有啊哈哈哈。小兄弟,幸会幸会。”
他赶紧上去握住何许的手甩了两下,朝他挤眉弄眼。
何许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他叫何许,是个茶神,”陆宴特意强调,“对待神仙,收起你之前那些不三不四的动作。”
“知道知道,别把我说的跟什么一样。”
陆宴又转向何许:“他叫萧鹤,是执行部的部长。你以后的安排就听他来办,如果有什么意见,或者遇到什么……”他意味深长地瞥了萧鹤一眼,“……不合适的情况,可以随时向我反馈。”
何许点点头。
“那萧鹤你带一下他,”陆宴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我要去处理乌门的事,先失陪了。”
陆宴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萧鹤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飞快地反手把办公室门关上,背靠着门板,长长舒了口气:“不好意思啊,我不能让他发现我在火车站接你回来的事。”
“为什么?”
事实上,当时萧鹤在火车站的主要任务是盯梢嫌疑犯——也就是乌门的同伙,一只刺猬精。他见了何许后色心顿起,才临时起意开车送了他一程。还好他回来时刺猬精还没离开监控范围才没耽误正事。
但这种玩忽职守的行为,要是被陆宴,尤其是主席团知道,绝对没好果子吃。
萧鹤自然是不能说出这个理由的。
“不重要不重要,你别跟他说就是了。”萧鹤看着何许站在自己办公室里,那双狼眼又亮了起来。
他忽然向前一步,双手“啪”地一声撑在何许身体两侧的门板上,瞬间将何许困在了自己的臂弯之间:“怎么就这么巧,你来我的部门了呢?这就是缘分啊,小何大人。”
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怪异起来。何许能清晰地闻到萧鹤身上残留的沐浴露清香和一丝淡淡的药味,以及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带着侵略性的热度。
何许浑身僵硬,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门板。他完全不明白说话就说话,为什么非要离得这么近。
他将萧鹤推开:“是啊,请您多指教。”
萧鹤也不恼,顺势退开,走回办公椅旁拿起一件搭在椅背上的干净衬衫,慢条斯理地穿上,遮住了精壮的上半身和那些刺眼的伤痕。他一边系着扣子,一边翘起二郎腿,毫不掩饰地朝着何许上下打量。
“谈正事吧——你想跟着跟着执行部的外勤小队,去干那些脏活累活,风吹日晒,到处和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打架斗法,刀口舔血的事,”萧鹤笑嘻嘻的盯着他,“还是想做我的贴身~助理呢。”
“助理是要干什么?”
“就待在我身边,我给你房子住,我想要见你的时候你必须随叫随到……”
虽然第二个听起来是要好点,但是他不能随叫随到,他可不是来真的打工的,他要接近禄冥俢。
“我没有做助理的经验,还是第一个吧。”
“这种事不需要经验——”
此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萧鹤不耐烦的皱眉,还是让人进来。
来人是个穿着纯黑色、没有任何标识的修身制服的男人,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他的气质与何许之前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些穿着警察制服的妖精截然不同,更加冰冷,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来人气势汹汹,也没有说敬语:“禄冥俢大人有请。”
萧鹤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马上过来。”声音比平时收敛了许多。
黑衣人走后,屋子里那股肃杀的气氛才消失不见。
“真烦人,”萧鹤随手抄起一旁的黑色旧西装重新穿上,“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要去见阎王了……”
“他是蚀刻者吗?你怎么这么怕他。”
“灵院规则怪谈第一条是什么知道吗,”萧鹤冷笑一声,“永远不要惹蚀刻者,否则你的妖丹会成为他们的晚餐。”
“你要去干什么?”
“蚀刻者抓到的乌门,执行部抓到他的同伙,我作为执行部部长肯定要去做记录,”萧鹤又拨了个电话,在那边交代寥寥几句后朝何许接着道,“你先暂时去小灯那个分部,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待会他会来接你,你听他安排。”
“好的,你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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