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待太久就离开了,回去的路上,鱼戏舟情绪不太对,他一直在想祖母说的话。
尽管他心中认定雁绥君一定不会伤害自己,但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祖母会这么说。
这其中的隐情又是什么呢?
鱼戏舟出神的厉害,下意识张嘴,咬下雁绥君喂来的点心,点心入口即化,很香甜。
“阿绥……”
鱼戏舟看着雁绥君的侧脸,忍不住喊他。
雁绥君应了,“怎么了?”
鱼戏舟笑了笑,“没事,只是想要叫叫你。”
大掌落在鱼戏舟的头上,雁绥君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还以为你又要对我说什么。”
他目光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晦暗,可惜鱼戏舟并没有发现,只当雁绥君依旧一如既往,但其实雁绥君已经知道了尚悯澜对鱼戏舟说的话。
伤害鱼戏舟的事情,雁绥君做不到,除非,鱼戏舟背叛他,抛下他,这是雁绥君最不能容忍的。
他只觉得自己的祖母是多虑了。
不过,他的宝宝似乎真的记在心里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难道,真的想离开他?
“没有,”鱼戏舟摇头,刚刚吃了几块甜心,有些太甜腻了,他吃着温热的茶水压下去了。
雁绥君目光沉沉,等鱼戏舟看过来的时候,神情瞬间变得温柔,不让鱼戏舟察觉一丝异常,“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和我说,宝宝,你可以完全相信我,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鱼戏舟点点头,“好……”但有些事,他注定不能雁绥君说,他不能说的,对谁都不能说。
赤色的落日低悬在西边,将离秋的整片天空都染上红色,乍一看,好像天上起火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小国齐齐发兵,他们达成同盟,决定正式向大肃开战,一举拿下离秋。
离秋之地,是大肃最为重要的城池,也是整个大肃的防线,一旦被攻克,就可以直取青古,范州。
嵘鹰王府,雁灵瑾坐在轮椅上,活像一个死人,惨白着脸,眼眶蓄满了泪。
鱼戏舟抓着他的手,目光微红,“我救不了你,你必须得回到拥有同生蛊的另一人身边,灵瑾,回去吧。”
雁灵瑾看着他,眼睛眨了两下,他不能说话,但这几天,鱼戏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在说,不愿意。
鱼戏舟怎能看着他死,劝道:“不行,灵瑾,你不能死,活着能干很多事,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两行泪从雁灵瑾的眼角滑下来,他使劲全身力气,脸都憋红了,在鱼戏舟的手心写字。
他写的很慢很慢,这短短的一句话,已经是他拼劲全力写下的。
“我.宁.愿.死.也.不.要.回.去……”
他在外面很快乐,能和鱼戏舟做朋友也能快乐,他不想回到那座令人作呕的宫殿,也不想再见到那人。
鱼戏舟愣住,用袖子给他擦眼泪,看着雁灵瑾的脸,脑海中再次闪过噩梦中的一幕幕,自己也忍不住哭了。
他尊重友人的决定,但他做不到能看着好友死去。
“好……”
他心里不安,日日夜夜都会去看雁灵瑾,直到有一日,鱼戏舟再去见他的时候,发现整个院子都空了,雁灵瑾不见了,有关他的一切都不见了。
他以为雁灵瑾被人绑走了,着急忙慌地去问雁绥君,“灵瑾他不见了,会不会是被人抓走了?”
雁绥君忙安抚他,温声道:“他被拥有同生蛊的另一个人带走了。”
鱼戏舟一怔,“那灵瑾会活着,对吗?”
雁绥君点点头,擦了擦他额头冒出的冷汗,“那人也不会让他死的,你可安心了。”
“不……我不安…”鱼戏舟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心脏跳的乱七八糟,一种强烈的恐慌汇入四肢百骸。
“好了,宝宝,他不会有事的,”雁绥君拧了拧眉,拉着鱼戏舟坐下。
鱼戏舟呆滞了片刻,突然开口,“阿绥,我做了噩梦,我梦见,灵瑾死了。”
雁绥君蹲下来,握着他冰凉的手,仰头看他,“只是噩梦而已,宝宝,梦都是假的。”
鱼戏舟深吸一口气,“我想写封信给阿爹。”
与此同时,暮义也收到了来自鱼渊山的两封信,一封信是给他,另一封信是给鱼戏舟的。
但暮义盯着这两封信却沉下了脸,因为,写信的纸被染黑了,这在鱼渊山代表着有很危险的事情发生。
暮义没有先去找鱼戏舟,而是先打开写给自己的那封看起来。
字迹肆意笔锋锐利,是乘子谕亲自写的。
暮义一目十行看完,脸色沉的能滴水,拿起旁边的面具戴上,施展轻功,带着另一封信飞快赶回去。
没了那些异邦人,离秋前所未有的热闹繁华,百姓兴高采烈,庆祝了好几日。
他们每日上街都得经过王府,远远地看一眼嵘鹰王府,看见上空盘旋的几只大鹰才觉得安心。
嵘鹰王,一直都是他们的保护神。
两个戴着半边面具的人悠闲地走在街上,他们的头发弯弯曲曲,用宝石链子缠绕着,一高一矮,气质也截然不同。
身量更纤细的少年懒懒道:“没了祭品,这几日大祭司都走火入魔了,整天神神叨叨,念着神罚,神罚,像有病一样。”
另一个男人冷声斥责,“别议论大祭司。”
少年愤懑不满,“他又不会知道,我为什么不能说!”
“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到这里!”
高大的男子皱起眉头,泛着绿光的眼睛阴森森盯着他,“再敢说一句,剁了你的舌头。”
蒲乌未听见他冷冰冰的语气,眼里闪过诧然,“你凶我?哥哥!你竟然凶我,”他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呈大字型往后倒去,来回地滚来滚去,嚎啕大哭,“哥哥凶我,欺负我,我要告诉阿母!”
路人都投入好奇打量的目光,看着这一对奇怪的兄弟。
时不时有几句话传入蒲疏的耳朵内。
“这是他哥吧,怎么了这是。”
“看着也不小了,这么大人了。”
“哎哟哟,这下可哭惨了,他哥还不哄哄,多闹腾啊。”
蒲疏眉头紧皱,额头的青筋跳了又跳,“蒲乌未,我数三声,你再也不起来,就别再跟着我了。”
蒲乌未躺在地上,闭上眼睛,根本不理。
“一”,蒲疏语气冷硬。
蒲乌未闭着眼,哼哼两声,不为所动。
“二”,蒲疏脸色沉的能滴水,死死盯着蒲乌未。
蒲乌未睁开水灵灵的眼眸,一炸也不眨看着他,“是哥先凶我的。”
蒲疏深吸一口气,“三。”
蒲乌未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把手里的土全部擦在蒲疏的衣袍上,无视蒲疏阴沉的目光,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嘴里还唱着小曲。
“哥哥啊—哥哥是个傻大个—天天打我啊—天天凶我啊—我的舌头啊—岌岌可危啊—好心狠的哥哥—哥哥不疼我——”这是蒲乌未专门为蒲疏独创的心狠歌。
“心狠哥”蒲疏忍住心里的火气,没想到蒲乌未越唱越大声,这下忍不了了,一把捂住蒲乌未的嘴,拖着他进了旁边的酒楼,狠狠拍了拍他的屁股。
“给我闭嘴!”
蒲乌未泪眼汪汪,委屈至极,“你又打我,我要告诉阿母!”
蒲疏气笑了,“告去吧,小告状精。”
离秋的酒楼都格外高,鱼戏舟心情不佳听了暗卫们的提议打算出来走走,等天暗了,就去城外的军营接雁绥君。
这些天为了重新整顿四十万大军,雁绥君都是早出晚归,非常忙。
暗卫们都说这家名叫风客来的酒楼不错,鱼戏舟便打算来瞧瞧,菜肴已经上齐,香味窜入鼻尖,令人胃口大开,也将这几日心头的阴霾轻轻扫去。
鱼戏舟尝了口鱼肉,瞬间被辣住,“好辣!”
雁醉立刻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鱼戏舟拿起来,又放下了,“是热的。”
雁兰皱眉,“我下去买一些冰汤。”
鱼戏舟不是很能吃辣,他见鱼肉白白的,以为是不辣的,没想到一尝,那么辣。
几个暗卫手忙脚乱找水,鱼戏舟喝了许多也止不住。
“太辣了,”他额头冒了一层汗,有些不舒服,下意识脱掉了面具。
蒲乌未揉着屁股跟在蒲疏身后嘀嘀咕咕骂人,眼睛随意地往四周瞥了一眼,忽然就不动了,傻傻地愣在原地。
没听到骂声,蒲疏皱眉往后看了一眼,“你又怎么了?”
蒲乌未盯着一个方向,喃喃道:“好像…真的好像…”
顺着他的视线,蒲疏也看了过去,瞳孔微微紧缩,蒲乌未忍不住要越过他跑过去,却被蒲疏一把按住。
“冷静点,兴许只是长的像。”
蒲乌未红着眼睛,执拗道:“不,我感觉这个人一定和阿母有关系。”
蒲疏心中也很激动,但他不能表露出来,强硬地按住跃跃欲上的蒲乌未,坐在了鱼戏舟旁边的旁边的凳子上。
小二立刻上来询问,“两位客官吃点什么?”
“就上和那位公子一样的。”
整个六楼只有他们两桌吃饭,离秋民风开放,并没有用屏风隔着。
鱼戏舟听到对面的声音,喝了一口清爽的冰汤,他好意提醒道:“这菜有些辣,你们可以如果吃不了,可以和小二说。”
蒲疏木着脸点点头,身边的蒲乌未只觉得鱼戏舟越发亲切,忍不住上前和他攀谈。
“你,也不能吃辣吗?”
谢谢看文呀[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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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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