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安排？”
大家闻声齐齐看向解灵音。解灵音连忙摆手，表示不是自己说的。
水喻抬起头，见门口站着一个任栩洲。
水喻挑了挑眉：“哎呦，大忙人怎么过来了？”
任栩洲瞥她一眼，没理会，迈步走进来拿过平板浏览上面的行程，眉头越皱越紧。
他转过平板，指着屏幕问水喻：“这家、还有这家，时间一栏的‘还在谈’是什么意思？另外，我这里给你们排的是中旬和下旬三场，在此之前怎么什么安排都没有？”
水喻对第一个问题皱了皱眉，对第二个问题噘了噘嘴，挠着后脑勺：“玩乐队嘛，何必那么紧张？很多人都是临时确定演出时间的。”
任栩洲看上去即将心脏病发作，深吸一口气：“为什么是你在排行程？你是他们乐队的经纪人吗？”
水喻拍着胸脯：“我可是伟大的赞助商，当然要帮他们排忧解难了！”
“但不是排日程表。”任栩洲转向排排坐的几人，“你们有经纪人吗？或者队长？”
解灵音、金容和钟千日指向同一个位置，薛溪园被指尖簇拥着起立：“我大概算吧。”
任栩洲的眉头竟还能皱得更紧：“什么叫大概算？”
“因为我们也没有商量过，差不多默认就是这样了。”
在任栩洲的注视下，薛溪园丝毫没有心虚地说完，收获了解灵音和钟千日钦佩的目光。金容的眼神仍处于未被观测状态。
任栩洲用指关节按压眉心，可能是想要强行抻开那些褶皱。
“你们现在算是刚刚出道，正是需要打响名声的时候，这你们清楚吧？”
薛溪园代表乐队点点头。
“那你们还由着她胡来？”任栩洲指着水喻。
“什么叫胡来？”水喻拍案而起，“我在业内人脉很广的好不好？我已经给他们谈下来不少演出了！”
任栩洲把平板上的“还在谈”举到她脸前：“那这是什么意思？”
水喻抱起双臂：“字面意思啊。打个电话的事，不着急。”
“是又喝多了忘了正事吧？”
水喻当即眼睛一瞪，指头一伸，开始数落任栩洲“没大没小”“倒反天罡”。任栩洲专心看着日程表，两耳不闻窗外事。
薛溪园缓缓坐下，偏向解灵音小声说：“我们是不是不该搭他的车？”
解灵音同样小声回答：“没关系，千错万错都是水喻的错。”
薛溪园深以为然，安心看戏。
钟千日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抱起脑袋降低存在感。
任栩洲敲敲桌子，把平板摆到前面：“行程调整一下，Tamber这里的演出还是按照原定时间，这家挪到前面来，他们规模不大时间安排比较灵活。另外这几场排得紧凑一点，像这种人气高的场地就算在工作日也能有不小的收益……”
方才稀松的演出安排表一下子井井有条起来，顿时多了几分班味。
解灵音专心致志，薛溪园托腮沉思，钟千日从指头缝后面窥探，金容……金容还在。
水喻听了几句，嗤笑一声：“说改就改啊，他们凭什么按你的要求排时间？”
任栩洲停顿下来，瞥她一眼：“你不是说只需要打个电话吗。”
“我又没说要帮你打电话。”
任栩洲张了张嘴，还是把音量压了下来：“可这是你自己赞助的乐队。”
“对啊，”水喻昂着下巴，“所以我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你总不能拿他们的前途开玩笑……”
“嘘——”水喻竖起食指，“当惯了老板，忘记怎么说话了？”
任栩洲闭起嘴，眼睛扫过旁边坐着的四人。
薛溪园突然谈性大发，拉着解灵音开始聊天，钟千日把脑袋埋了回去，金容……就当金容看不见。
任栩洲看向水喻，耳根飘着红，声音也轻得发飘：“你就帮帮忙……姐姐。”
“哎，乖。”水喻摸摸他的下巴。
任栩洲忍了两秒，退后半步躲开。
薛溪园在说话中途诡异地卡壳了一下，险些没憋住笑。解灵音则同情地思考着要不要帮任栩洲报个反诈培训班。
明明是任栩洲在帮他们的忙，怎么就被水喻绕进去了呢。
像是看穿了解灵音的想法，薛溪园意味深长地低声说：“这就是激素和信息素的作用呀。”
在当事人眼皮底下聊八卦有点不道德，于是解灵音心怀歉意地问：“小洲哥是Omega？”
“不是。我没闻到过他的信息素，他肯定是Beta。不过Beta也会受到一点微小的影响。”薛溪园笑了一声，“估计也就只有你是完全自由的了。”
解灵音眨了眨眼。
“那就这么定了。”水喻依旧霸道地作出宣告，“你们按这个行程表演出吧——加油哦。”
任栩洲清清嗓子，回到平板边上：“如果有时间冲突就告诉我，我再调整。演出安排会比较紧凑，你们的练习时间可能会压缩，以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这也是你们需要克服的新挑战。另外就是宣传也要跟上——你们的账号现在是谁在运营？”
钟千日连忙举手，尝试起身时撞到桌子，又颤巍巍停下，整个人呈半蹲状态。
“……你坐。”任栩洲不自觉把声音放轻了些，“我看一下你们的主页。”
薛溪园轻车熟路打开软件，最近接待粉丝的活都是他做的。任栩洲凑近过来，扶了扶眼镜。
与钟千日给人的印象不同，乐队账号呈现出相当有活力的阳光气息，更新频率和内容都恰到好处，除演出消息外还有少量排练趣事和新歌预告，评论互动也幽默而不**分。
任栩洲有些意外地说：“很不错，保持现状就好。记得把新的日程同步上去。”
钟千日缩在座位上，使劲点头。
之后他们在Tamber Live的休息室练习到晚上，见雨已经停了便各回各家。薛溪园和解灵音合理猜测，水喻带他们过来就是为了蹭任栩洲的免费策划。
空气潮湿一片，解灵音随意摆了两下手，搓搓指尖，感觉几乎能摸到凝结的水。
水喻站在门口送别所有人，最后转向停在边上的解灵音，好像她是这里的主人一样：“小解怎么回去？”
解灵音刚好收到消息，一边回复一边说：“盛哥顺路再把我捎回去。”
水喻立刻横眉竖眼：“他怎么这么顺路？”
于是解灵音上车的时候，遭到了一个水喻插队。
水喻径自打开副驾驶的门跨上去：“反正顺路，也带我一个吧？”
盛霓瞥她一眼：“你怎么还在？”
“因为我是孩子的家长。”水喻一脸正直地说。
解灵音回头看了看门内的任栩洲，又看向毫无留恋的水喻，欲言又止。
看水喻送别乐队的态度，解灵音还以为她今天晚上准备留下呢。
解灵音携鼓落座后排，往后视镜扫了一眼，确认这俩人没有发生口角或打斗——
他的目光停住。
盛霓穿了件款式简单的休闲T恤，颜色也是丝毫不花哨的白，但戴了一副金丝眼镜，串着眼镜链的那种。
他出门的时候穿的可不是这套。
解灵音倚在后座，陷入迷思：所以盛霓是回过家换完衣服，才又出来接他的。
这算哪门子顺路？
与此同时，水喻也斜眼看着盛霓：“你见当事人还戴这玩意儿？”
盛霓拐弯上路：“在当事人以及我的老板同意的情况下，我还是拥有穿衣自由的。”
“那么你戴这个华而不实的东西的用意是？”
盛霓扶了一下眼镜：“防蓝光。”
“不信。”
盛霓懒得搭理她，目视前方开车，只有眼镜链随着转头的动作耀武扬威般晃了晃。
水喻偏头嘀咕：“瞎开什么屏。”
行驶中，车内异常沉默。Tamber Live离小区本来不远，这一路却显得十分漫长。
来到小区大门口时，水喻终于响亮地“啧”了一声：“我影响你们说话了是吧？”
“行驶过程中请不要与司机交谈。”盛霓立刻表明立场，很显然他只是不想跟水喻说话。
水喻反手敲敲椅背：“小解，你来聊！”
解灵音看看她说：“水喻姐，你这么跟我们回来了，小洲哥不会生气吧？”
水喻顿时一副舔到了酸柠檬的表情，扭过头：“所以你也不想聊天是吧？”
“对。”解灵音毫不犹豫道。
来到14栋门前，水喻跳下车，砰地关上门，大步流星走进去了。
转过弯再走一段就到了7栋。
车窗外面凝了一层雾，什么都看不见，解灵音只好转回来往前面望。
水喻下车之后，盛霓肉眼可见心情好了起来。
“盛哥，”解灵音开口，“那个当事人同意你的提案了？”
盛霓低头看着倒车影像停车：“是啊，很顺利。我还得谢谢你的提醒。改天让我的老板登门致谢，他差点就要失去我这个优秀青年合伙人了。”
眼镜链在稀稀落落的光线下晃来晃去，有一搭没一搭地闪烁，看起来快要跟他的鬓发缠在一起了。
解灵音不自觉盯了半天，朝那条银链伸出手，指尖往上一勾。
隐在发辫下面的眼镜链因此落进后领蹭过脖颈——盛霓猛地踩下刹车。
解灵音差点撞到脑袋，还扯歪了盛霓的眼镜。他抬起头，对上盛霓望过来的复杂眼神，惊讶中带着迷茫。
说起来，那个什么第二性别腺体好像就是长在脖子后面来着。
解灵音手一抖松开眼镜链，连连后退：“对不起……不是故意……”
他拖过军鼓钻下车，跑得比水喻还快。
车门大敞着，湿气就跑进来了，盛霓一下子感到发丝之下变得沉闷。他坐回原位，扶正眼镜，捋顺银链，往屏幕上瞅了瞅。
车停歪了。
眼镜确实防蓝光，孔雀也确实开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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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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