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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绝路

自西大门起始,行至熙攘,一日纵马,城关将临。人在马上,心不甚自在,接二连三都像有视线随行,顾晟正因此惴惴不安,忍不住拔剑四顾,找寻之中,又与青龙四目相对,杀手侍卫竟然也紧按刀柄。

青龙这一举动,无疑给了顾晟信心,他当即策马赶上柳如叙,轻声道:“好像有人跟踪我们。”

顾晟的不自在,还起源于新面具。面具是青龙昨日所予,说是害怕有人看出了他的身份,难过总在日常的每个角落席卷而来,比死亡的恐惧来得猛烈,原来他早已无法活在阳光下了。

身侧的少教主并不会缓和顾晟的心绪,言辞一如既往的轻蔑,“居然才发现被跟踪了,你们有内力的人都迟钝到这种地步吗?”

“难道你骗了我?你其实有内力,只是在演戏罢了。”顾晟紧张起来,有这样的猜测并不奇怪,如果是少教主做出这种欺骗,倒也是情理之中了,“没有内力的人,按理来说感觉不到才对。”

“我的确没有内力,但有脑子。”柳如叙再度嘲讽,毫无疑问,这次把一旁的青龙也骂到了,杀手侍卫狠狠将他脑袋往下压了压,他当即叫苦不迭,“当我没说。”

顾晟跟着笑了,两个人之间的打闹也松缓了他对柳如叙的印象,“我能感觉到的跟踪是从进西南开始的,所以是白帝墟在尾随我们吧。但他们迟迟没有动手,毕竟路风涯能把东西带出来,就证明他在白帝墟话语权很高了,出城就没有经历过验货,而且回程的货物上还有封条,他们没有合适的切入点。”

柳如叙道:“哦?他们的跟踪比你想的更早开始。附骨疽出世,风邪还在西南存活一事,注定被发现。寺庙前的老人就是其一的发现者,话又说回来,本地的白帝墟不可能没有觉察。白帝墟脚底下有路风涯这种在民间权势滔天的人,明面上不查验路风涯,却必然暗地提防。我派人在那边巡视你和路风涯的踪迹,就在山下遇到了蒙面的白帝墟弟子,他们在死亡威胁下,已经无暇顾及用本派武功,会暴露身份这种事了。”

武功能看出来一个人的势力,尤其是名门正派,白帝墟和玄渊教众人已经交过手,所以柳如叙才能确保刺杀路风涯那批人的身份。

得到这句答案,顾晟回想起在死人客栈那一夜的状况,路风涯众人确是伤痕累累,由此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和路风涯都被白帝墟的人跟踪了。”

柳如叙摇摇头,迅速否决了顾晟的观点,“不,我可没说只会有一队人来。跟着路风涯去天夷山的,恐怕和跟着我们回来的……可不是一批人。你要知道,在山底的白帝墟弟子,也会知晓我留驻的人不少,他们就不堪动手了,现在敢堂而皇之来了,必然是势力得到了扩充,虽说西南已经是他们的地盘,但白帝墟还是不能对我们动手,毕竟千机护有倚道门坐镇。再说啊,哪怕货在我们手上,目前不在路风涯手上,不代表现在开箱,路风涯就能幸免于难,白帝墟很清楚这箱子一开,被迫运输货物的路风涯,照样有概率倒霉,到时候他们白帝墟可脱不开关系。”

一旁沉默寡言的青龙,竟也加入了谈话,“我们还在寺庙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进入流民道跟踪了,那个曾经在玄渊教待过的老人,一定是一个口子,在吸引附近的虫子汇聚,因为那座空城的城门附近应该还有人,我嗅到了气味。”

“这你可没告诉我啊,人抓到了吗?”这件事引起了柳如叙好奇,那日青龙走的匆匆忙忙,很多事情都没有对他交代。

“没有抓到。”青龙叹了口气,“是我办事不利了。”

柳如叙每一次的笑容,都能让人忽视掉一些东西,他这会就笑的很天真、很纯粹,“无妨,接下来好好利用便是。”

说完这句话,柳如叙居然在马上哼起小曲,估计是有新的对策,在脑子里浮现了。

在流民道时的顾晟,沉浸于老人被杀的恐惧之中,忽略了事情真正的影响。被千机护堵在山口的白帝墟众人,需要新的势力加入,以便于打破千机护的包围圈安稳上山。但老人绝非柳如叙口中的势力,而像一颗弃子,并且老人心甘情愿当那颗弃子。

顾晟做出来一些假设,白帝墟一开始的目的可能是抓到千机护的把柄,那日走投无路的老人也需要《归元图录》,他们也许有过交谈,达成了某种协议。

即便把少年的猜测归结于臆想,双方没有这层协议关系,是素不相识的陌路人,但千机护就是玄渊教的事实,已经遭到泄露,偷窥者就是青龙没有找到的那个神秘人,那个人的出现,又是一层新的变数。

少教主的教导起了作用,顾晟缓慢地开始了自己的成长。所有人都知道风邪留驻在西南地区,失去武功,被迫归隐了很多年,十几年来各方寻求《归元图录》的人,必然注意这块地域的动向。

江湖芸芸众生之中,毒老名声在外,风邪累积了足够多的势力,那些势力一定会选择协助他找到《归元图录》,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所以附骨疽出现才会引起轰动,再者附骨疽一事,代表毒老愿意兵行险招,为这件事的实质性增加了一层论证。

问题来了,路风涯的名声也能让更多人注意到这一层。用附骨疽联系是一处致命的疏漏,吸引了多方势力,白帝墟只是明面上的势力,暗地的斗争早已如火如荼。事情越闹越大,迄今为止,每一步的发展都在向更坏的境地滑坡。

这个时候的顾晟意识到风邪的个性也很怪异,毒老全然可以把下毒当成信号,吸引玄渊教众人亲自接货,断不该威胁路风涯把东西运到千机护附近,首先路途艰险,再一个变数诸多,两边都在故意把事情复杂化,很是刻意。

“这路氏武功确是了得,若换了别人,怕是活不到那天夷山脚。”青龙折回话题,他在感慨路风涯这类以生死为注活命的男人,论起武功比名门正派的弟子还要强上几分,杀道和武道是不一样的。

这是一场注定的屠杀之局,路风涯这种男人也不过是棋子,局外的命势者近在眼前。

顾晟当真觉得柳如叙骇人,看向在马上一脸云淡风轻的少年谋士,“在你十岁的时候,连路氏镖局这一环也算到了?你很清楚他们强大,不容易被当成蝼蚁踩死,所以运输货物的人只能是路风涯。”

目前,顾晟还没搞清楚柳如叙真正的目的,也能意识到那是计划中的一环,柳如叙的回应应证了这一点。

虽然柳如叙头也没回,很随意地玩笑道:“我没那么神机妙算。但是路风涯的确是最安全的棋子,只能说他们倒霉,被风邪选上了。”

一队人走出城关之后,柳如叙在寂静之地,开门见山道:“弓。”几个手下交替传递来一把弓箭,他眯起一只眼,拉满长弦,飞驰未至,深林中已有枝叶几抖,“让我想想,诸位还准备藏多久呢。”

先闻碎叶声,马蹄铮铮,方见林中藏匿客,他们像从很远而来,却未有沧桑之感,个个昂首挺胸,好不威风。步履最慢的是一名女子,她貌似是这一堆人的引领者,适逢白光高照,城门影沉,她从明处踏入暗中,才道:“不愧是千机护的首领,果真非凡了。”

柳如叙方才言论里的“势力”这个时候才显现出来。面前的紫袍男女隶属于五大派其三,南桥宗。

讲道理,顾晟在天夷山那么多年,也没一次性和两个大派打过交道,目前只剩下佛陀寺和青玄观两派,他尚未有机会对上。

远方山脉连绵,恍然近白,一人一马就这样缓慢远离,顾晟目送柳如叙去迎面那位领头女子,看了很久,女子的身影愈发眼熟。这群南桥宗弟子绝不知晓,这千机护的队伍里,居然藏着一位已死的亲传。

身为大派继承人,顾晟自然是打过照面的,他通过气势认出来了女子的身份,对方身姿轻盈,手握一把长鞭,直立正中,独一份英姿飒爽,绝不会认错,南桥宗少宗主谢兰因。

他开始心虚了,希望谢兰因不要认出自己才好,下意识起手遮住脸,摸到面颊覆盖的冰冷面具,垂落了手——这里没人会认出他,没人可以认出他。

但他并不会为此喜悦,他的死亡从今天才开始。

青龙同步动身,并不放心柳如叙独身靠近敌营,刀已经亮出,其余教徒紧随其后,两对人马的分界线,几尺而已。

柳如叙停到了少宗主身前,假意有礼,“不知阁下侯此,有何贵干?”

谢兰因也不客气,“闲话就不必多叙了,南桥宗在这里只想提醒各位,马辙碾的五大派地盘,就要懂规矩。江湖律法第二十七条,凡过路各派驻地者,在必要时不可违抗开箱验货。你们千机护过了南桥宗地盘,蓄意绕道躲避查验,此事可真?”

“有趣,你们追这批货已经追到白帝墟来了,怕是有人放行,也怕是有人提醒啊。”柳如叙话中有话。

谢兰因自然是听出来了,嗤笑了一声,倒也不言,长鞭斜甩,速度很快,却没到柳如叙身上,有一黑影飞至他身前,挡住了这一击!

武器交接天地一响后,谢兰因才轻启双唇,冷厉道:“你真是有一条好狗啊,首领。”

青龙在原地,动也没动,是一把剑挡在柳如叙身前,挡住了那一击。

顾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动身,但直觉告诉他青龙不会动作,思索的速度不比出剑速度快,待他意识到自己正陷入水火,长鞭攻击连绵不断!

铁剑铮鸣,刃交长嘶。几招过后,顾晟无法抑制地开始慌了。但他不能使用倚道门的功法,他的剑气是独一档的无瑕,真使用功法,只怕会暴露他是亲传的身份,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如果他要使用《风雪回径剑》,就要做好杀死所有人的打算。他承认,自己在谢兰因的鞭法下起了杀心。

杀心避无可避,剑已经收回,不代表剑能在鞘中安然,这才是青龙昨日话语的含义。

他才明白青龙那番话的寓意,杀过人,越过生死边界,就无法回头。鞘能装下剑,装得下之后每一次的杀心?此杀非彼杀,正如路风涯那日总结的杀道,守命被迫去杀,和杀了无辜之人的性质,不尽相同。

谢兰因攻击越来越快,虽然留有余地,却硬生生逼到顾晟运内力,他下意识将气汇聚剑心,最后关头他还是犹豫了,剑停顿须臾,长鞭阴影已照脸庞,冲他急剧下落!

一声交响,动作的停顿和新的刀花同时到来,此刀蹊跷,迫使长鞭缠于上,刀俱凛冽,谢兰因狠狠使力都没有把鞭子的主动权夺回,气焰随长鞭的固定,被浇灭的一干二净,顾晟视线顺着刃攀爬,才发现是青龙的手笔。

杀手侍卫无声无息到达了两人之间,一刀就让这少女动弹不得。

刀意了然,刀也沉寂,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少教主陷入水火的情况下,选择了默不作声。由此可见,谢兰因不敢真杀柳如叙,青龙也明白这一点。

毕竟少教主目前的身份是和倚道门交好的千机护首领,千机护在天夷山附近出了名的乐善好施,很显然,路风涯的那份良善不太一样,柳如叙只是为了立住自身的地位。但君子论迹不论心,没人关心千机护的善意处于何种目的。

谢兰因的性格,顾晟也是了然。她若是真的知晓这波人来自玄渊教,怕是一句话也不会多说,直接开始杀戮,怎可能使用软绵绵的一招斜鞭。

几招尚有余地,只是顾晟不便于真正打下去罢了,并非无法应对。

情况变得诡异了,白帝墟没有告知南桥宗千机护真实的身份,虽然不清楚白帝墟的用意,但相对地,柳如叙一行人想维持千机护的身份,也必须把货物放给南桥宗查验。

顾晟怀疑自己推论出了错误的答案。

作为东家的白帝墟不敢激怒路风涯,也不想激怒倚道门,只能让南桥宗染这脏活,毕竟南桥宗并不需要路风涯平日带来的信息和势力,今儿和千机护有了冲突,无异于是对倚道门的示威。

但五大派势力第二,便是这南桥宗了,他们并不畏惧倚道门的声明。

白帝墟若是能拿到玄渊教就是白帝墟的实质性证据,便有了联合所有大派攻击倚道门的借口,如果那日青龙没找到人偷听者真是白帝墟的人,又为何不对南桥宗坦白真相?

至于这两波势力达成的结盟,必然有共同的利益倾向。利益就是这箱子里的秘籍,两个大派在以查验为借口,打算把内件阅过即焚,他们掐断风邪重出江湖的可能性?非也,东西是毒老送的,本人已经看过了,现在的南桥宗和白帝墟只是在满足自己的私心。

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什么狗屁竭诚,白帝墟和路氏几代人的交情,也担得起一声“骨肉”了。顾晟难以信任名门正派了,再怎么奉君子之心,也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坦荡,随时随地保持书本里那套正义。

白帝墟在诸多选择里,挑选了最差劲的方案,他们本可以选择关心“骨肉”,再答应和路风涯共面外敌,双方就可以开箱验货,实则没有。私心当然难掩,他们想要独吞《归元图录》,却没想到千机护携带了庞大的势力,索性硬着头皮和南桥宗结盟。

虽然这本修复功法的秘籍,对正派可起不到什么作用。

两个名门正派的结盟脆弱又顽固,白帝墟只是需要一双替他们做脏活的手,对路风涯的惨剧视而不见,又想继续维持君子做派,令人作呕。

几代人的交情,到了最后,白帝墟对于情谊最崇高的尊重,居然是掩住身份,再对路风涯进行屠杀。

青龙也引起了顾晟的揣测,他已经和几日前不一样了,把每个人都往最坏的地步去想,毕竟,任何人都可能背叛,所有人都会试探他。

顾晟合理怀疑,这位历尽千帆的杀手侍卫已经把他看透了。发展到这种境况,他确定自己刚刚遭遇了测试,一场有关忠诚的测试。

青龙的不作为是故意的,顾晟憎恶的目光来的肆意,很快被杀手侍卫注意到了。

青龙转动脚跟,在凝视他人的过程中,也必然承受对方的打量,顾晟在气势这方面,又一次败下阵来。

顾晟攥紧剑柄,他拿回了剑,不代表他就不是玄渊教的猎物,剑能回到身边,只是青龙为了试探是否有为少教主出剑的决心。

青龙对于少教主达到了绝对忠诚,顾晟有些害怕,难道自己也要做到青龙这个程度,才能让那个少年满意?

声音打断了顾晟的思绪,柳如叙在马上扬起一只手,示意道:“别打了,小陆,我们给他们开箱子便是。”

顾晟收剑,站在原地反应了很久,只感觉眼眶发酸,又不敢在剑拔嚣张之时,哭出声来,他觉得陆旻这个假名一点也不才情斐然,开始让他感觉痛苦了。

在场的玄渊教弟子都呆住了,没有人想到少教主居然如此轻易就应下了开箱验物。侧面证明这件事的发展,还在柳如叙意料之内,更一步说明,他在刻意通过激怒谢兰因,逼对方出手,来达到刺激顾晟的条件。

攻击早歇,青龙重新动身,方向正对红货,一步、两步、离顾晟越来越远,离那个箱子越来越近。

所有人都在等箱子打开的一瞬间,没有人发声,呼吸堙灭了,仿佛改变这个世界命局的手筋,就在其中。

里面是一把剑,只有一把剑。

传说一把好剑能从外窥见剑魂,这把剑便是如此,通体清幽,有君子之意,梅兰其粹,在光下一一彰显。

就是这把剑活成了江湖中的传奇,它由已经去世的高人锻造,名为清锋,是广为流传的三大名剑之一,多少人趋之若鹜,此生的梦想就是一握剑柄。

清锋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会引起各个势力的争夺,唯独不该出现在这里。还是说所有人都错了,陷入了预设的谬论之中。

那天玄渊教教徒埋葬的东西,绝对是一个空箱子,顾晟明明目睹了全程,还是说眼睛欺骗了他?他彻底搞不明白形势,甚至有了这番不合理的猜疑,再转身,柳如叙又开始摆弄手上的玉器,看不清面容,他却能想象此人面具之下的笑意,委实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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