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糟糠未婚夫上京来寻我了 > 第41章 原轨

第41章 原轨

宋愈回了京郊别苑,彼时长公主进了宫,她与承乾帝一母同胞,往来宫中是常事,他一开始不曾起疑,直到他入了分给自己的别院,瞧见长公主身边的女官正站在庭中指挥来往匆忙的侍从,才发觉不对。

女官见了宋愈脸色一变,恭敬道:“宋公子,长公主命奴婢为您收拾衣物,出城的马车已经候在别苑外,请快些上路。”

心里不安疑虑更甚,宋愈视线扫过女官紧绷的后背,问道:“去哪里?”

女官眸光微顿。

宋愈看出她在犹疑,长公主应当走的很匆忙,来不及交代太多,她拿不准该不该同他这个未过门的“驸马”说实话。短暂停顿,她抿了下唇:“待到了城外,奴婢自会告知,还望您多体谅。”

她不信自己。

但很快,他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别苑的侍卫是先皇留给长公主的亲兵,以一敌十的好手,他在这些人手里好似待宰羔羊,即便不信任自己,也不至于如此讳莫如深。

能让别苑众人如此忌惮,宋愈只能想到那一位了。

不等他往深处想,宋愈就被人半强制地往后院带,临近院门,他透过缝隙瞧见一辆极其低调,外表看着甚至堪称破败的车轿,听见脚步声,候在门外的马夫躬着身子上前一步拉开虚掩的院门。

不对劲。

宋愈思绪飞速运转,目光扫向眼前车架,车厢虽简陋,拉车的马身上也挂满尘土泥点,可神骏雄姿却难掩,驾车的马夫动作干练,应当也是亲兵所扮……

侍从将宋愈的行李搬运上车架,他的东西并不多,多数都已经提前收拾。女官立手在旁,出声催促:“宋公子,快上路吧。”

由不得宋愈不走了。

他刚登上车架,倾身撩开青布,还未探身进去,忽听一道更加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旋即,女官厉喝:“速速离开!”

马夫动作迅速,鞭子破空声落下的瞬间,马车爆冲而去,宋愈一个趔趄栽进轿中。

不等他稳住身形,疾驰的车马又骤然停住。

外面隐隐嘈杂,宋愈掀开青布,呼吸一窒——

前方突兀出现一队持刀禁军,刀刃向前,马车是被硬生生逼停的。

为首的小黄门瞧见他,立刻用尖锐刺耳的嗓音唱道:“新科进士宋愈接旨!”

“……草民接旨。”

山间湿润,土地松软,宋愈跪下的瞬间,忐忑跳动的心脏不知为何忽然安静,就连耳边呼啸的山风也停滞,在前所未有的平静中,宋愈听到一声清脆的、仿佛错位齿轮吱呀扭再次转回到原轨的声响,眼前小太监嘴唇上下无声张合,耳中齿轮闭合声愈发清晰,并逐渐与心脏搏动重合。

“……擢新科进士宋愈,去往青州睢县,任县令一职,即日启程——”

宋愈眼底的不安彻底消散,平静磕首:“宋愈,领旨。”

郁郁林木间,苍鹰破林而出,掠向更遥远的天际,林叶之下,宣旨太监脸上肌理诡异上提弯腰道喜,金甲威严的禁军沉默肃立于晦暗,匆匆赶来的年轻女官脸色惨白停下脚步,瞳孔深处映出那道清冷孤直的身影,从此处看去,只能窥见那苍白坚冷的侧脸,恍惚间竟与长公主暗格中的画中人缓缓重合。

她望着眼前的场景,莫名悚然。

.

昭阳长公主在宫中被绊住脚步,绣金裙摆落到湿润泥土上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攥着明黄圣旨的指节泛白,怒到极点重重脱手,圣旨砸进脏污泥水,霎时间,凤辇之后随从乌泱泱跪了一地。

她盯着那道圣旨眸光森寒,恨不能啖其肉:“明景渊!你竟然敢愚弄本宫!”

闻讯从京城外赶回的吴公公眼皮猛跳,锐利又飞快地扫视一周,不着痕迹敛下眼中杀意,他上前俯身将长公主刚求来的圣旨从水洼里捡出,展开——

内容一如长公主所愿,令她携准驸马离京,回封地金陵。

他苍老浑浊的眼珠微动,这圣旨只写了准驸马,可没说具体是谁……难怪殿下大动肝火。

吴公公瞥向那名伏地发抖的女官:“驸马如今人在何处?”

女官抖得厉害,颤声道:“宣旨的公公说,陛下口谕,青州事急,让宋公子不得耽搁……他、他一炷香之前就走了,驾马的是元天小公子,没走官道,现在约莫、约莫已经出了京!”

吴公公冷冷道:“成事不足的玩意儿。”

昭阳听到人已经离开,自己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心中更为恼火:“……真是本宫的好兄长,一肚子算计全用本宫身上了!”

吴公公心知现在不是规劝殿下的时候,可时机不等人,金陵那边都在等着,他跪下轻声劝道:“殿下,驸马去了青州也许反倒是好事,您是要成大事的人,之后同室操戈在所难免,驸马心性纯良,他在身旁反而平添忧虑……”

昭阳抬眸眺向北方,眸光阴沉。

.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不可置信的还有刚出宫门的廖琨。

他怔愣在宫门前,傻了一般,半晌说不出话。

廖太傅脸色比他还要难看,但好在官场沉浮多年,比儿子沉得住气,生拉硬拽着他塞进马车。父子两人相顾无言,直到了嘈杂市井,廖太傅才看着失神不停喃喃“怎么会这样”的儿子,开口道:

“我托人查看了吏部递上去的名册底稿,宋愈名讳夹在其中,并不招眼,可程桓进了趟宫,名册顺序就被调换了。”

廖琨下意识道:“宋愈与他无冤无仇……”

廖太傅摇头:“刑部代尚书岑为睚眦必报,他的子侄在殿试遭辱……”他从袖中掏出一纸密信,“才查到的消息,岑为有个外室所生女儿改了名姓、籍贯,嫁给了程桓的嫡次子。”

廖琨哑然:“为什么偏偏是青州?”

廖太傅道:“今天一早钟伏进了宫,后脚吏部尚书程桓就递折子面圣。”

“钟伏在朝中毫无根基,也因此最得陛下宠信,也只有他才能悄无声息将青州在陛下面前提起。”

廖太傅近些年虽渐远朝堂,可对朝中盘根错节的政治联结还是心中有数,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钟伏居然会掺和道到这件事里来。

“……长公主殿下呢?”廖琨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她那么喜欢宋愈,肯定不会让他去青州那个鬼地方!对,快掉头,去长公主府!”

廖太傅消息比他灵通,制止了马夫,无奈又哀伤地看着自己犹如困兽的儿子:“朝会结束,殿下便闻讯进了宫,想请旨带宋愈回封地……”

没人知道御书房中,这对皇家兄妹发生了怎样的争执和让步。只可惜,昭阳长公主棋差一招……

不知是阴差阳错,还是命运使然,宋愈终究走上了既定的宿命。

廖琨胳膊支在膝上,将脸埋在掌心,沉默半晌,喉间突然溢出一声充满愧疚和痛苦的呜咽:“父亲……父亲,我明明抢了他的功劳,让他不曾在陛下面前露脸,今日我也依着他前世所言顶撞了皇帝,该去青州的明明是我,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如此?”

廖太傅沉默不语,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车轮缓缓驶向既定的终点,廖琨突然想到什么,睁大眼睛:“和亲!长公主回了金陵,和亲不成,战事不起,就还有一线转机!”

马车停在廖府门口,车夫轻声呼唤,廖太傅没动,廖琨终于从推演中挣脱,看向自己今日异常沉默的父亲,他眼底的悲色令廖琨心神剧震。

“……你高伯父方才被召入宫了。”廖太傅缓缓开口,声音说不出的艰涩:“没有了长公主,还会有其他人。”

只要承乾帝一日不打消和亲的算盘,终究会有人被他的**献祭。

廖琨听懂父亲话中意思,刚带了些喜色的脸瞬间煞白。

……

“金婆婆。”来人一身短打布衣,未戴冠,不顾阿婆阻拦,一脚踩进了脏污的田地。

才下过一场春雨,细密绵长的雨滴滋润了土地,也让泥土变得格外粘人,一脚踩下去,再抬起,鞋袜又沉又重,水汽透过包裹鞋底鞋面的泥,冻的脚趾生疼。

金婆婆打心底心疼这孩子,才在天牢走了一遭,伤还未好全,一届探花就被下放到了田里头当个小小主簿。这落差堪称云泥,任天下哪个读书人落到这般境地少说也要闹上一番,偏他不怨也不恼,到任当日翻了粮种卷册,便到了田中,结结实实帮着春耕了小半月。

这三亩田让她自己耕,不知到猴年马月,好在有宋愈帮着,才没误了时节。

他雷打不动地过来,京郊农户都混了个脸熟,人人见了这俊秀小官都轻快或逗弄地唤声“宋主簿”,可金婆婆不喜欢叫这个,嫌弃这从七品配不上自己欢喜的乖后生,每次听见人这么叫,心里都忍不住埋怨那龙椅上的人不识货,依着她看的乡间大戏,这样踏实为民办实事的好官,最少也得是二品,最好以后再高升,当丞相才好!

可这种话她一个农妇怎么敢说出来,说出来谁又会听呢?可不说,心里又憋着股气,于是每次见了宋主簿,她偏不喊这作践人的官名,一口一个探花郎地叫。

时间长了,田间地头大家都这么喊。

金婆婆心里那股气才勉强顺了些。

探花郎年轻俊秀,才能出众,还把笨重的犁木改的更轻巧好用,真是哪哪都好,唯独身体差的很,是个药罐子。

金婆婆想着,嘴上忍不住埋怨:“别看现在暖和了,这地里头过了一冬天,寒气没那么快散干净,讲了不让你进来,半点话不听,念叨多了,你歪理能堆满谷仓!”

探花郎弯唇笑的温良,骨子里却是个犟的。他打定主意要做的事,任谁也拦不住。

金婆婆无可奈何,把他往田垄上赶:“篮子里有老婆子缝的厚鞋垫,知道拦不了你下地,可你得听我一句,把鞋垫塞进去。”

探花郎无奈笑了笑,清润眸子盛满春日暖洋洋的日光,惹来送饭的大姑娘小媳妇明里暗里偷看的目光。

可很快,这样纯粹的日子彻底消失了。

先是一户经验丰富的佃农察觉到异常——春种播下去许久,不见麦苗,反而杂草疯长,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但很快被其他佃农宽慰:“去年冬天太长,土被冻伤了,麦苗长的慢,等天再热一些就好了。”

“这可是朝廷发下来的良种,怎么会有问题?”

“等等吧,再等等……”

随着时间推移,宋主簿即便对农事了解不如他们深,也察觉到了不对。可佃农们总推说是今年气候异常,坚信总会长出来……可沉默却迅速蔓延了大片大片的田地。

宋主簿刨出曾经埋下的种子,一连许多个,芽都不曾长出来,喂给老鼠,不过半天就死的干净。

可还是没人出声。

宋主簿扫过田垄上那些被雨雪折磨到麻木的古铜面庞,如出一辙的绝望。他忽然意识到,这些地里刨了半辈子食的农人怎么可能没发现种子被人泡了药?!

他们不敢说。

朝廷下发的种子,怎么会有问题?

这句搪塞堵住了百姓的嘴,也许还有烧红的铁汁用来封住他们的咽喉。让他们宁愿用一时的谎言麻痹自己:会好的,会长出来的,会有粮食的……

宋愈死水一般的心再次燃起烈火,烧的他肺腑滚烫。

这股火不停燃烧着,越烧越大,想烧了尸餐素位的布政司,烧了闭目塞听的户部,到最后他甚至想烧了这宣政殿!

烧到最后,他仍无计可施。

最终,这把火,只烧干净了他自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原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狩心游戏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婚内上瘾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