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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尸坑

掌权者居于高位,不耐、倨傲隐没在冠冕珠帘之后,他有充足的金银和与南诏交易而来的良马,和亲公主之死则将这场各方都蓄谋已久的战事推到不可阻挡的爆发点。

隔着珠帘,他冷漠阴翳的目光落到百官中间那道身影。

如今不过从七品的小小主簿,不知借了谁的势才能站到他跟前,开口就是为民伸冤,闭口就是让朝廷尽快下发新的粮种,还要适当减免今年的赋税……

不过是一年罢了,百姓苦些日子,等打赢了那群蛮夷,丰饶的土地、肥美的羔羊、强壮的良马,以及早就该死的世家……这在他看来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等到了他真正掌控权柄之时,再给那群贱民稍加安抚便可。

承乾帝愈发烦躁。

百官之首不知何时换了人,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是皇帝一手扶持的丞相,此人极善察言观色,又巧舌如簧,一张口,三言两语就将这拎不清的愣头青给发配去了南方。

禁军将他半押出宣政殿,忍不住对这胆大包天之人侧目。

多少次了?

从名噪一时,广受天下读书人吹捧的白玉探花,到不闻其名的泯然小官,如今一贬再贬,逐出京去……禁军是眼睁睁看着他走到这一步的,甚至之前行杖刑的也是他,扪心自问,禁军打心底里觉得这事放谁身上都得疯。

再看这人,却只是脸色白的吓人,瘦的脱形,眼睫虚虚垂下,依稀可见神色如常的平静,仿佛遭受磨难的不是他。

裴陟游魂般漂浮在他身旁。

看着他几番碰壁,绝望之下,孤身上殿,却祸及此身。

他凑近,俯身,得以窥见彼时无人发觉、在意的地方。

那双已彻底黯淡的眸子,不复往日盛满日光的璀璨,可更深处却依旧燃着一簇火,像两点寒星,明明灭灭。

……

宋愈离京赴往青州时,已将千金散尽,只穿着那身赴京赶考的旧衣裳,是他父亲亲手为他量体缝制,母亲着人熏了桂香。

如今,香气散尽。

不合身极了。

裴陟从他空荡的腰身,望向苍白瘦削的面容,和那两簇幽幽鬼火,只觉得这人比自己更像一只游荡在世间寻不到路的鬼魂。

……

青州在岭南一带,山脉绵延起伏,潮湿多蚊虫,凡是去往青州的,不论探亲行商,还是像宋愈这种赴任的官员,临行前都会做足准备。

可偏偏他们是被赶鸭子上架。

路上,宋愈很快琢磨出长公主的意图,她是想提前将自己送去封地金陵,这马车是掩人耳目的,到了京郊应当会有人接应,因此车上并未准备太多,以求轻装简行,可从细微处也能看出计划仓促,想来是无奈之举。

宋愈想着,撩开青布帘子,探头瞧了眼天色,道:“先休息一会儿,离最近的官驿还有十几里要走。”

元天应声,驱车停在离溪水不远的一棵参天古树下。他绕到后面,翻了翻马车上的行李,皱眉:“师傅,咱们没带多少干粮,银两也不多了。”

他细细确认,只觉更加不妙:“省吃俭用,顶多才撑到湖州。”

他们走的太急,身上没带太多钱财,钱庄里倒是有银两可以支取,可惜……宋愈忘了凭证是什么,放在了哪里?

明知道自己有钱,却用不了的感觉实在糟糕。

宋愈难得一阵懊恼,当时应该把那和尚给带走。

元天苦中作乐安慰道:“弟子曾听过一民间典故,有个农人过桥时不慎把别在腰间的水瓢掉进河里,正抱头自责,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浑身泛蓝的仙人。”

后面的故事,宋愈也听过。那仙人自称河神,见了农夫便问:“你掉的是这金子做的水瓢,还是这银子做的水瓢?”

农夫很诚实,道:“都不是,我那水瓢是葫芦做的,底下还破了个小洞。”

河神感动于他的真诚,于是将金银水瓢都给了他。

然后……在农夫伸手接过的瞬间,那双青蓝的手臂如同铁钳牢牢锢住农夫的身体,连同赠予农夫的金银一起拖进了河里。

元天显然没听过后面的诡异结局,只讲了前面的,之后指着不远处潺潺的小溪:“不然我们也去求求河神,说不定会有神奇的事发生。”

宋愈也笑:“咱们可没有一个破烂和尚丢进去。”

元天捧着手里膈牙的烧饼,有些生无可恋:“要不把我丢进去,给老师您换钱吃肉,到时候给弟子烧点馒头就成。”

“……等赶到荆州,请你吃满汉全席。”

宋愈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转身取出水袋,到溪边打水。

水草长势喜人,俯身时能将人遮挡的严实,宋愈不自觉摸向心口位置,隔着布料依稀摸到嶙峋的纹路。

是枚造型奇特的玉佩。

从文华巷到京郊别苑,乃至现在,始终被他妥善保存。

细长雪白的指尖探入衣间隔层,在温润暖玉上轻浅掠过,停在更深处的细窄方盒。

约摸半个小指大小,很隐蔽,盒子是特制的,内层防水防火,最大程度保护内部的东西。

宋愈想了想,还是没取出来。

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取了水,盖上塞子,回了马车旁,元天趁这段时间就近捡了些干柴,点起了篝火。

“可惜没拿锅碗,”元天遗憾道,“这山野间多的是吃食,我收拾这些山珍野味很厉害……当然,我做其他饭也很好吃。等到了青州,我就天天给老师做饭,孝敬您老人家。”

宋愈:“……我应当还没老到需要你孝敬的地步。”

“去找块凹面的薄石头,”他制止元天往嘴里倒水的手,“烧开再喝。”

元天乖乖起身:“我给您烧水,我就不用了,这天燥的慌,喝凉水解渴。”

宋愈却坚持。

元天虽然不太懂他说的生水熟水,可他最钦佩有学问的人,说这话的又是他师父,于是不再反驳,起身去寻。

随着南下,南北气候差异越发明显,刚到晌午,炽热阳光透过林荫缝隙往下洒光点,马匹在阴凉处休息了有一阵,还正喘着气,是被热的。

宋愈从车上找出路引和地图,加快脚程,再有三日就能入荆州境内,再绕路到宋家村,又得两日。

额角隐隐发疼,牵扯着大片脊背发出警告似的刺痛,一连数日都是如此,甚至越演越烈,宋愈神智有些昏沉了,随之而来的是灰蒙天际坠落流火般的记忆片段,毫无章法。

疼痛有周期,忍过最疼的时候,脑海里又控制不住浮现一个人影,高大到能将蜷缩的他完全包裹,怀里永远充斥着阳光晒过的温暖。

手指无法抑制地,颤抖着抚向离心口最近的位置。

“老师老师!”元天忽地大叫,面色悚然苍白:“山那头、那头……有个死人坑!”

元天自从游街那日拦下仪仗,拜宋愈为师,一直找不到机会向老师证明自己——主要原因在于自己跟老师身边的人一对比确实一无所长,不像五仁那样从小跟在身边的书童,会服侍人,又认识字,而自己行为粗鄙,最多帮衬着干些粗活——旁的教书先生见了都会捂着鼻子,挥袖让他离开,生怕污了自己学堂。

可老师从来不会如此,书房所收纳典籍古册,他只好奇瞧了眼,便弯唇唤他过去尽管拿取,笔墨纸砚也都一视同仁……

元天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个人。

他思来想去一路,觉得只有厨艺尚且拿得出手,碰巧老师命他找石锅,一路上左看右看寻觅着野菜野兔,奇怪的是,这山中看似林木丛生,往深处走却越发觉得有种毫无生机的死寂。

越走越远,野菜却没采到多少,直到脚下踩到一条软绵绵的东西……

“坑边的泥全是湿的,我踩到那条胳膊,差点滑进死人山里!”半大少年平日再胆大,骤然撞见死人坑还是吓得面色惨白,尾音哆嗦。

宋愈走在他身边,一手护着精神恍惚的元天,另一手小心拨开斜刺来的低矮枝桠,闻言,心底突然生出一阵古怪:“那么多尸体,你靠近时没有闻到腐烂的味道?”

元天怔愣一瞬,细想之后却摇头,语气迟疑:“也许没有……也许闻到了,我那时太紧张了。”

宋愈知道他还没缓过神,问出来的话他自己都不一定辨别真假,眼下只有亲自过去才能知晓全貌。

两人深深浅浅走了一段路,宋愈脸色也开始泛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太拘着元天了,毕竟还是个十二三的孩子,一放开手,竟然能跑这么远!

元天反过来搀扶他走,半晌,就在宋愈忍不住要问他是不是记错了路时,忽听身旁传来一声惊呼:“到了!到了!就是这儿!那块大石头后面就是坑!”

眼前林木长得格外粗壮,头顶枝叶交缠成天然穹顶,完全将中间空掉的的凹陷笼罩,暗绿湿润的苔藓蛇似地爬满坑洞边缘,宋愈越过石块,往坑中望去——

密密麻麻的肢体。

灰白,隐隐发青。

乍然一见,像一根根被苔藓沁入的石柱,横七竖八随意陈列的坟茔前的石碑。

周遭静谧的恐怖,上空树枝穹顶如同倒扣的棺材,隔绝外界的虫鸣鸟叫。

元天终于看清了坑中惨状,尖叫堵在喉咙,两眼发直,腿软地滑靠在坑边的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颤声道:“老师……他们,他们没有头了!”

宋愈抿唇,视线越过元天,长久停留在他后背那块二人高的嶙峋“山石”。

“他们的头,恐怕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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