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在一处古色古香的卧房中醒来,床榻柔软,纱帘在细风吹拂下轻轻飘荡,远处博山炉中烟雾渺渺,如若一座微缩的仙山。
秦一站起身,慢慢走到梳妆镜前坐下。镜中倒映出张雪白的美人面,一点嫣红凝在美人唇间。
这是最后一个世界了。
是他救出连雨最后的机会,只要在这个故事前让连雨彻底爱上他,他就可以带连雨挣脱时间管理局的诅咒,回到属于他们的小世界。
“……小雨。”秦一垂眸,将手掌贴在胸口。
他还记得连雨最后的眼神,血色的湖泊倒映在连雨眸中,他躺在血色里,为了连雨眼中的恐惧和紧张沾沾自喜。
只要让小雨更爱他一些就好了。
门外忽然想起急促地奔跑声,只听得脚步乱七八糟踏上台阶,房门被人敲响。
长睫一垂一抬间,秦一便已找准了状态。
“进。”他音色清冽,如水珠敲在石上。
“少夫人!二少爷醒了!”小厮顶着张汗津津的脸冲进来:“您快去看看吧,老太太说要打断二少爷的腿呢!”
二少爷?
秦一蓦地站起身,顾不得晚起的发尚且乱着,便抬脚向门外走去:“带路。”
小厮领着他急匆匆赶到一处院落前,院落收拾得仔细,假山桃枝,荷花缸里锦鲤如红绫游动,不难看出院落打理人的认真。
可院落里却热闹得像是菜市场,什么动静都有。
“还敢去赌,今日老身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老夫人莫要冲动!”
“你们这些不长眼的,还不快拦着老太太!”
“你们谁也不要拦我!”
房间里真是好生热闹,一群下人手忙脚乱地挤在一起,嚷得嚷叫得叫,不知道怎么忙好。
下人们的目标都是老太太手里的板凳。只见那位向来和蔼慈祥的银发贵妇人此时正抄着板凳,毫无形象地要去砸床上的人。
而这场闹剧的主人公——二少爷,连雨本人则懒洋洋倚在卧榻上,悠闲地晃着二郎腿,笑嘻嘻看着眼前的热闹。
从设定上来说,连雨是这座府邸的二少爷,因是老太太老来得孙,所以硬生生被宠成了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赌狗,人生中一半时间花在赌坊另一半时间花在青楼。
老太太年轻时是位镖师,被连雨气得天天扬言要用当年送镖时十成十的功力暴揍他,可连雨知道,老太太心疼他,也舍不得往死里打他,所以他才能够在现在如此淡定。
隔一条床幔,闹剧在外面演着,连雨一个人乐得自在地东看西看,忽而他视线落在窗外的人身上。
人面桃花相映红。
连雨脑袋里忽然冒出这句来。
桃瓣浅粉色的光辉将树下的美人拢住,将整个人衬得分外柔和。那样一双墨色的眸子落在连雨身上,那样认真,又带着些失而复得的喜悦。
不知怎么的竟有些眼熟。
心脏沉闷地一跳,连雨愣了愣。
“嫂嫂。”称呼先脱口而出,连雨才反应过来,对着脑海中的机械兔子问道:“他是我嫂子?”
吐吐点点头,机械音无情绪地介绍起来:[秦一,主角受,连府大公子的遗孀,在大公子身死后撑起连府的烟花生意。
这期间主角受频繁被二公子——也就是你所骚扰,主角受忍辱负重,表面雌伏于你,暗地里却一直挑拨你与老太太的关系。
最终你输空积蓄被赶出连府,而主角受则与假死后伪装成将军的主角攻重复,两人携手抵退金国入侵的同日,你在饥寒交迫中去世,尸体被主角受下令丢出城池,最终被杀红了眼的金国的士兵分食。]
连雨打了个寒颤。
他缩缩身体把视线从窗外桃树下的人身上撕下来。美人如蛇蝎,为了保命,他还是离那位主角受远一点吧。
[不行哦。]吐吐冷冰冰开口:[因为你一直以来的骚扰,主角受恨你恨得牙痒痒,所以你的任务是消除他的恨意。]
连雨仰头望天,深深叹了口气。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
连雨一惊,猛地坐起身,只见秦一不知何时已走到屋内,一道清瘦的影随着床幔摇曳,似梦似幻。
“小雨?”纤白细瘦的指节拨开软纱床幔,只见那位嫂子一双温柔的眉眼正怯生生看着他,满目忧色:“你身体还好吗?伤得重不重?”
连雨深吸口气,掐住自己大腿肉。
嘶,好一个美人温柔乡,谁看得出来是朵毒花呢?
怎么回答呢,既要顾及流氓人设,又要注意着不能挑起秦一的恨意。连雨犯了难,但很快他又有了注意。
只听他流里流气冲秦一吹一个口哨:“哟,嫂子如此关心我,可真叫小弟感动。我哥刚死,我——”
——绝不会对你出手。
话还没说完,老太太明显误会了什么,张开五指就往他胳膊上打。“你胡说什么呢!?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眼看着又要乱成一团,却见秦一慌忙拦在连雨身前,细声细语地劝:“奶奶息怒,小雨虽说话不着调,人却不坏,大抵是些玩笑话。”
老太太叹了口气,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气不打一处来地狠狠瞪连雨一眼:“昨夜真该叫你烂在路上,亏你嫂子好心寻你到半夜,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个小畜牲。”
连雨嘿嘿一笑:“说什么畜牲不畜牲的反正连家也就只剩我这一个了。”
“你!”老太太眼睛一瞪,一口气没喘上来似的:“你这混账!小秦儿,以后家中生意全交给你,你看着这泼猴,倘若他再敢踏出这院子半步,你就打断他的腿!”
说罢,老太太一拂袖,愤愤离去。一众下人一窝蜂跟着退去,卧房中很快只剩连雨与秦一两人。
秦一撩起衣摆,在连雨床畔坐下。
连雨心脏紧张地蹦起来,悄咪咪往床榻里挪了挪。
纤白的手指抬起,连雨蓦地闭上眼。
忽感额头一凉,睁开眼,只见秦一皱着眉,眼中漫着心疼,正为他额上的擦伤上药,那是他昨晚喝多了在路边的石头上跌出来的伤。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连雨凶巴巴推开秦一的手,粗着嗓子问道:“干嘛?”
“很疼吧?”秦一语气温软。
连雨喉头一噎,正不知如何作答时,小厮突然急匆匆闯进来,口中嚷着:“夫人不好了!李霸王杀到门口来了!”
李霸王?
尚不等连雨开口询问,秦一便手掌在他肩上一按,清凉的药膏香气顺着他指尖飘来。“我去看看,你先歇着。”
而后,秦一便像匆匆来时那般匆匆离去。
望着秦一离去的背影,连雨把吐吐从脑海深处敲出来:“所以,李霸王究竟是什么人?”
“哟,秦大美人。”
秦一刚走到门口,就见门外肥头大耳的男人冲他油腻一笑,咧开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齿。
秦一闭闭眼,强忍着不适跨出门外:“李公子突然造访,秦某未能远迎,实在愧疚。不知李公子此来,是为了什么?”
李霸王猥琐一下,唰地抖开张纸页:“你看,昨日你家连二公子赌输了牌,赌注是连家的烟花生意。”
只见那泛黄的纸页上明晃晃一个红指印,指印下一个鬼画符的签名,隐约了辨出写的是连雨二字。
见秦一默然不语,李霸王扬扬下颌:“这白纸黑字红手印,还有人证——”
他话音落下,只听得一阵锁链叮当声中,瘦高的男人从暗处闪出来。只见男人嘛面上扣一面铁面具,腰间绕一条寒光锃亮的铁索。
男人小幅度点了下头。
李霸王勾唇一笑:“怎么,这下秦大美人可不能不认啊。”
“不可能。”秦一拒绝得干脆:“你若要钱,我可以去筹,但连家的生意,不可能。”
李霸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从开始起就根本没把秦一这种菟丝花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被秦一的拒绝激怒。
“看来还是舍不得秦大少的遗产啊。”李霸王笑得猥琐,步步逼近间已将手探到秦一腰间。
秦一脸色不变,唯有袖间隐隐闪过一线寒光。
全然不觉危险靠近,李霸王手臂一收就要揽住秦一的腰:“既然这个遗产不行,那不如换另一个遗产——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李霸王身体飞起,重重摔在地上。
听了这声惨叫后,台阶上的连雨才慢悠悠收回腿,他提着秦一的领子把人往身后一护。而后没个正形地往石狮子上一歪。
台阶下,李霸王笨重的身体挣扎顾涌着,一张脸憋得通红。“连雨,你!”
连雨像是这才注意到李霸王似地惊喜地站起身,热情迎上去:
“诶呀李兄,你怎么在这睡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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