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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野火

秋雨零星,落在石阶,朱红色冕服下摆擦过地面,沾染了雨水,晕开一片深赤。

“太子殿下,陛下让您现在进殿,”禁军总督持剑站在宸极殿前,拦下来人,“您身旁这位瞧着面生,应当不是府中僚属?”

傅昭身后跟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寿宴即将开始,他要入殿拜会天狩帝,恭声说:“这位是皇后留给本宫的茶人,擅点茶一道,今日带来为父皇烹茶,有劳大人代为通传。”

闻皇后过世数年,后位始终空悬,闻仲达能得势,与闻皇后的受宠不无关系。

闻家虽然屡受重创,但天狩帝留了闻师偃一命,意味着闻家还有转急。未来会如何,宫内人不敢妄自揣测,禁军总督是个聪明人,笑道:“原来如此,既是殿下带来的茶人,便请入殿。”

傅昭回了礼,带着老茶人入殿。

殿中来了不少贺寿的臣工,众人聊到什么,面带浅笑。见有外人到来,停下话题,但看向傅昭的目光极不寻常,似有审度之意。

傅昭心平气和道:“儿臣参见父皇,恭祝父皇圣寿无疆。”

天狩帝坐在上首,摆手让傅昭入座:“客套话便免了,你知道朕为何此时召你入殿?”

傅昭没看老茶人一眼,看上去有几分麻木,垂首说:“料想父皇有要事叮嘱儿臣,还请父皇莫要吊儿臣胃口,对儿臣直言。”

天狩帝道:“杜荃,你来说。”

杜荃被点到名,在两人间打量一番,见太子面色凝重,仍躬身一拜:“去岁年末,国相带兵围攻梁都,所获不赀,但他去后,军中无人执掌大权。有兵无将,始终不是长久之计。适逢日月教于岑州作乱,枢密院派兵镇压,大梁边防空虚,有可乘之机。此次贺寿,也是借众臣入宫的由头,为征南军选一位统帅。”

听到这话,众臣并无异色。那名茶人倒是吃了一惊,环顾众人,又讷讷看向太子,不敢多言。

二度攻打奉京的决议,众人心照不宣,毕竟上回没讨到好处,依天狩帝的性子,迟早要报复梁人。让人措手不及的是,闻仲达、闻师俭与萧蟠已死,闻师偃还在狱中,唯一能担当统帅重任的,只有傅厌辞。

傅昭静了许久:“四弟就藩不足八月,军粮案后,泽州方归平定,此时派四弟发兵,恐日月教趁虚而入,祸及泽州。”

太子一党自然不希望傅厌辞掌权,但闻师偃勾结日月教一事也是真,现在将傅厌辞调离泽州,难保不会生变。

天狩帝似乎不这么想:“梁人因为那一战,重创未愈,又闻西北流言四起,传日月教教首身世有异。梁君为此焦头烂额,疲于奔命,日月教却不败反胜,再度击退官兵。人心已乱,亡国只在朝夕。如此良机,不可错失。”

傅昭说:“可——”

“昭儿,”天狩帝忽道,“你到朕跟前来。”

天狩帝突然用如此亲昵的方式称呼傅昭,傅昭一愣,心下微沉,神色几番变化,还是走向前方:“儿臣在。”

天狩帝道:“该是你的,始终是你的。不是你的,即便死守,也会落到旁人手中。你舅舅便是想要太多,才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你对肃王有再多怨言,你也姓傅,不姓闻。”

听到肃王二字,傅昭已悄然攥拳:“父皇难道忘了,肃王流着鬼鹫人的血,让他统领全军,与将兵权拱手让于鬼鹫,有何不同?”

天狩帝与他相距不足半步,父子二人如对床夜雨般耳语相向,可傅昭没有半点笑意,仿佛在看陌生人。

天狩帝说:“憎恶一人,你便看不到一人的价值,这世上于你有威胁之人千千万,能让对方为你所用,才是为君之道。”

傅昭嘲道:“那儿臣于父皇,有何价值?替大哥坐稳太子之位?让肃王南下征战后顾无忧?能为父皇所用之人千千万,为何偏偏是肃王?”

无论年纪还是资历,傅厌辞都不配为征南军统帅,天狩帝分明就是为制衡他,才让傅厌辞踩到他头上。

从前是大皇子,现在是傅厌辞,待在太子之位上,傅昭没有一天不如履薄冰。天狩帝笑着教他如何做太子,可他坐稳太子之位最大的阻碍,分明就是他。

“寿宴即将开始,”有臣僚听出傅昭语气不对,忙打圆场,“您身后这位大人瞧着腿脚不便,太子殿下不如先就座。”

老茶人正于下方惶惧不安,被点到名,趋前跪倒:“陛下,微臣昔日乃皇后娘娘宫中茶官,太子殿下素知陛下钟爱娘娘所烹茶汤,特命臣入宫奉茶。此乃殿下拳拳孝心,恭祝陛下圣寿万年!”

杜荃听到他的自白,转头看来,众人也好奇或惊异地张望打量。

闻皇后出身大苍,但喜爱南国风仪,精通点茶一道。傅昭将老茶人带来贺寿,似有修复父子情谊之意。天狩帝目光扫过老茶人,默然不语。

老茶人大着胆子,将茶汤双手奉上。但杜荃试过一口,将之递给天狩帝时,傅昭冷不防道:“父皇,若重来一次,肃王没有鬼鹫血统。”

众臣大惊:“太子殿下,您……您在说什么!”

禁军面色紧张,随时准备上前拉人,傅昭应对众人的劝阻,却说了下去:“重来一次,您还会将太子之位给儿臣吗?”

死寂。

微风吹动明黄的龙袍下摆,金线绣成的金龙威风凛凛而不近人情。天狩帝没有应答,可答案已在众人心中成形,并不可逆转地给宸极殿蒙上一层阴影。

傅昭轻笑:“原来,本宫自始至终都不是被选择的那个。”

杜荃警觉起来,劝说道:“太子殿下,您贵为万金之躯,何必与肃王殿下计较,您——”

他突然捂住胸腹,咳嗽几声,几缕鲜血从口鼻溢出,滴在掌心。他猛地意识到什么,高喊:“陛下,别碰那盏茶!”

可老茶人已一跃而起,踢开天狩帝的手杖,将茶水灌入他喉中!

“所有人,”傅昭道,“封锁宫门,不得放任何人出宫!”

没人料到年迈的老茶人会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愣在当场,被涌入殿内的士兵抢了先手。天狩帝抹掉沾染的茶水,冷笑一声:“傅昭,傅昭,朕说你愚蠢,你当真犯蠢!”

傅昭饱含怒意:“愚蠢的是你!将军权交给鬼鹫人,只会毁了大苍!你以为你的好儿子将自己当成苍人?你再晚几日召他回京,他已将兵权拱手让于梁人!”

一月前解玄来信,交代了岑州半年来发生的所有,傅厌辞和乐家的往来也记录在其中。

刚拿到这份信时,他其实不信傅厌辞有如此荒诞之举。但不久前,放在泽州的属官传来消息,傅厌辞将乐家女接到了王府。他才不得不信,傅厌辞与乐家关系非同一般。

可笑天狩帝对此一无所知,还妄想派他攻打奉京!

那支镶嵌着眉心骨的手杖滚落在地,被傅昭拿在手中。天狩帝目睹这一切,只是摇头:“你本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得到皇位,现在,你毁了这一切。”

“二表弟很快会带着肃王的死讯归来,父皇悲伤过度,重病不起,只得传位于本宫,”傅昭用冰冷的目光环视殿内众臣,举高手杖,突然从中折断,“不必多言,现在写。”

士兵摊开一卷杏黄色绢帛,将天狩帝按在御案前。禁军想救人,被长|枪瞬间刺倒!

溪流般的鲜血蔓延于殿中,倒映出阴云密布的苍穹。森森城楼给地面投下一片阴影,笼罩了化为灰烬的官驿。

滴滴血流落在沙土中,随着闻师偃放下长弓的动作,染红了傅厌辞的衣袍。

崔烈看清他的伤,策马而来,闻师偃挡在他与傅厌辞之间,钳工地说:“闻某不愿多造杀孽,今日除了肃王,不会动旁人性命。崔指挥使若不想被误伤,便待在原地。”

“殿下,”崔烈道,“先止血!”

傅厌辞折断那支箭,未等血流止住,夺马逼近闻师偃。闻师偃连发数箭,射向傅厌辞。他没有半刻停顿,刀锋直斩闻师偃!

闻师偃毕竟不是武将,几番闪避,还是中刀。他不顾伤痛,袖口滑出一柄骨刃:“禁军迟迟不至,太子大约已控制宫禁。殿下孤掌难鸣,败局已定。”

傅厌辞反手夺刀,几名教徒故技重施,将他拽往马下。闻师偃趁势握紧骨刃,任鹫纹刀贯穿伤口,陡然将骨刃推入他胸口。

这柄骨刃极其锋利,两侧刻有放血的凹槽,被刺中后越抵抗,血流的越多。

傅厌辞要脱困,必须先收回刀锋,可一旦松开闻师偃,伺机而动的教徒就会缠上来,给他致命一击。维持僵局,伤势则很快会过重。

“肃王殿下,是时候道别了,”闻师偃与他隔刀相望,畅快地说,“不必担心乐家女,你死后,教首会安置好她——来人,动手!”

教徒纷纷举刀,没有片刻停顿,十数把雪亮如洗的弯刀,同时斩向傅厌辞!

“哗!”

闻师偃忽然捂住额,一缕鲜血从他眉心滑落,被狂风吹散在面颊,像面具崩脱时的裂痕,爬满整张脸。

一个声音说:“闻仲达有没有说过,你根本不会看人?”

一支冷箭正中闻师偃眉心,箭矢来处,乐绮眠一身骑装坐在马上,身后陆续有御卫赶到,包抄整座官驿。

闻师偃错愕万分:“你......不,不......”

他额骨重伤,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整个人从马背跌下,砸在泥中。一旁的教徒哗然色变,立刻将刀转向乐绮眠。

“闻仲达让你失去双腿,你却对他感恩戴德。解玄满口谎话,你却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太子行事鲁莽,你却将他的话奉若圣旨,”乐绮眠说,“你落得今日下场,是自食其果,自找的。”

闻师偃还想说什么,御卫一剑洞穿他心口。他的手垂了下去,整座官驿也陷入沉寂。

明明是该高兴的场景,崔烈却有些不安:“乐小姐,您何时到的?为何不......”

傅厌辞忽然握紧刀柄,半跪在地。乐绮眠没应崔烈的话,上前抱住他。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两臂轻轻颤抖,好似也受了重伤。

乐绮眠说:“骗子。”

傅厌辞道:“你来好晚。”

乐绮眠掌中一片潮湿,几乎抱不住他。她不想追问,为什么从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击溃闻师偃,这回不行了。傅厌辞总说她是骗子,可他才擅长骗人。如果不是,她怎么会信,放血一月后他能不受影响地上战场?

雪霰冲刷着尸体,流下无尽的血水。四周安静,只能听到野火燃烧的声音。

傅厌辞说:“昨夜,我做了一个梦。”

乐绮眠道:“喂,你流好多血......别说话了。”

傅厌辞说:“梦到肃王抱怨,你没有说过爱他。”

乐绮眠没想到他还有力气开玩笑,道:“别胡思乱想啦,我们回家!”

傅厌辞说:“骗你的,肃王说的是另一件事。”

乐绮眠道:“够了够了,回去再——”

傅厌辞说:“他很爱你。”

乐绮眠一愣,停下手中动作。她以为傅厌辞伤势过重,开始说胡话,可他将脸靠在她颈窝,一遍又一遍重复——他很爱她。

乐绮眠道:“笨蛋。”

她捧起傅厌辞的脸,明明那么生气,还是擦掉他颊边血迹,抱紧了他。这个拥抱似乎让傅厌辞意识逐渐清晰,借着雪氅遮掩,轻吻她的颈项。但流的血实在太多,每吻一次,都留下一道血痕。

乐绮眠露出指间扳指:“你说过,可以用它实现心愿。”

傅厌辞道:“嗯。”

乐绮眠说:“一切结束后,带我回家。”

傅厌辞道:“你有许多家。”

乐绮眠说:“现在,只有一个。”

傅厌辞靠近她耳畔,又低又哑道:“好。”

乐绮眠说:“你还没问是哪个家。”

傅厌辞配合道:“哪个家?”

和母后被关押在一间寝殿时,乐绮眠曾承诺,会保护母后。母后却说,保护好自己就够了。

第二日,曹病已出现在宫中,奉新君之命带走母后。乐绮眠追问她要被带到何处,她说,新君要谈判,让乐绮眠好好待在宫中,等她的消息。

乐绮眠没有等到任何消息,因为翌日,她就被押上马车,带往妙应寺。

那些绝望的夜里,所有温热的东西从体内流失,乐绮眠蜷缩成一团。可覆水难收,这么做不仅没用,反而让击穿心脏的疼痛愈演愈烈,彻底吞噬这具身躯。

把所有人包括自己拿来孤注一掷,她心里总有很多愤怒。她认为冷酷就是答案,然而胸膛空荡荡,分明是通往尽头的道路,可太痛苦,也太疲倦。

她想抓住的东西,从来只有这一点。

“奉京、王城、泽州,无论哪个家,”乐绮眠像只受伤的小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声音呓语,“我都要讨回来,一个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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