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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陨星(二)

客栈落脚深山,山影吞没客栈的刹那,千万只银鞘甲虫开始啃食黑夜。

残烛爆开的灯花惊醒了守夜风铃应朝星躺在榻上,她无法入眠,怔怔看着掌心飘落的金羽,想起城破时自己就是攥着这般碎屑,从公主跌成逃亡的丧家犬。

亡国之恨、灭亲之痛……她永生难忘!

应朝星手紧握成拳,神思恍惚之际,客栈外突然响起战马铁甲的噪声。

她敏捷下床穿衣,快步走到门前。阿灵的脚步带着慌张,重重的敲响了应朝星的房门:“公主,外面有一批人马将客栈团团围住了!”

“终究,还是追了过来。”应朝星的心紧了起来。

瓦当坠地的脆响刺破夜幕时,窗外掠过一阵黑影,陈伯闯了进来,蓑衣正往下滴落某种粘稠液体。

老死士残缺的左手小指抽搐着——那是二十年前替先王挡毒镖留下的旧伤——此刻却精准扣住应朝星颤抖的腕骨:“阿灵,带殿下走西墙狗洞。”

阿灵连连点头。

“北夏人要的是活地图,不是棺材瓤子,所以殿下一定要安全离开。”陈伯忽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延展到肋下的蜈蚣疤,月光下竟与石苍林脉络诡谲的山势重合。

应朝星沉默应允,跟着阿灵快速越出围墙,手里紧紧握着临走时陈伯塞给她的东西。

阿灵带着应朝星驾马狂奔,二人在偌大的石苍林里不知行了多远的路。

前方黑漆漆一片,看不见尽头。

就在应朝星以为暂无性命之忧时,她听见了那个噬血的声音。

“清河公主这是要往哪儿去?”

阴邪的恶笑回荡在空旷的树林,她回头看见了那个狰狞的面孔——袁晔。

惊恐之下,更多的,是恨。

淡漠惨白的月光下,袁晔手握火把,火光红亮,那马儿像是受了惊吓,抬起前脚惊叫,应朝星和阿灵从马背下跌落下来。

应朝星动作利落,立马爬起,阿灵牵着她飞快地跑。袁晔戏谑一笑,在原地停了一阵,像是在玩狩猎游戏,先给猎物足够的时间逃跑,然后如囊中取物一般将它捉回。

她们穿梭在深不见边的石苍林,拼命狂奔。

应朝星几次险些跌倒,白皙的脸颊被锋利的枝叶划破,沾上污泥。阿灵紧紧抓着她的手,但越向前身后的袁哗的马蹄声就越来越近。

可应朝星体力不支,就快要撑不住了,恍惚间看见前方隐约有一团火光,阿灵似乎也瞥见了,边跑边喘着气:“公主撑、撑住,前头、像、像是……有一批人马!”

那火光越来越近,她们耗尽了所有力气奔到树林尽头。一大支训练有素的精兵正朝林外行进,他们身覆黑色甲胃,压迫感扑面袭来。

领头的是个少年,他身骑白色骏马,手握缰绳,身着一件玄色绣云纹的窄身锦衣,马尾用发带高高束起,腰间束着玉带。

火把的光很亮,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上,乌黑深邃的眼眸,鼻梁高挺,生得倒是极其俊美。

应朝星咬着几乎无一丝血色的唇,细碎的汗珠顺着她苍白的额头滑落,她喘着气,全身眨力地站在原地。

或许是太累,她眼前忽的一阵眩晕,重重倒在地上,意识模糊,却仍强撑着上身坐起来。

“公……”阿灵吓坏了,赶忙跪下扶着她。

“嘘……”应朝星示意她噤声。

齐逍瞥一眼马上的男子,略一迟疑道:“殿下,前方有两名女子。”

江翌凝视前方,纵身下马。

齐逍感觉不妥,开口提醒:“殿下,当心有诈。”

两个时辰前,他们刚遭遇不明埋伏。

少年扬唇一笑:“无妨。”

应朝星凌乱的发丝擦着沾汗的白颈,看见他向她走来。

江翌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摄人心魄。他走到应朝星跟前,俯下身子蹲在她面前,用挂着扶桑花流纹的玉佩的银剑擦过她的腰间。

应朝星稍抬眼睑,撞入他墨色的视线。深邃,淡漠而又隐晦不明。

“求你……救我。”

“我为何救你?”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三分散漫。

应朝星寒如霜的眸子里带着绝望:“我,不能死。”

江翌嘴角扯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歪头看着,她沾满泥尘的双手死死拽着他的衣摆。

半晌后,他俯身,骨节分明的手将她圈到怀中拦腰抱起。

应朝星只觉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抬眸便是他轮廓硬朗分明的侧颜,温热的气息传来,她隐约闻到了药草香。

-

袁晔驾马从石苍林奔出来没看到应朝星的身影,却撞见了一批身着银甲的军马,心里讥笑。

以为藏在男人堆里,他就找不到了吗?

“都给老子让……”

他语气嘲弄地骑着马走近,当看清领头那人的脸时,他脸色一僵,随即慌张下马跪地行礼。

“凛王殿下!”

“袁将军,别来无恙啊。”江翌居高临下看着他,目光温和。

“末将不知殿下回城,有眼无珠冒犯了殿下,望殿下恕罪!”

袁晔语气恭敬,庆幸自己遇到的是温润如玉的三皇子,从来不争不抢,是皇子里最易拿捏的。

“袁将军这是什么话,你是皇兄的人,本王轻易动不得。”

“万万不敢!就是末将的命,殿下也可以随时来取。”

江翌拧了拧缰绳,侧眸含笑:“不知袁将军深夜在这林子做甚?可要本王加派几支人手同行?”

“不劳烦殿下,只是营里进了刺客,末将正在追杀。”

“既是如此,便不打搅将军捉贼了。”江翌收起佩剑,“启程!”

“是!”齐逍颔首,浩浩荡荡的队伍步履整齐向前行进。

袁晔又行一礼,待他们走远,和善的脸色终于阴沉下来。

凛王?应当是北夏皇子。

应朝星回过神来,回首往事,她只依稀记得北夏与大凉一向交好,父皇年少时与圣昭皇是结拜为兄的挚友,曾给年幼的她与北夏太子定下一纸婚约。

如今大凉亡已,这婚约自会被世人揭过,理应作废。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袁晔竟是太子的人,那个她未曾谋面的曾经的未婚夫婿,当真可笑!

北夏当今的天子与父皇是要好的义兄,口口声声带着讨伐的噱头,一封圣旨灭了大凉。

这莫须有的罪名,她断不会认!正想着,她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下来吧,腿不麻?”

江翌不知何时站在她们右侧,应朝星一怔,随即从装军械的板车里跳下来,阿灵紧跟其后。

“多谢公子救小女子一命。”应朝星朝他行了一礼,“我自知无以为报……”

“唯有以身相许?”大庆不知从哪窜了出来。

应朝星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忙挥手解释:“这位将军误会了,我是想说,来日相见,定当好好感谢。”

她朝阿灵交换眼神,两人作势要走。

二庆也走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二位小娘子不妨与我们同行,三更半夜的多不安全啊!”

应朝星礼貌一笑,刚欲回绝,二庆重重拍了拍大庆的臂膀,笑的憨厚。

“大哥你真是脑子不清醒,人家姑娘家的怎能与俺们这群糙汉一道呢!”他转头看向应朝星,“二位小娘子,你们不妨到我们殿下的马车里去,保证一路安全!”

感受到一旁齐逍投来了警告的眼神,二庆顿时住了嘴。齐逍顿觉头疼,扶额苦笑:殿下怎会允许女子接触自己的东西呢?上一个这么做的……已经死了。

“二位不嫌弃的话,可以。”江翌温声开口,脸上笑意漂亮又干净。

齐逍:嗯?什么鬼?!

应朝星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上前道:“多谢公子好意了,我娘病危,此行是去云秦,找叔伯家讨债治病的,怕是不便与诸位一道。”

她随口扯了个谎,反正北夏地大,他们断不会再见。

“我家小姐救母心切,奴婢便带她抄了近道,不曾想竟误闯了军营,才被那人追杀至此。”阿灵顺着应朝星的话解释。

二庆只好作罢:“既是如此,俺们就不多挽留了。”

江翌正面迎上她的目光:“云秦在西边,二位这是在向东行。”

应朝星:“……”

军队准备动身,江翌翻身上马挥动缰绳,回头看向她,眼神却阴蛰而又明朗,甚至带了些许笑意。

不知为何,这一眼,竟莫名看的应朝星心生惧意和慌张。

-

夜路危险重重,应朝星不敢多作停留,与阿灵徒步走了一夜。到了乌寻江边,天色已然亮了,阿灵找了个船夫问路。

“船家,敢问从此处走水路能否到北夏?”

“嘿——姑娘,你算是问对了人儿!从这走水路,转几条河弯就是北夏地界了。”

“多谢。” 阿灵问完,转身去找应朝星,发现她站在江边,便也走了过去。

一个老婆子提着菜篮往江边走,那头的男女纷纷避让,眼神嫌恶。

“公主,那老婆子好生奇怪!分明衣衫褴缕,脸上却满面春风,嘴里念叨着洗菜,那篮子里却一根菜也没有。”

应朝星没想太多,正欲离开,那老婆子却突然看向她,甚至大笑起来,又突然像被鬼附体了一般,嘴里念念有词:“皇权富贵,缘起缘灭,天道也!”

她像是一眼看穿了应朝星,笑声里带着三分薄凉、七分讥讽。

“你,你这老婆子胡言乱语什么呢!”阿灵指着她,慌忙看向身侧的人。

“命运轮回,吉凶自由天定。”

应朝星眼睫颤动,胸口骤然间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心中的不甘涌上心头,她眼中满是愤懑:“天意又如何?我偏要破了这天堑,逆了这轮回,改写天命。”

-

“客问好景几处有,乌寻江边渔歌愁……”船家技术娴熟,行船稳当,嘴里唱着渔歌。

“约莫几时能到?”阿灵见应朝星脸色不太好,询问道。

“午时就能到了,姑娘。”

应朝星唇色苍白,时而冷时而热,阿灵心弦紧绷,凑到她耳边问:“公主可是来了月事?”

“无事,许是染了点风寒。”应朝星苍白的脸上挤出笑容,“以后别再唤我公主了,阿灵。”

阿灵沉默,红了眼眶。

-

船停靠岸边,她们本想着到了立马去医馆瞧瞧,奈何城门午时偏偏不开放。守城的士兵语气狠戾:“城门申时才开,告乐示都发了多少遍了!”

阿灵只好作罢,搀扶着应朝星往城边一户人家走去,想向主人家讨点热水喝,她轻敲三下木门,无人应答。

见门未上锁,应朝星有些撑不住了,阿灵便推门而入。一股干燥的粉灰扑面袭来,屋内空无一人,也无家具摆设,好在有一提老旧的水壶,角落铺了厚厚的猪草。

阿灵去河边接了水回来生火烧水,将裙角撕下叠成布块,用凉水打湿放在她额头上。应朝星躺在猪草上,只觉体肤被硌得生疼,但一路奔波劳累,很快她便昏昏睡去,睁眼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阿灵见她醒来,忙去摸她的额头,露出微笑:“公主终于醒了,可把阿灵吓坏了!”

“什么时辰了?”

“已过申时了,我们不妨稍作休整明日再进城。”

应朝星透过残破的窗缝看无光的天,点头。

今夜只好将就一晚,阿灵看着应朝星纤细嫩白的手腕染上黄泥,胳膀被糙乱的干草划出细小的血痕,满眼心疼: “我们殿下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清河公主,应为东为她取这样的封号,本是希冀她如清朗的江河,做一辈子无忧无虑的星辰。

如今,本该裹在金丝蚕被里的金枝玉叶,却躺在一堆烂猪草里过夜。

应朝星太累,一动不动地躺着,眼眶不动声色地红了。她曾是尊贵的公主,带着天生的倨傲,偶尔也会耍耍公主的小脾气,父皇母后最是宠爱她,不会让她掉一滴眼泪。

“也不知陈伯是否顺利脱身……”应朝里忍住悲伤,凝眸。

不知过了多久,阴暗的屋子里刹那间传来亮光,聒噪粗犷的声响渐渐逼近。

阿灵和应朝星立刻起身,放松的心再次悬起来,透过木窗破败的窗纸小心向外看去。

外面是一群面露凶色的壮年男子,人数不少。他们装束奇怪,个个身着紧实的粗布麻衣,腰间系着粗糙的麻绳,绳上绑着弯刀,脑门正中都刻了“罪”字。

应朝星从未见过,阿灵却哆嗦一下,她小时在大街上这情形,这种刺青……

只有被押送流放的犯人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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