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烟站在停尸房中央,手中的银针微微发颤。父亲离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门外,越来越近的嘈杂声。
她迅速将沾着朱砂碎屑的帕子塞进袖中,指尖触到藏在袖袋里的一枚铜钱——那是今早路过西市时,一个瞎眼老婆婆硬塞给她的"平安钱"。
"小仵作大人。"角落里那个始终低着头的衙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您该走了。"
沈青烟猛地抬头,这才注意到那人的右手缺了三根手指,断口处结着狰狞的疤。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冷的停尸台。
"你是谁?"她强作镇定,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柳叶刀。
那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烫伤疤痕的脸。他的左眼浑浊发白,右眼却亮得惊人。"老奴是这停尸房的守夜人。"他咧开嘴笑了笑,露出几颗发黑的牙齿,"沈大人吩咐过,要照看好您。"
门外传来铠甲碰撞的声响,越来越近。沈青烟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断肋骨。她深吸一口气,**的尸臭灌入鼻腔,却奇异地让她冷静下来。
"后门在哪?"她压低声音问道。
守夜人没说话,只是用那只完好的眼睛瞥向停尸房西北角的阴影处。沈青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那里摆着一口陈旧的柏木棺材,棺盖微微错开一条缝。
她咬了咬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不知何时把嘴唇咬破了。就在门闩被撞响的瞬间,她箭步冲向那口棺材,掀起棺盖钻了进去。
黑暗瞬间吞没了她。棺材里弥漫着樟脑和霉变的气味,还有某种说不清的甜腻味道。沈青烟蜷缩着身体,听见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沈肃呢?"一个粗犷的男声喝问道。
"回大人的话,沈大人刚出去。"守夜人的声音不卑不亢。
"搜!"那人厉声道,"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沈青烟屏住呼吸,感觉到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就在这时,她的手指触到了棺材内壁上刻着的凹凸纹路。借着棺盖缝隙透进的微光,她辨认出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冤"字,像是有人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
外面的搜查声越来越近,突然,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有人掀开了停尸台上的白布。
"晦气!"那人啐了一口,"这丫头死得真难看。"
"大人,这里有个棺材..."另一个声音说道。
沈青烟的心跳骤然停滞。她死死攥住那枚铜钱,锋利的边缘割破了掌心,温热的血渗进指缝。
"开棺!"粗犷的声音命令道。
棺盖被掀开的瞬间,沈青烟猛地闭上眼睛。然而预想中的呵斥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此起彼伏的惊叫。
"啊…啊啊!诈尸了!"
沈青烟诧异地睁开眼,看见守夜人那张可怖的脸近在咫尺。他的独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右手正抓着一具腐尸的手臂——方才正是他操纵尸体坐了起来。
"小仵作大人,"他低声道,"现在可以走了。"
沈青烟手脚并用地爬出棺材,发现搜查的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停尸房的门大开着,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带。
"为什么帮我?"她喘着气问道。
守夜人没回答,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沈青烟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块已经发硬的胡饼,饼身上用朱砂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给您父亲。"守夜人说完,转身走向阴影深处,瘸腿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告诉他,'夜枭'问安。"
沈青烟攥紧油纸包,突然注意到守夜人离去的背影——他的左肩比右肩高出许多,走路的姿势让她想起一个人。
一个本该已经死了十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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