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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来处

“那同一批被买进的武女呢?她们之中,或许有人与要找的那位相熟,公子可曾问过了?”

荀霜半眯着双眸,看向桌角伏跪半天的人牙子,神情思量,饮了半口新鲜的江南春茶,缓缓地等着锦袍束冠的少年作答。

开了小半扇的格窗不知何时己然关上,屋内的淡香又浓了些,直叫她本就觉不适的头有些发晕,便用手微撑着额角,沉思半晌。

实在承受不住,她才起身,直接就拿刚刚喝的春茶,向那半明半灭的香炉倒去,又听秦沭生不疾不徐地回道:“没问出什么,要找的武女是个性子冷僻的,不喜说话,无人与她相熟。”

这边说着,那拼命求饶的牙郎复动了要跑的心思,趁两人详谈到死处,便悄悄移至靠门边近的桌角,一副备装以发的架势。

又兼秦沭生初绑他时,只用粗绳捆住双手,并未将可活络的脚缚了,这厢得了空,随即就要一头冲出去,紧闭的房门都要被他撞开大半扇。

谁料荀霜出手更是快,本就离座而站的地方离得甚是近,一听牙郎挪地的响动,正心存疑虑地打算转身去瞧,见他要逃,立刻跨步伸手,一把拽住了那男人的头发,痛得他脚都瘫软在地。

“这是什么?”

无甚乱尘的客栈地上,倏地冒出一本旧得发黄的册子,待秦沭生走近拾起,赫然上书五个几乎不辨横竖的墨字,梁氏合拳录。

似是本武功秘籍,但名字也过于奇怪,像习的这近身相搏之术,不是什么挥刀耍剑的本事。

他面露疑感地翻了几页,有只是数言寥记的口诀,又有些出招绘式的描画。

苦想不得,便强拉过被拽在地上的牙郎,沉声出口:“这本册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尖细眼的男人疼地直叫,被两人一来一往的拉扯,吓离了大半个身子的心魂,连声喊冤。

“公子也知道,要训出几个合官府小姐心意的武女定要教真的拳脚功夫,您拿的这本就是素日里她们要练的!”

好一番将自己摘得干净的说辞。

秦沭生听了直皱眉,还要再恐吓几句,却听身后的人问道:“这本册子可有明确的来处,是哪里买来的?”

便将手中紧攥着的武功秘籍递给了她,荀霜缓缓接过,仔细端详几眼:“这册子上写的梁氏,莫不是之前居于襄州的那一支?”

被制住的男人一听这席语破天惊的话,拉耸的眼皮瞬时下垂难睁,都没办法直视共问的两人,不由慌了神,下意识地要反驳,却听少女笑意盈面地自己接过话头:“那确是无疑。”

原来和襄州梁氏有关啊,要查的必定是大案。

早些年为了置办万隆兴,荀霜免不了和当地的官府要员打交道,梁望乔便是其中之一。

虽然彼时她只不过扮成个跟在傅矜身旁的小厮走动,商谈铺子分成的事却没有避开她,那位和善的襄州刺史反而笑赞她:“年纪轻的想试试手,便如同要高飞的鸿鹄,无妨无妨,恰趁年少时啊。”

倒让荀霜心觉几分过誉,很是不好意思。

后来,不到两年,梁望乔就死于仇杀,全府五十七人,尽数毙命,叫人唏嘘。

那时是同现下一样的开春,正值放睛,荀霜因近来处理的帐目已清算明白,又念及愿给商号几分通融的人情,便随同傅矜一道去了梁氏一门的丧葬。

还未踏及门口,便见柳枝架的白纸飘于房檐高处,墨书的幡布摇动,庭间几乎没有的人走动,煞是凄苦。

“你们是哪儿来的?瞧着不像襄州城里的,我可不记得梁望乔何时结交了这样的好友?”

身后突然传来这样讥讽的话,想必是燕京来的梁氏嫡系,操持丧葬的大小事宜。

未带脏字,却顿挫异句,说得难听。

荀霜顺着如此跌宕起伏的声音望去,一转身便看见位穿着丧服的中年男人觑眼而视,粗熟布的料子未裹住挑剔相尽显的双眼,都没拿正眼瞧她,微扬起头,用手指向背手立着的傅矜。

“承蒙梁大人昔年旧恩,今日来此吊唁随礼。”

一身深色衣袍的少年微微颔首示意,又向提了个大木盒的荀霜使个眼色,那男人方神色稍动,毫不见外地直接打开小厮递上来的东西,见确是上乘的金银不错,才回了句:“进来吧。”

面上一声缓和的好言好语,心里的不屑鄙夷也未退去三分,犹见怕被人打秋风的蔑态。

虽是个见风使舵的,好在也没忘了该有的礼数,正要差个人招待随侍,打算敷衍下场面就事了,却听道急匆跑来的传报:“柴房里的人跑了!”

随即变了方才还略有和颜的脸色,沉声告辞,不再理傅矜二人,直向后处疾步而走,果真是脚底生风,直吹得平整的丧服翻动。

随他走的仆从也紧跟离开,将连同其他吊唁的人也不闻不问,让这群风尘仆仆的官员很是气恼。

与素来持礼的梁望乔大相径庭,竟是个看人浅陋的人上人呢,不过本就是堂兄弟,是万不能跟一脉相承搭上边。

还好,此行仅为吊唁治州有道的梁刺史,与没对万隆兴出半分力的旁人干系不大,左右不过是未得好脸色罢了,也并值得大动肝火了。

荀霜心觉没什么意思,刚准备叫傅矜快些走了,却听到身后传来清晰可闻的窃语:“梁望平不知道在傲气些什么!他这官如何得来的自己心里不明白,靠的不就是已故的粱大人吗!”

真是没心眼,在主人家的地盘说主人家的坏话,不怕隔风有耳?

荀霜便四下环顾,见梁府空荡的院子里只余几株青翠的矮树,以及旁边肆意交谈的襄州官员,再没有什么人了,方稳定心神,继续听了下去。

谁料却被一人止住了话头:“何大人慎言,现下找出梁大人的真凶,才是要紧事。”

似被触及心事,众人皆是面露悲忧,垂眼低着头,陆陆续续进了灵堂哀悼,不再提方才令人怒火中烧的事来。

荀霜倒没跟入,毕竟她只是个商户的侍从,无甚资格到人家里屋去。

“我见过你,”她眼前忽然晃过粗布衣裳的一角,便定睛瞧去,原是方才扼止众人私谈的那个男人,“你是万隆兴的人吧。”

荀霜却不记得了,也未觉对方脸熟,正要摇摇头以示不认识,男人倒先一步开口了:“两年前,傅家商号要开铺置业,来拜访梁大人,我就跟在刺史身边,只是一面之缘罢了,忘了也无碍。”

这么一说,蹙眉沉思的少女真有了些印象,梁望乔那时不止不介意她在场,也还在身侧带了个扁方头的仆从,想来深信此人。

扁方头见她神情打量,也不恼,略显真意的两颊微颤,强挤出一丝友善的笑,只是两眼仍是悲愁不散:“梁大人逝去之时,我正还在外面办事,一回来就听到这等恶讯,实在是……”

知道对方痛失旧主,彼刻伤心难掩,荀霜不免出言安慰:“梁大人乃清廉之官,政绩又卓越斐然,朝廷定会讨回公道的,不会令你寒心。”

话音未落,方才还有浊泪滴落的男人一下子止住了,一阵踏步而来的声响却愈发清楚起来。

一道身影从里屋的灵堂里猛地闪出,又压低了声音喝斥:“一群蠢东西,干什么吃的!十个护院都挡不住一个小孩子!”

粱望平满腹怒气,即便有荀霜这样的外人在场,也用脚使力一蹬,踢得身旁那几个仆从人仰头翻,连连告哀。

这群毁了大事的废物!

人都跑了,他要如何向上头的大人交代!

穿着粗熟布丧服的男人恨极,待一出里屋,就双目如炬地向院内扫去,见只有两个人站着,便道:“梁则介,你的拳脚功夫高出那几个蠢物,现在马上去后门口守着,帮衬他们。”

扁方头应声称是,直至梁望平走了方抬头,却仍是不动分毫,直直地看向里屋的灵堂,轻叹一声,竟突然跪下叩首,本就不干净的灰衣更沾上污泥,都是前院来往的官员踩下的。

又恭敬地磕了三次头,起身拜了三拜,转身向荀霜告辞要走:“梁大人于我恩重如山,一身本领皆由他所传授,此去一别,我必找出真凶。”

面前侍从打扮的人霎时了然,刚要道一句珍重,却见他只一身碳灰样的衣物,不佩一刀一剑,顿觉不妙,出言相劝:“壮士且等等,前日襄州来了个手艺极好的铁匠,我托他锻了一把上好的长剑,壮士不若拿好了再走?”

梁则介听这一番难以推却的好意,仍摆了摆手,笑着回绝:“梁大人教我的,并非什么剑招刀诀,而是近身相搏的斗术,拳脚上见真章,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但姑娘良善之人,如此关照,我还是只能心领,不用劳烦了。”

姑娘?

怎么又一个人认出她是女扮男装?

明明自己穿的衣裳,和那些小僮没什么两样啊。

脸上也未施粉黛,还故意低着嗓子说话。

思及此,荀霜方悟了半分,心下懊恼不已。

方才劝他时,不慎用了本来的调子同他聊,竟就这样被识破了,真是不应该。

想到败在这样昏人的批漏,荀霜不由蔫了半个头,但也仍抬眼回他:“壮士虽是身手不凡,但也要有金银揣着,办事才能较比没有之时,更加顺心顺意,好求早日得出个结果。”

她从腰间解下个绣了绿菡萏的荷包,伸手递给对面默不作声的男人,这次梁则介没有推却,爽快地收下了:“姑娘大义,我来日必还了此中的金银细软,绝不拖欠。”

荀霜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另问道:“若是永世找不出真凶,壮士也要为此付诸一生吗?”

“姑娘想得不错,“粱则介点点头,神色略有恍惚,仿佛心中已然料到此途艰险,“昔日梁大人待我亲厚,此情甚笃,我万不能辜负。”

“那要是真凶找不到,钱也还不了,壮士却早早地走了,那该当如何呢?”

“这……”

梁则介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她,对面的少女却摆了摆手,复温声细语地说道:“壮士与我定下三年之期,怎么样?”

扁方头仍旧不解其意:“姑娘说的三年之期,是个什么意思?”

闻及此言,荀霜稍稍扬起细眉,讶然之色毕显。

当然是让你不要这么快送死的意思啊。

见他木头似的不发一言,只得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即便找不到杀害梁大人的真凶,三年后的今日,壮士都要到楚州城中来找我,万隆兴的铺子,想必壮士也应该是认得的。”

梁则介听罢,微微颔首:“姑娘此话说得很是好,我既要报答大人的养育之恩,也要还姑娘赠予金银的解囊之情,这番两全齐美的合计,我再同意不过。”

说话间,男人又从怀中掏出一本有些残破的册子,缓缓递给不知所以的荀霜,小心珍视的目光犹有不忍之色:“此乃大人集平生心血所著,交由姑娘保管,算作再见的信物。”

未待他说完,宽净的院子中四起的响动如同潮水涌来,还伴随着阵阵带着怒气的呼喝:“梁则介!再不滚来,就押你到牢狱里去!”

一听这煞为唬人的威胁,男人的眼中不见动容,朝荀霜拱手告辞后,便闪了身形,疾步离开。

不过须叟间,门口处已传来嗒嗒作响的马蹄声,逐渐远去,却听得荀霜恍了半分神,等回转过来,方急忙将手中握着的册子塞进里衣,转身对火气正盛的梁望平回道:“大人,真是抱歉,没看到您说的那个人。”

一身丧服的男人还要再问,恰好此时傅矜走了出来,见场面浩大,皱了皱眉头,不发一言,沉默地领着荀霜离开,待出了梁府,才说:“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同样寡语的少女没先回他,反拿出一本半新不旧的册子递了出去。

傅矜心中疑惑,看向行墨飘逸的书衣。

只有五个字,梁氏合拳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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