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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变数

天色昏暗,黑云沉沉,偶有夹杂些许枯叶的阴风吹来,卷得客栈的门板咯咯作响,好似绣娘来回穿线引针的巧手一般,直晃得人不辨去向。

却不能明明白白地见到大雨将来的势头,零零散散的水丝也无,一时作乱的狂风了歇住了,那许是酝酿着多日睛明的好意,要好好地淋个畅快。

荀霜斜趴在二楼的榻上,两只闲下的手晃晃悠悠地荡在临着的窗边,抬眼望向院子里嘈杂的一伙人,慢斯条理地开口:“不过再等三日罢了,公子不必如此着急,等人来了,雨也停了。”

背手而立的少年不置可否,又朝面前双目微闭的人儿走近了几分,待也能将窗外的景致一揽无余了,才止住了步子,方道:“我听姑娘说话的语气,想必是幼时在江南一带住过,而这未改的乡音,若我猜得不错,姑娘莫不是巫州人?”

本来心绪飘远的少女闻言,不由莞尔,也并未立即回他,反转过身来,瞧着面色深沉的挟持之人好一会儿,甚至还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

心中难免回想起初见时他说的那番话来。

旧识?

呵。

这两个字听起来真是有些滑稽。

赵胡村不过是鲜有人至的乡野之地,哪里会招来什么王公高官家的贵子了,这人要是打定了诓她的主意,怎么不寻个更好听的由头。

思及此,荀霜颇为好笑地摇了摇头,拖长语调啊了一声,才说:“我自记事起,便是无父无母的孤女,不晓籍贯何处,不明自家何往,公子说的什么巫州,虽曾听说过,但是否是此地中人,连我自己也无法断定。”

说罢,自嘲一笑,复斜倚在窗边赏景了。

向来喜好追问的少年竟出乎意外地放过了她,沉默半晌,慢慢合上房门,离开了。

倒是个语出寻常的怪人,怪得荀霜又转头看了那急奔而去的身影两眼,听到木梯被踩得吱吱响动,而后院子里传出个清亮的少年音:“人还回去了吧,可曾告诫他不要烂嘴多舌?”

这话说得却响,连楼上趴着的荀霜也能入耳七八分,很是不避人的样子。

还要把那个尖细眼的人牙子送回去?

听上去稀奇得紧,不像是顾念着抖出线索的情分,要放他归家去,倒有点像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人证,要再安放好了,不让别人怀疑了似的。

荀霜见他神情肃穆,又忙匆匆地闩门而去,仿佛有一担子的大事压着,便不好再看,虚掩上大开的格窗,从怀中掏出一封未有问语的信来。

封口处不着一字,但在开处按上的印章从两旁开裂,依稀可见久历合闭的毛边微微卷起,想必是经过收者多次拆过翻阅,方有的。

昨日廖恒临走时,不单单仔细交代了商号在楚州中的帐目事宜,又面色凝重地塞给她一封信。

一开始她还心疑,以为是傅矜在襄州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要她回去把持一二的大事,待拆开细瞧,原是梁则介写给她的,说三年之期已到,不消三日便能来楚州城了。

这样正好,武女一事也可以告一段落了,她马上就能回尽苍寨了,不必留在这儿提心吊胆了。

念及此处,荀霜不禁喜上眉梢来,笑意盈盈地将信收好,对这祸外之得更是满意。

但是,这位恩义胜天的壮士只在信中写了寥寥数语,却未提及是否找到了梁府一案的真凶,难不成三年过去了,杳无可沿着脉络搜罗的只言片语吗?

怎会如此?

荀霜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连带着拿瓷杯的手也顿住了,不见缓和的脸色。

其实,她还在襄州的那两年,不是没有查过梁府被离奇灭门一案,毕竟这种天降横灾的蹊跷,难免令人忧惑,遐思甚远。

仅仅只是像结案批文上写的,就是逃亡的凶徒为了抢夺金银那么简单,这样一个借口,半点都没法令人信服,但又实在查不出什么。

傅矜还劝她:“无非是朝廷之中因利纠纷,徇私报复罢了,万隆兴的事本就离不得你,梁府的大案暂且搁下来吧。”

荀霜方歇下了管一管的心思,所以近几年来,这桩事,竟成了无人敢碰的悬案。

思量间,方才还是一片寂静的外面却响起阵阵敲门声,以及一男子低沉地喊道:“姑娘,我来允三年之诺了。”

一听这话,方才抚额苦思的少女随即起身相迎,忙开门让风尘仆仆的来人进来,又小心地合上木门,待递给梁则介杯解渴的温水,两人都落座后,方问他:“怎么来得这么快,不是还有三日吗?”

满面脏污的男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浑浊的双眼尽显失意,先抿了口茶,才回道:“梁府一案,我已寻到罪首,只是寡不敌众,现下正被那人追杀,因而到得快了些。”

一席话听得荀霜更是心惊,见他不欲多言,一副缄默的闷样子,又说道:“你查到的人是谁?”

梁则介仍旧只是摇了摇头,失了昔日光彩的眼眸低垂,似乎根本不想抬头直视她:“姑娘不必再问了,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我已深陷困局,万不能再牵连姑娘入此泥潭。”

又从随身带着的布袋子里摸出个绿荷包来,一脸郑重地交给她:“三年前,承蒙姑娘相助,我方能探出真相一二,此乃姑娘给的银两,我今日尽数相交,还望姑娘不弃,收下来吧。”

说着便要将鼓鼓囊囊的荷包硬塞给她,甚至站起身来拱手作揖,打定了要消债两清的架势。

荀霜并未推辞拒绝,也没有安心收下,反将方桌上倒扣着的一本书册递给他,目光沉沉:“要归还银钱的事暂且不提,你先瞧瞧我手中的这本册子,是什么东西?”

“我认得,是给姑娘的信物,”梁则介听她打断,只得由着荀霜的话看向那本书册,待细瞧好了,却是一惊,摇了摇头,“不对,我给的没有那么新,字也没有那么飘逸,梁大人写的字向来是端正方直的。”

说罢眉头紧蹙,拿住荷包的右手也微微颤动,额角一时间竟冒出了虚汗,似是被穿天的惊雷吓得脊背发凉,无法再动弹一步。

荀霜见他神情有异,顿然明白了三分,点点头示意他先坐下,然后才慢慢开口:“若要我来猜测,眷抄这本梁氏合拳录的人,和梁大哥寻查到的真凶,是为一人无疑。”

颓丧的男人一听这么说,霎时泄了气,高大的身躯也没了压迫人的气焰,刚打算回她,窗外的院子里传来了几乎震楼响的骚动,偶有利剑入鞘的金石之响。

“他们回来了,你先走!”荀霜一听这动静,立马了然,又担心梁则介因难以言说的身份被押下,指向临着巷口的另一扇小窗,“去万隆兴,廖恒会给你安排好的,有什么事,等我从这里抽出身了再说。”

梁则介却没有动半分,反拉住少女的手腕,双目已然褪去方才的惊诧,愈发变得冷静起来,对着她沉声说道:“那些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带姑娘一起走。”

虽然此时确实是个逃脱的好机会,但顾及着若不帮陆决那边了断武女一事,怕是以后不得清闲。

所以荀霜还是挣开了,摇了摇头:“梁大哥不必担心,我有法子应对,他们伤不了我半分,现下你能够逃脱才是最要紧的事。”

面露犹豫的男人心中仍有疑虑,可还是翻窗离去,还不忘将那个绣了绿菡菡的荷包掷在桌子上,竟是无论如何都要她收下,如此危急之时也不计生死。

唉,此人真是恩仇分明,心里自有一把秤杆量好了,多一分,抑或是少一分,都不能够的。

荀霜轻叹一口气,刚要把那塞得满满当当的荷包收好,又听到一阵敲门声响起,兴许是一刻也都等不及了,竟然是直接推开而入,一双冷若冰窖的眸子尽是审视:“姑娘,我有事问你。”

“公子不用拐弯抹角,坦言无妨。”

端坐的少女摆了摆手,似是不拘俗礼,静比深潭的面容俱显自若之色,反叫本欲喝问的少年息了三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那我也不再瞒姑娘了,”秦沭生的声音越来越严肃,仿佛是出路被堵的强弩之末,压抑着心间的凉意,“要找的武女名唤绮窍,数日前刺杀京中高官未果,潜逃而出,不知去向,只查到出自楚州,再没别的什么了。”

又顿了顿:“被刺杀的朝廷要员派手下人来这儿搜,又将在燕京中卖那武女的人牙子随身带着,好和楚州的牙郎对口供,省得一来二去的麻烦,

“我前日一到楚州,便劫了京城中的牙郎盘问,又同姑娘一道查,搜寻完了后,正要把人放回他们原先绑的地方,谁知……”

话语不歇的少年停了一会儿,双眉紧皱,寒凉的眸子望向荀霜,轻轻拂开额角流下的残留血迹,不明所以地笑了起来,几声过后,方道:“谁知遭人伏击,早一步殒命,而且旁边还有一具武女的尸首。”

一席话听得荀霜面色愈加沉重,待他讲完,仍细细回想了一番,才有了半分头绪:“那刺杀的武女被先一步找到了,遭京中高官的手下灭口,公子要找她的消息也被泄露了,所以公子怀疑我,对吗?”

秦沭生却并未出声作答,反在这狭小的屋内转了一圈,步子很是缓慢,一下一下地仿佛是数着什么拍子,直至走至她的身后,才堪堪停住:“刚刚我不在,姑娘这儿可有什么人来过?”

不待荀霜有了回应,少年森然一笑,沉稳的气息愈发靠近她的身侧,另抽出腰间挂着青穗子的刀,将尖头挑起方桌上一个沉沉的绿荷包。

“哦,想必是我这儿亏待姑娘,家里人来送些东西吧,”秦沭生一刀劈开绣了菡菡花的绸布,满袋的银两瞬间全部琅珰地落在桌上,“当土匪的哥哥姐姐,牵挂当土匪的妹妹,亦是人之常情,对吧?”

荀霜正想着如何周旋的对策,见他突然发难,手中又无可应付长刀的兵器,恼恨不已。

况且对方是个揪着细处不放的强硬性子,她实在不好一言不发,敷衍了事,只得劝告:“公子若以为,是我伙同那京中高官,玩了一招两面三刀的把戏,那才是真的中了计。”

又听一声冷笑,似是不屑也不信,荀霜未等少年出言反驳相讽,又道:“自从荡丘山回来,到这家客栈之后,我便一直同公子在一起,

“方才公子离开不过半个时辰出头,我即便等人都走了,立马向对方通风报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群高官的手下人想必不过十数个,又哪里来得及布下这么大的天罗地网呢?”

说罢,荀霜才觉左手边沉默不语的人远了些,横在身侧的长刀似乎也收了半分,不再逼近她的脖颈处,刚要松了口气,准备将地上散落的银钱捡起,谁料后背却被一把长刀抵住了。

尖口锋利,即便是稍微退了一分半毫,这仅为持刀人所控的兵器就要捅穿她的心口处。

荀霜不好再动,神色紧绷,直至少年淡然开口:“就算这件事解释得通,那方才来拜访的客人,姑娘不觉得,这也得说道一二吗?”

闻言,少女稳定半分心神,冷笑一声,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公子将我绑在这里,寨子里的人不晓生死,来看望一二,也没有值得如此小题大做的地方。”

秦沭生听这一番阴阳怪气的话,也不恼:“来看望?不送吃的,送钱啊。”

荀霜知道面前的言语轻佻的少年虽说得不饶人,但心中已然松懈了半分,否则这刀口不会只顶在背后,而是要向前刺去了。

刚要回他,对方倒先一步开口:“果然,事情一忙,我都忘了,姑娘是土匪出身,往日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抢来的,哪里有现成的。”

冷眼相对的少女没有再多说,只转过身来,直直看向他。

“公子既然明了,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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