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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回】山上练功,崖下失人

据说无崖子将恍惚从沼泽地薅出来时,它仍一副混不在意模样,丝毫没将死之觉悟,因糊里糊涂而得名“恍惚”。春意渐染,人睡山坡之上,睁眼偶然对上它一对雕漆眼珠儿,恍若坠入白日梦境。

隐墨老蛇,不冬眠,不昼伏夜出,喜静,眼光冷,随意盘旋游走。山中每年、乃至每月,都由各种虫鸟带来各样花草种子,因此生长的草木总有变化;隐墨盘卧颜色不一而具不知名的野花之中,红粉紫青拥簇,通体的漆黑便生动了些。

张闪处其间,领略山林意趣,与恍惚、隐墨无异。她总算晓得,河仙村之外,无有闲言碎语与毁谤之地,真是一片广阔景色。因此而言,倒补上小儿心上某处缺憾。

阳坡草木繁盛,冬季亦不绝,唯一处三丈见方土地上,草只露尖芽。闪早已数不清在此处踏过多少回,摔过多少回,小溪般的汗水流经身上沟壑,回归土地,滋养花草。

她仍记得云风头回教自己时,扔来一根木棍。

“冲我出招。”云风道。

阿闪看着木头五味杂陈。

“虽然我不还不会正经功夫,也不必只给这个吧?这是我从前自己玩用的。”

“正经兵器只会伤着你自己,胡闹。”云风向后几步,“别废话,出手。”

“你与我无冤无仇,何必打你!”

话音未落,云风拳已飞来,直冲面门,停在三寸处。拳未中伤而脚已跟上,横踹到阿闪大腿上。

闪吃痛,一阵眩晕,却生生站住了。云风没收手,又是一阵带风的老拳。

木棍横挡,手打在木头上却未收回,仍要出拳——张闪抡起棍子一通扫,根本也不似打架,倒像抒发郁闷之气。

七八十招,一下都没打到云风。

“停,停了。”

张闪一时收不住棍子,上下乱飞,被云风两指捏住。

她仰头一笑,丰神朗朗。

“还好你不会武功,不必破,学即可。”

耍这么多招,被“不会武功”四个字轻轻评过。

“你需记着,武功最该先学的不是出手而是停手,不仅要收得快,别人挑衅,你也有不出手的定力。”

她逼人出手,反教人不必出手,但阿闪没反驳,默默记下了。

云风大概沿师父教自己的路数,从站桩、运力、提气,行、立、坐、卧教起,却在第五日翻出一把剑来。

“你比我初习武时大得多,不得不抓紧学点真功夫,好在你天分高,倒也行得。”

阿闪不置可否,细看桃木剑在她手中纷飞,问道:“你会这多东西,怎么选弩,岂非浪费。”

“是弩选了我。况且我又不是只有它,最趁手而已。”

说到做到,第十日,又摸出一把长柄刀来。

“刀的要义在于藏,近身攻击,总没那么磊落,不用也罢。”耍了几招又收起,阿闪疑她本就是来炫耀的。

云风虽为老师,自己却练得更狠;功夫虽有如天赐,努力却也叫阿闪胆寒。闪擅观察,常于云风练功时偷师,动作、神态、运力、吐气——

“不去练习,看我作甚!”

阿闪便躲远些看悄悄看,然后等云风练完一套后被逮出,遂走。

思念家中是常有之事;以至阿闪似未意识到,她无时无刻不想家。偶尔夜中惊醒,想一会儿才发觉屋中只自己一人,冷意便从脚趾尖钻上来。再想想并没做错甚事却回不去家的自己,烦闷就更无处排解。

每到此时,阿闪练功便格外努力,练得极累一头倒下,好歹无梦。几回夜里实在憋闷,她出门望月,碰见一身黑衣的云风。阿闪懒怠多问,小师父却很紧张地解释道:“采药去了。”

张闪就“嗯”地答应一声,回屋睡下。

逢生崖下是一条渭水支流,无名小溪。无崖子管它叫“浊浪河”,云风就随着师父叫。无崖甚爱小溪,总在其中涮洗。只见他先洗脚后洗头,很美滋滋。

张闪低声念叨一句:“脏死。”

谁想离了五十多步,那人竟也听见,从容洗完,笑道:“你脚与头长在同一身之上,怎不觉脏?

“我头和脚只内里相连,但脚着地,头朝天,一个沾灰,一个清洁,自然分脏净。”

“说得好。”无崖子仿佛得了大欢乐,追问道:“可你与灰尘同处天地间,岂非也是不分你我,彼此相连,又该如何分脏净?且你说脚着地、头朝天,若我倒立而行,则还分上下、头脚否?岂非头脏、脚洁乎?”

山中人少,无崖子满嘴歪理无处可说,此时正欲同小儿辩几个来回,谁知阿闪抱臂半日,竟一屁股坐到地上,丧气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罢。”

碧色的眸子闪闪忽忽,蒙上层似云如雾的阴影,分明是气不平。无崖子深感有趣。小儿明白自己此时身陷囹圄,他日得脱,不知又是何种情态。相比较其眼珠——此小儿或许更加难得。

云风武功高,但跑不过鹿、猎不过蛇。春秋之时,张闪偶见隐墨叼来一些她没见过的小兽,云风就顺手烤了。她荤素不忌,张闪更是因练武饿得眼花,从来同她争肉吃。

无崖子茹素,偶尔不吃,再偶尔闭关。张闪想他睡在悬崖之中,又不知饥饱,曾怀疑过他是什么妖怪变的。

但妖怪变个道士,实在很荒谬,于是张闪就不再怀疑。

花草黄了又绿了几轮,渐渐张闪也与一鹿一蛇混熟(私以为),练功后淌着汗,半趴着拨恍惚的眼珠看;这样好看的瞳仁,不也是深居山林,不为人知?

云风、闪两人除练功外,各怀心事,话都不多,相处起来却有别样和谐。只一样,小师父表情、动作、习惯都简单直接,她脑中所想,张闪能猜个**分;但张闪此儿心中装些什么,云风虽有预感,却无实感。

张澄霁并非没想过吐露心事,又想说也无益,徒增感伤,便就作罢。

公孙先生曾说什么,不得志,卷而怀之;每当愁绪上升,张闪就默念竹简上的话语。好在她足够认真,即使竹简早已遗失,也背得出十中之七八的内容。此时清风拂袖,仔细想来,除无好友对谈,没华美衣裳外,她与“浴乎沂,风乎舞雩”之境界相去不远(私以为)。

云风读不出表情,但读得出招式缓急。招式乱了就是心乱,此时徒儿在师父眼里便是无所遁形。

“想家?总不是饿了。”

张闪如实道,确实惦记回家,五日一划的痕迹已画了近三百个,但又不知何时习武有得,能下山保护家人,因此急躁。第二天云风提了个说法:某日她能自由上下悬崖,就算有些本事,她会陪她下山看看。

张闪说不用,云风却很坚持。

“我是你师父,总不能看着你送死。”

“独自下山就是送死,那不就是白练。”

“对,怕你死后,别人说是师父教得不力,让你白练。我一起去,好歹能为自己辩驳。”

无崖子在旁发笑,收徒后这些时日,自己徒弟也有了点人味儿。

或许某一日阿闪思念三娘、秦阿母、阿姊长兄至极,心一横有了莫大勇气,一鼓作气,激发内力而踱山崖如履平地,此后下山,便不再惧怕恶人——

此夜间,阿闪心绪已极其逼近如上情形。且说这晚是难得的宁静初秋夜,温凉适中,略无风雨。张闪想着与三娘共同看过的明月,失眠至半夜,刚有些睡意,外面就乱将起来。

初小乱,草木有声,细雨落瓦,剑影掠空;后嘈杂,风雨如晦,有金石相碰之音。待到后来,屋舍木门一下下被撞得山响。

早上练得狠,阿闪此时腿像灌了铅,终于爬起来时,呆住了。

她从草窗的缝隙中,看见一条龙。上元夜判她“有异”的龙。

她勉强摸到门口,被一把拽住。

“别去。”云风声音急切。

“何人?”

“不善。”

“不善的人是什么人?还是天!是来找我是不是,我去问问!”

阿闪一心向外,云风不说话,只牢牢箍着她。碧色的眸子好像贯穿一切,她看见雨,风,树木折腰,身影翻飞,忽地倒抽一口气——

其中有一人双手如飞,与不知拿着什么武器的蒙面人缠斗。那人腿好似不能动弹,只跳来跳去。

“不能去!”

“那是我——”阿闪一根根掰她手指,“师父!!”

云风略走神时,张闪一个箭步就要拽门,被云风狠狠拖回来。

“你松开,不然我……”

一句狠话没说到底,阿闪就被一掌打晕,直直倒将下去。云风这一掌自认收了力气,但终究没经验,把人打得第二日傍晚才醒。

倒地之前,她分明见那人往屋内看了一眼。而后她坠入茫茫原野,再转醒时,昨夜混乱已分不清是梦是真。夕阳染林溪,分明还是宁静山谷。

平时练功勤谨,张闪已许久没睡过这长时间。她扎挣着出门,终于还是发觉山谷中多出一物——

草鞋一只压着半截断竹,上有紫红色七个字:保命,识人,存正心。

云风立在旁边,不安地搓着弓弩。她眼看张闪眼中碧色逐渐变深,晦明不定。但看她没有往悬崖下跳的意思,稍松口气。

许久,云风用弓弩轻碰张闪小臂,不妨被阿闪反手抓住,两臂用力收紧,捏得她冷汗直流。

“我师父,他人呢!”

崖顶忽聚起一片乌云,随之是不大不小轰隆声。

云风知道她得出这口气,没推开她。

还是无崖子轻轻将张闪拎起来,撂在旁边。他脸色也颇不好看。

“你对你师父——我徒弟下手,对得起我师弟‘保命,识人,存正心’中的哪一条?”

“我师父真死了?真是他?那龙,那龙我见过……是冲我来的,师父替了我去……”

“师弟聪明绝顶,昨夜打斗,死得英勇,亦是命数。我师弟坦然无比,又与你留下绝命之言;你口口声声叫他师父,怎不懂他苦心,这般胡闹?”

“狗屁命数!甚么非人之妖,坦然无比…凭什么就该他死!他要是信命数,就该让我去死,做什么救我!如今我报仇都不知何去,去……天上吗……”

日头渐渐完全隐去,张闪虽则发疯,然而崖顶乌云终是慢慢小下去。她跪伏地上,脊背因激动而抽动,虽无眼泪,浑似浑身都在哭。

云风快把弓弩搓出火星子了。而无崖子只在跳下悬崖前道:“回去睡觉。不为咱们,为了她口中‘师父’,也得教她一人想通。”

欲知张闪做何种表现,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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