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
钟家媳妇松开王伯,纵身跃出马车,在路边的草堆上滚了几圈,总算停住。
江疏月顾不上看她,迅速用绦带将昏迷的王伯绑在自己背上。
跳车不准,难的是带着个昏迷的老人跳。
江疏月活动了一下右臂,忍着剧痛将脱臼的关节复位,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马车已经冲到了转弯处,车轮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江疏月看准路边一片刚翻过的松软土地,那是唯一的生机。
“王伯,咱们走!”
她纵身一跃,却在跳出的瞬间被甩动的车门撞到腰侧,一阵剧痛袭来。
江疏月咬紧牙关,在空中尽量调整姿势,让自己先着地。
“砰!”
两人重重摔在松软的泥土上,江疏月后背先着地,王伯压在她身上,差点让她闭过气去。
他们滚了几圈才停下,浑身沾满泥土和草屑。
身后传来轰然巨响。
马车在转弯处彻底底解体,车轮甩出去老远,车厢撞上路边的石墩,瞬间四分五裂。
两匹惊马拖着残破的车辕继续狂奔,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姑娘,姑娘!”钟家媳妇一瘸一拐地跑来,脸上挂着泪痕,“您没事吧?”
江疏月艰难地坐起身,先检查王伯的情况。
老人额头有血迹,呼吸还算平稳,应该是撞到头昏过去了。
她自己则浑身疼痛,右臂脱臼虽然复位了,但一动就钻心的疼,腰侧被撞的地方肯定淤青了,后背火辣辣的,估计擦破了一大/片皮。
“我没事。”江疏月强撑着站起来,“快看看附近有没有医馆。”
路人渐渐围拢过来,有人认出了她。
“这不是沈氏茶行的江姑娘吗?”
“天啊,江姑娘遇险了。”
“快去报官。”
江疏月顾不上这些,她跪在王伯身边,轻轻检查老人的伤势。
额头伤口不深,但左腿姿势怪异,可能是骨折了。
她解下披肩,折成条状,先给老人简单包扎头部。
“哪位有木板?长一尺宽三寸左右的?”
江疏月环顾四周。
一个卖竹器的商贩赶紧递来一块:“姑娘看这个可行?”
江疏月道谢接过,用披肩剩下的部分和木板给王伯固定伤腿。
她的动作娴熟精准,这是作为一名医者的本能。
她轻轻按/压王伯的肋骨,确认没有内伤,这才松了口气。
官差很快赶到,一见是江疏月,立刻紧张起来:“江姑娘受惊了,这就备轿送姑娘回去。”
江疏月却道:“先送王伯去医馆,老人家伤得不轻。”
官差马上找来担架,小心冀冀地将老车夫抬往最近的医馆。
江疏月在钟家媳妇的搀扶下跟在后面,每走一步腰侧都疼得厉害。但她始终挺直腰背,不露半分痛苦之色。
自茶榷事件之后,江疏月在平州也有些名气。
医馆里,坐堂大夫见到江疏月,连忙亲自诊治。
王伯被抬进内室,江疏月坚持在一旁守着,直到确认老人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腿骨断裂需要静养,这才允许大夫给自己看伤。
“姑娘的右臂脱臼过?”老大夫手法娴熟地检查着,“接是接上了,但筋腱拉伤,需敷药静养。”
江疏月点点头:“腰上也撞了一下。”
大夫让她屏风后查看,片刻后出来,脸色凝重:“姑娘腰侧有大/片淤青,所幸未伤及内里。但这伤......”
他压低声音:“像是被重物刻意撞击所致。”
江疏月眼神一凛。
她想起跳车前被车门撞的那一下,当下就觉得奇怪,车门怎会突然甩向内侧?
“多谢大夫。”江疏月不动声色地说,“还请开些活血化瘀的药。”
取了药,江疏月让官差先送钟家媳妇和王伯回去,自己则去看马车残骸。
残破的马车已被官差围起,江疏月仔细检查断裂的车轴,发现断口处有整齐的切痕,明显是被人事先锯过,只留下一点点连着,行驶一段时间后自然会断。缰绳的断口也很蹊跷,像是被利刃割过。
这绝对是人为的。
回府的轿子走得极慢,江疏月靠在轿内,终于允许自己流露出几分疲惫。
右臂疼得厉害,腰侧更是火烧火燎,但她脑中思绪更乱:谁要杀她?为何选在今日?如何知道她的行踪?杀她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轿子忽然停下,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江疏月警觉地直起身子,右手微动,一把银针已夹在手中。
轿帘被猛地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
阿水脸色铁青,眼中翻涌着滔天怒火,却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化为深不见底的心疼。
“阿月。”他一向沉稳的声音竟有些发颤。
江疏月鼻子一酸,强撑多时的坚强最全些崩塌。
她勉强笑了笑:“阿水,你怎么来了,我.......”
话未说完,阿水已经将她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像抱着一件异常珍贵且易碎的瓷器:“别说话,我们回家。”
江疏月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那急促有力的心跳,犹如一叶扁舟驶进避风港湾,一颗心才真正安定下来。
阿水沉着脸,抱着她大步走向候在一旁的马车。
马车旁的丁香一看,都快急哭了:“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阿水一步跨上马车,把她轻轻放在软塌上,转头对丁香道:“你来看看她,车里有药箱。”
毕竟男女有别,他还是懂分寸的。
阿水坐在马车前头,听着里面丁香一声一声的惊叫:“小姐,你怎么弄的呀,怎地伤得如此严重?”双拳握得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是谁,敢动他心爱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车厢内,待丁香敷了药,马车缓缓开动,朝着沈氏茶行而去。
江疏月特地压低声音,免得阿水听见:“丁香,你悄悄去查,不要声张。”
丁香一听,便明白了:“小姐心中已经知道是谁做的吗?”
江疏月摇摇头,不太确定:“我也是推测的,毕竟我们江氏茶行在平州并没有什么仇家。如果说真的有人要置我于死地的话,那便只有一人。”
丁香神色凝重:“我知道小姐说的是谁。”
江疏月微微叹了口气:“现在对方在暗,我们在明,我们得悄悄去查,不要打草惊蛇。即便她隐藏得再好,也会露出尾巴的。”
丁香点点头。
江疏月看了一下前面,继续压低声音道:“这个事情,不要让阿水知道。对方位高权重,捏死个人与捏死个蚂蚁无异,我们不要以卵击石。”
丁香同样压低声音道:“小姐,你说要怎么做,婢子都听您的。”
江疏月沉吟道:“对方权势滔天,告官这条路根本行不通。只有我们手里握有他们的证据,我们才可以压制对方。而且,对方这次失利,没有弄死我,一定还会再行动。”
丁香低声道:“小姐放心,我会尽快去查。”
同时,她担忧地看着江疏月:“小姐,接下来您要更小心。”
江疏月轻轻点了点头:“放心,我会的。”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丁香也没有查出什么,似乎这个事情就这般,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直到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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