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寺门处激战声不断传来,江疏月也搞不清楚什么状况。她心里惦记着叶芸芸,想着先找到叶芸芸再说。
主殿里,关着隐灵所有的僧侣,还有今天来进香的所有香客。
叶芸芸缩在人群里。
她抬眼看到江疏月,顿时奔了过来,抱着后者就哭了起来:“疏月姐姐,你没事就好,我都快吓死了。”
江疏月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一边把目光投入这座隐灵寺的住持——慈心大师。
此时,慈心大师正端坐于众僧侣之中。
这位隐灵寺的老住持,年近七旬,白眉垂至颧骨,一双眼睛却清亮如少年。
江疏月是隐灵寺的老常客,因为每年她都会来给一位已驾鹤仙游的宋姓老将军育经祈福。
那位宋将军,对江家有恩。多年前,曾在茶马古道上救过江氏祖辈,江氏一族一直铭记这份恩情,所以每年给老将军祈福诵经是江氏一个家规。
“江施主,现在外头情况如何?”慈心大师问道。
江疏月正要回答,一个小沙弥匆匆而入:“住持,寺外来了好多兵马,好像是州府调过来的,现在和里头的贼匪打起来了。”
众僧侣与众香客皆松了一口气。
但是接下来小沙弥的话又让他们的心提了起来:“那些贼人不知道受了谁的支持,居然弄了好多弓箭过来,而且那些贼人抢了这么多年,都是训练有素的。现在双方打得难解难分的。我看官府好像胜算也不大。”
香客中有一名看起来书生打扮的,脸色惨白道:“胜算不大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们就在这里等死么?”
江疏月有些悲悯地看着这些目露恐慌的人,她知道,其实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只是来这里烧柱香,还个愿,没想到却遭遇了飞来横祸。
她最清楚,此次的祸端,就是平阳郡主,而平阳郡主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要报上次斗茶大会的仇。
位高权重者多半骄纵,稍有一些不顺从于他们,便千方百计的要报复回去,对由此造成的后果不管不顾。
她不想因了自身的缘故,累及这一众僧侣,一众香客,还有这百年古刹。
她问道为:“慈心大师,这寺中可有后路?”
“有处荒废的放生池,池底石板能通后山。”慈心声音发颤,“但机关年久失修......”
江疏月再问:“慈心大师还能记住地道的图纸吗?”
慈心大师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
江疏月马上自案上取过一张空白经卷:“那就麻烦慈心大师把密道图画出来。”
慈心握笔的手抖得厉害,墨汁在纸上涸开大/片污渍。
江疏月见状,上前一步,轻轻按住老僧的手腕:“大师,当年宋将军为何独将家传兵书赠予隐灵寺?”
老住持一怔。
“因为您年轻时曾随宋家军北伐,是见过血火的。”江疏月声音陡然锐利,“如今匪寇临门,您要看着满寺僧侣与香客丧生在那些歹人手里么?”
这话像一盆冰水浇下,慈心大师浑浊的眼中精光暴涨。
手中狼毫忽地稳如磬石,寥寥数笔便勾勒出寺中官密道走向:“放生池东侧第三块石板下有机关 ,顺时针转三圈,逆半圈。通道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江疏月刚将图纸折好放入袖袋中,就听见面前的声响似乎更大了。
慈心大师没走:“江施主,麻烦你带众香客从密道离开。老衲率众僧侣坚守寺院,誓与寺院同在。”
江疏月没有想到慈心大师居然有如此大节义,她朝慈心大师感恩地拱手道:“慈心大师大义。”
时间紧迫,她也不再停留,当即对众香客道:“大家听我说。方才大家也都听到了,寺中有密道通后山,但需各位严守三条:一是噤声。二是老弱妇孺行行。三是绝对服从安排。”
一个开绸缎庄的商人李纪立刻嚷道:“鄙人出五十两银子,让我先走。”
江疏月冷冷扫去一眼。
那目光如刀似剑,锐利得似要扎穿人心,迫使那位富商下意识后退半步。
他心下凛然。
这哪里是寻常闺阁小姐的眼神,分明是经历血火的凌厉眼风。
江疏月轻轻说了句:“再嚷一句,就把你扔出去喂匪寇。”
众人顿时噤声。
江疏月迅速将众人分作三队:第一队是周娘子等带着婴孩的妇人,由小沙弥引路。第二队是年长者。第三队才是青壮男子。
她带领众人,借罗汉松的掩护,到了放生池边。
放生池早已干涸,池底落叶堆积。
江疏月寻到机关,见机构凹槽已经绣迹斑斑,显然多年未开启过。
几个青壮汉子跳下来,摆/弄了好一会,仍无法打开机关。
江疏月站在一旁,在脑海中把所有的开启之法都过了一遍。
她记得在父亲的水利工程日誌里看到过这样的机关图案。父亲一生致力于水利工程,对机关的开启也有一定的钻研。在他的日誌里,还把机关的开启之法逐一详细记载。
江疏月得至父亲遗传,也喜欢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因而,一看这机关的样式,她就找到了解开的法子。
只见她取出几枚银针,在机关凹槽四周戳了几下。也没见她怎么用力,然后她招呼方才那几个青壮汉子过来。
一声闷响,石板缓缓移开,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所有人都朝江疏月投来钦佩的目光。、
江疏月折了几根树枝,缠上布条,又取出火折子,点燃,分别交到每一队的队长手里。
“每人相隔五步,扶墙前行。”江疏月叮咛道,“通道尽头是后山菜地,到那里立刻分散躲藏。待安全之后再返家。”
正安排着,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江疏月忙招呼众人赶快进入密道,自己则朝着相反方向奔跑而去。
那是一小股匪寇,约莫五六人。听到江疏月朝另一边跑远的声响,竟也追了过去。
江疏月提着裙摆,跑得飞快,耳边是啸啸风声,身后是喧嚣的急促的追她的脚步声。
但是......
前面没有路了。
她慌不择路,也没多想,一路朝前奔走。不曾想,前方居然是悬崖。
怎么办?
前面是悬崖,后面是追来的匪贼,两头都没有活路。
她快速俯下/身,探出半个身子朝悬崖底看了看。
当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幽绿的深潭时,江疏月有主意了。
匪徒们已经围上上来,她一步一步后退,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众匪的惊呼声中,纵身一跃!
崖底寒潭,瞬间溅起万丈水花。
须叟之后。
江疏月浮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上岸。
岸边湿/滑,她一个没站稳,脚底一滑,膝盖重重磕在岸边的岩石上,鲜血顿时涌/出,钻心的疼。
她顾不得那么多,撕下裙摆,扯出几个布条,膝盖上面,下面各扎一条布带,以阻止血流。
然后,再把膝盖上的伤处包扎一下。
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那些匪徒发现她没死,肯定会继续追下来的。
她拾了根看起来较为粗/壮的树枝当拐杖,一跳一跳的继续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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