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疏月一转身,伸手就取下墙上悬挂着的神臂弓。
这弓身通体黝/黑,线条流畅,一看便知是强弓。
转过身,见他仍呆在原处,她的柳眉便蹙了起来。
“沈律!”她叫道,“接弓。”
说着,就把那把弓朝他扔去。
他马上清醒过来,伸手接住弓箭。
江疏月朝那头一指:“乌云在那里。”
转身,抬手,剑指远处那高悬的旗帜,她朝他指令道:“上马,百步穿杨,把那面旗帜给我射下来,我自会向众人证明你并无隐疾。”
顿了顿,她又道:“如射不中,就不要来见我了。”
他听出了她的意思。
他一声哨响,不远处的乌云马上张开四蹄飞奔过来。
“江疏月,你可看好了。”沈律动作迅捷,翻身上马,策马奔了出去。
江疏月朝慧娘道:“快,大声喊,把所有人都叫过来看啊。”
慧娘马上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这个时候正值饭点,要去饭堂用饭必须经过女医帐。
慧娘这一吆喝,去吃饭的将士们全涌了过来,更不用说近水楼台的女医们了,全都聚齐了,其中还包括那两个多事的女医。
沈律策马奔至场中央,待全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时,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动作快如闪电,搭箭,拉弓,瞄准,一气呵成。
强弓在他手中发出“吱嘎”之声,瞬间被拉成一轮饱满的圆月,弓弦紧绷,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
他手臂的肌肉贲张隆/起,玄色衣袍下,力量感喷薄欲出,腰背挺直如青松,整个身体形成一道充满力与美的完美弧线!
在场的人皆屏住了呼吸,被他此刻爆发出的纯粹而强大的雄性/力量所震慑。
这开弓的瞬间,凝聚了全身的精气神,是对体魄最直接,最原始的展示。
“嗖!”
箭矢离弦,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破空厉啸,如同流星赶月,带着无可比匹的劲道,精准无比地射向百米之外,悬挂着旗帜的旗杆。
旗杆应声而断。
全场掌声如雷。
而沈律,依旧保持着开弓引箭的姿态,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塑,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滑落在微敞的衣襟内,隐入那片充满力量的胸膛。
他微微喘息,胸膛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在暮色中氤氲开淡淡白雾。
那汗湿的鬓角,贲张的肌理,锐利的眼神,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箭啸余音......无不强烈地昭示着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这具身体蕴藏着何等旺/盛,何等强悍的生命力与阳刚之气。
那所谓的“隐疾”,在此刻这充满原始力量感的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如同一个拙劣至极的笑话。
沈律策马回来,他缓缓放下弓,转过身,目光如炬,直直射向她。
他的声音因方才的发力而略显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和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此身是否康健,有无隐疾,江女医,现在,可诊明白了?”
江疏月上前一步,按上了的话:“近日来军营流言四起,关系都统大人清誉。今日都统大人当着众人进行了自证。本女医也给都统大人把过脉,现在本女医以本人名誉作保,都统大人身体康健,并无隐疾,一切正常,自此后,流言可自行破除。”
人群渐散。
沈律依然屹立马上,看着那抹远的倩影,陷入沉思。
她怎么就这么笃定,自己一定对她的撩/拨有反应?
她到底是谁?
女医帐内,慧娘似乎仍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疏月姐姐,方才都统大人怒意冲冲过来的时候,都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他要吃了你。”
慧娘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江疏月低头看医案,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不会,他还需要我一句话,去平息流言。”
慧娘还是不明白:“疏月姐姐,这流言的始作甬者又不是你,都统大人不可能查不出来,为什么他不去找她们二人的麻烦,反而盯上你了呢?”
江疏月合上医案:“慧娘,你说,在这神武营里,谁的医术最高?”
慧娘道:“是疏月姐姐你呀。”
江疏月笑了笑:“这就是都统大人的目的。”
慧娘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江疏月道:“其实都统大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怎会不知道是谁造出来的流言呢。但是,他不去找那二人,偏偏找上我,无非就是看上了我的医术,还有我的医名。只要我肯证实他无隐疾,在这军营里,还会有谁质疑呢?这流言不就破了吗?”
慧娘恍然大悟:“真看不出来,这都统大人还颇有心计的。”
江疏月点头附和:“是啊,我也差点没看出来。”
她的阿水,纯粹的阿水,可没有这位都统大人的鬼心思多。
夏中,雨水/多了起来,暴雨连绵,几乎天天都在下雨,江河皆进入了汛期。
这几日暴雨倾盆,天上如倒水般下起滂沱大雨,而且一下就是十天八天,多地河道水位告急,新帝急派多名巡防官前往各处河道巡查。
沈律也被临时调任,负责青河主干道的巡视巡查。
灈江上游,暴雨已经连下了七日。
水势汹涌,浊浪拍打着河岸,溅起丈高的泥浆。
沈律披着蓑衣,站在堤岸上,雨水顺着他的斗苙边缘滴落,在脚下汇成细流。
“大人,上游水势已涨过警戒线,若再不/泄洪,恐怕会漫过堤岸。”河工赵四弓着腰,声音淹没在雨声里。
沈律皱眉,望向远处新修的堤坝。
那是下游的堤坝,位于青河县方向。
听说是工部侍郎李德昌督建的,耗时五年。远远望去,青石垒砌,灰浆勾缝,十分坚固无比。
沈律深知泄洪非同小可。谁也不敢小觑洪水的力量,那种千军万马的雷霆之势,谁也不敢疏忽大意。
因此,这下游青河方向的堤坝就显得尤为重要。抵挡得住,那是百姓之福,抵挡不住的话......
沈律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下游十八乡可疏散了?”他沉声问道。
“回大人,已派人挨家挨户通知了,但是乡民们说,这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他们不愿离开。”
赵四犹豫了一下,又道:“乡民们还说,新堤牢固,不用那么惊慌。”
沈律沉吟:“让我想想。”
说实在的,对于河防工程,他是外行,心里面确实有一点没底。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