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并没有请来最好的御医,却一道圣旨把江疏月给召了来。
在江疏月看来,她是一直没想明白,新帝是如何下的那诡异的圣旨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沈卿受家法,朕心甚忧。特命女医江疏月入侯府治伤,不得延误,钦此。”
看看,多诡异的圣旨!
他沈律挨罚,又关她江疏月什么事。这宫里就有大把的御医,怎么点名道姓的就要她去医治呢?
圣命难违,她还是提着药箱,带着丁香走进了镇国侯府的大门。
看着他背上纵横交错的伤,江疏月气结:“都统大人,我们不要每次都以这种方式见面行不行呢?”
每次她遇到他,他不是带伤,就是挂彩,总让人觉得,她是他的克星似的。
沈律叹口气:“本都统也觉得甚是奇怪,本都统每次受伤,都与你有着莫大的关系。莫非,本都统前世欠了你的?”
江疏月皱眉:“这次也是?”
她可是听说,这一次是都统大人在禁足期间,私自外出,被当街抓包,这才挨的罚。
沈律也不隐瞒,直直就说了:“我去戏楼看你。”
“为什么?”江疏月讶然。
冒着激怒老侯爷的风险,也要偷跑出去看自己......江疏月可不是自做多情的人,她很快就想到了:“你是有事求我?”
沈律也没有想到她反应这么快,一下子就想到了。
“对的,我去找你,自然是有事要问你。”
说话的功夫,并不耽误江疏月治伤。
她手脚麻利地自药箱取出一枚银剪,十分利落地剪开黏在伤口上的布料,开始清理伤口。
“我究竟是不是你口中的阿水?”
江疏月的手猛地一顿。
她用指尖沾了药膏,正给他涂抹在伤口处。闻言一震,力道便失了准头。
沈律只觉得背上伤口如火如荼,一股激痛猛地窜上脊背,不由闷/哼一声。
江疏月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手上的力度马上放轻柔不少。
沈律心中疑惑更深。
如此大的反应,难道他所猜的不差......
“都统大人多虑了,你怎么可能是阿水呢?”
江疏月神色如常,淡淡道。
沈律好看的眉头拧得紧紧的。
他觉得,似乎自己快要摸/到事实的真/相的大门了,但是她刚刚说出来的话,又一脚把他踢了出去。
“不可能!”
他不相信。
“这具身体藏了多少秘密,你竟然比我还清楚。”
沈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这里的三道伤痕,所有人都告诉我,是灼伤后留下的痕迹。唯有你告诉我,那是箭伤。”
“还有我的头痛之症,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但你却知道得十分清楚。”
“哪怕是最近这一次,我要你证明我的清白,你如若不是十分熟悉我的人,怎会如此精准的拿捏我?”
江疏月静静地看着他。
静静地听着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控诉,似乎他有十成十的证据,非逼她认下这个事实一般。
她微微叹了口气,慢声细语,却如一颗惊雷般,在沈律心中炸响。
“阿水已经死了!”
人都死了,再多的巧合,再多的相似,都是枉然。
沈律愣住了。
这个......他着实没有想到。
“真死了?”他不敢相信,语气疑惑。
江疏月点了点头。
“阿水死了。”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真正演绎了什么叫做心痛莫过于心死。
“就在前不久,我告假回平州老宅,就是为了埋他而去的。”
江疏月看他一眼,语气淡漠:“阿水是我江家的赘婿,这是你不知道的吧。后来他上了战场,我找了整整五年。”
“后来,我找到了,他在战场上战死了,尸骨无存,很多同上战场的老兵都看到了。”
“我千里迢迢,把他的遗物从边陲带回平州,走了整整一年。我把他葬在我父亲的墓园里。毕竟,他也是江家的人。”
沈律十分震惊地看着她。
他没有想到,阿水不仅死了,还被埋在了江父的墓旁。
“对不起。”这回,他真的觉得自己唐突了,让人自揭伤疤,很对不起人家。
“没事,都过去了。”
这时,江疏月也上完了药,也不多话,说了两句医嘱,便退出了他的卧房。
沈律微拧了眉头,招手让林副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林副将点点头,领命而去。
三日后,沈律的伤好了大半。
江疏月最后一次替他换药时,窗外忽然飘起细雨。
她正要起身关窗,背后,响起他的声音:“那道圣旨,不是我求来的。”
江疏月垂眸:“我知道。”
骄傲如沈都统,当然不会去求这样莫名其妙的圣旨,面子不要了?
“但是你能来,我很高兴。”
江疏月看着他。
她不太确定,这句话他是以沈律的身份说的,还是以阿水的身份说的。
“奉旨行/事,不必挂怀。”她淡淡道。
其实,沈律心里想的是,皇帝表哥虽然很坏,老是整蛊他,害他挨了好一顿打。但是,皇帝表哥居然又能不顾自己皇家颜面,亲自为他召来江女医,所以,他不恨他的皇帝表哥了。
江疏月端着药碗穿过回廊时,一滴晨露从檐角坠下,正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看了看四周。
说实在的,她在这里住了快十日了,这里给她的感觉就是,大得惊人,冷清得吓人。
整个镇国侯府,庭院里铺着的青石缝间钻出野草,漆柱上的金粉斑驳剥落,就连回廊转角处的青铜灯台都积了厚厚的灰。
仿佛这座宅子已经许多年没有活人气息了。
她们江家在平州的老宅,虽说没有如今这个镇国侯府大,但是也不算小了。一处一景,装点得十分好看。
“侯爷不喜人伺候。”
老管家见她驻足,低声解释:“府里除了厨娘和两个洒扫的婆子,就只剩老奴了。”
江疏月想了想,也对,老侯爷常年在外奔波,不是督军就是驯军队,住在府里的时候也不多。
而沈律,他几乎也是以军营为家的。
父子二人皆如此,那这个府第要这么多人也没意思呀。
江疏月望向主院。
那里是整座府邸唯一有灯火的地方,像荒野里孤零零的一盏灯。
江疏月想了想,离都统伤势完全愈合,还需要上十天半个月。也就是说,她还要在这没有一丝人气的地方再住上十天半个月。
她有些受不了。
不管怎么说,先摆个盆吧。
给沈律换完药后,江疏月带着丁香去了趟药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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