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沨渃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周望舒”,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却并未露出不耐,只是平静地起身示意:“接个电话。”
她步履轻盈地走到落地窗边那组华贵的丝绒沙发区,“外婆。”楚沨渃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清泠温和,带着孙女应有的孺慕之情。
电话那头的周望舒语气带着长辈式的循循善诱:“茵茵啊,听小森说他今天去找你了?你怎么没跟他一起吃个饭呀?你这刚回国,应该也没什么朋友吧?可以让小森带带你,多接触接触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年轻人,”她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补充,“我们两家后续说不定还有合作要谈呢,年轻人多熟悉熟悉总归是利大于弊的。”字字句句透着关心,但核心却是利益驱动。
楚沨渃心底冷笑一声,洞若观火,周望舒的心思她看得一清二楚,亲情是糖衣,控制欲和内里的算计才是炮弹,关心她可以有,但过了界,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强行插手她的人际关系,就惹人厌烦了,不过她到底是真为文茵好呢,还是有其他盘算呢。
她语气不变:“外婆,您放心,我有自己的朋友的,我和周博森真的不熟,怎么好意思去麻烦人家呢?”她再次清晰地强调了“不熟”两个字,不动声色地划清界限。
果然,周望舒的下一句便直奔核心,语气带上点探究和关切:“朋友?是……小森说的,今天看到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吗?”楚沨渃握着手机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周博森……连这个都汇报得事无巨细?真令人作呕。
周望舒没等她回答,便自顾自地继续,语气染上了几分忧虑:“茵茵啊,你长得这么出挑,难免会有一些心怀叵测、不安好心的人接近你!”她的担忧听起来情真意切,“要不……你还是搬来跟外婆一起住吧?家里有司机专门接送,环境好又安全,你一个人住在那老旧的出租房里,外婆寝食难安,实在是不放心啊!”看似关怀备至,实则步步紧逼,想把她从现有的、不可控的交际圈里拔出来,纳入她更便于监控的羽翼之下。
呵呵,楚沨渃内心翻腾着冷嘲,搬去跟你住?谁照顾谁还不一定,恐怕还要被你那边的各种“相亲对象”和“商业伙伴”的儿子们骚扰个不停吧?你这算盘打得,我在五楼都听见了!她稳住心神,语气依旧平和:“外婆,您真误会了。今天我那是接我一个受伤住院的学妹到我那里暂住一段时间,她刚出院需要人照应,所以是两个人住,互相有个照应,您真的不用过分忧虑。”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的餐桌旁陆璟珩,侧脸在灯光下轮廓分明,深邃的眼眸似乎不经意地瞥过她这边;而江远乔则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里,那双桃花眼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玩味光芒,在她和陆璟珩之间来回逡巡,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模样。
电光火石间,楚沨渃的脑海中如同拨开迷雾般豁然开朗!之前怎么没想到呢?这不就是一块现成的、分量十足的挡箭牌?果然自己还是太“实诚”,心眼子不够活泛啊,得加点心眼子了!
“外婆啊,”楚沨渃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轻快和仿佛随口一提的顺滑,音量却足以让包间里的另外两人也听个大概,“您说的是今天……哦,周博森看到的那位?他是江远乔的好朋友,好像……是环亚集团的总裁来着?”她故意用了好像这个略显模糊的词,但这信息的含金量已经高得吓人!江远乔的朋友!环亚总裁!她不是在刻意攀附,只是陈述事实,可这事实的分量足以压下周望舒那头的一切盘算。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
方才还苦口婆心、忧心忡忡的周望舒,语气在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几乎是下一秒,她的声调就拔高了一个度,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喜和热络:“环亚集团?!是……是那个陆氏环亚吗?陆璟珩陆总?!哎呀!茵茵!你之前不是说,跟江少不怎么熟的吗?这……这怎么……”
楚沨渃气定神闲,甚至微微弯起唇角,眼神扫过江远乔那张写着又拿我说事的俊脸:“之前确实没太多交集,这不,后续接触了几次,慢慢就熟悉起来了么,我这会儿正跟他们一起吃饭呢。”
周望舒那边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哦!好好好!吃饭好啊!像江少、陆总这样的朋友,那是真正的青年才俊、人中龙凤!跟他们打交道,外婆一万个放心!你替外婆向江少好好问个好!嗯,也给陆总带声问候,那……那你们年轻人好好玩!好好吃饭!千万别客气!外婆就不打扰你们了!”
电话利落地挂断,楚沨渃耳边终于恢复了清净,她微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这周望舒恢复后,又开始想要控制文茵了吗,随手将手机放在丝绒沙发扶手上,刚起身,一杯剔透鲜亮的橙汁就递到了她面前。
抬眼,撞进陆璟珩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他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此刻就站在沙发旁,他没说话,只是将橙汁又往前递了递,那平静深邃的眼眸里,似有深意地凝视着她,却又默许了这利用。
楚沨渃大大方方地迎上他的目光,坦然地接过橙汁,她嫣然一笑,唇角弯起一个坦荡又带点狡黠的弧度:“谢谢。”目光却转向一脸看好戏、就差把八卦刻在脑门上的江远乔,笑意加深,故意拖长了调子:“江少,”她语带调侃,“我外婆托我给您带个话,说她给您,问、个、好!”
江远乔正抿着一口茶水,听到这句,差点没直接喷出来!
他呛咳了一声,俊脸瞬间被呛红,赶紧放下茶杯,一边咳嗽一边指着楚沨渃,夸张地嚷嚷:“咳!咳咳咳!文茵!你这丫头!咳咳……好端端的拉我下水干嘛?!什么叫给我‘问个好’?你奶奶她……”他想继续嚷嚷,眼神却下意识地、充满控诉地瞟向一旁淡定自若的陆璟珩!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明显是利用陆氏的名头去堵她外婆的嘴!怎么不给他“问个好”?!凭什么锅我一个人背?!
陆璟珩接收到江远乔饱含控诉的小眼神,嘴角几不可查的上扬了一下:“我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加的。”
楚沨渃端着那杯清澈的橙汁,步履轻盈地走回餐桌旁,毫不客气地在江远乔身边坐下。
刚受了点内伤的江远乔重整旗鼓,脸上又挂起那招牌式的风流笑意,身体贱兮兮地往楚沨渃这边倾了倾:“茵妹妹~,采访一下,你跟我家璟珩,现在这关系处得咋样啦?”他挤眉弄眼,就差把我兄弟万年老铁树终于要开花了,你快承认刻在脑门上,他对自己这个兄弟可太了解了,清心寡欲得近乎反人类,他自己虽然也没定性,但好歹也是阅女无数,呸,也不算无数,反正比他多,给兄弟介绍的对象更是环肥燕瘦从没断过,结果呢?陆大总裁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你看呢?”
“我看?”江远乔拍案叫绝,“绝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他大言不惭,仿佛自己就是牵红线的月老。
楚沨渃却淡淡摇头:“不行。”
江远乔笑容僵住,一脸“你逗我”的表情:“嗯??不行?!哪里不行了?!”他瞬间化身情感顾问兼问题解决专家,把椅子又往楚沨渃这边挪了挪,急吼吼地催促:“来来来,文老师,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你说说问题在哪儿?说出来!咱解决问题!解决了问题,你们立马就能比翼双飞!”
“关键点在于生命周期不匹配,你看,”她伸出纤纤玉指,煞有介事地掰扯,“我呢,双十年华还不到,正值青春无敌,他呢,奔三朝四了吧?岁月不饶人啊!都说男人的花期啊,像早春的樱花,灿烂却短暂,你说,我是图他再过几年体力衰退呢,还是图他,年纪大?”
比陆璟珩还年长一岁的江远乔,脸色瞬间由红转绿,仿佛被人迎面喂了一口苍蝇,他触电般地把刚挪近的椅子“嗖”地一下又蹬了回去,捂住胸口,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我被内涵了!的控诉:“呵呵……”他干笑两声,笑容扭曲,“有被内涵到,谢谢……您嘞!”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咬牙切齿挤出来的。
“在聊什么?”陆璟珩安排走了回来,正好撞上这一幕,眼神在“痛心疾首”的江远乔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楚沨渃之间打了个转。
江远乔立刻抓住时机,迫不及待地告状:“她!她嫌弃你年纪大了!”
陆璟珩闻言,非但没恼,反而将玩味的目光投向楚沨渃,只见她唇角微扬,镇定自若,陆璟珩忽地转向江远乔,薄唇一勾,露出一抹极淡却杀伤力十足的笑容:“嗯?说我吗?我还好吧。”他优雅地坐下,然后精准补刀,“你比我还要再大个一岁多呢。”
噗!补刀!致命一击!
江远乔只觉胸口又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他瞪大眼睛看着陆璟珩,你重色轻友!
楚沨渃终于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抑制不住地抖动,她用手轻掩朱唇,但那明目张胆的笑意和弯成月牙的眼睛却怎么也藏不住:“江少,万望珍惜这所剩无几的……春日枝头吧!”
江远乔彻底破防,捶胸顿足:“陆璟珩!就你!还好意思笑话我?就你那块陈年老铁,怕不是都生锈了吧?!”
“不劳费心,我好得很。”
“好得很?”江远乔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乘胜追击,“好得很怎么从来没见你身边有个活色生香的女士?你的女朋友是被你藏火星了吗?”
“这不是,之前都没遇到对的人么。”
江远乔眼睛唰地亮了,逮住机会:“哦?~~”他拉长了声调,尾音九曲十八弯,“这么说来,现在是遇到了?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到底是哪家的九天仙女能撬开你这块万年玄冰,得了你陆大总裁的青眼?”他身体前倾,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你什么时候转行当娱乐小报记者了?”
“我这是关心兄弟情谊!你看看你这条件,啊?金玉其外,还黄金单身汉!多少人望眼欲穿啊!结果呢?高悬免战牌!外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挤眉弄眼地扫向陆璟珩腰腹以下,“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楚沨渃此时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刚才笑得,火上浇油地接话,声音清脆悦耳:“江少,你这诛心之论,要是陆总真坐实了不行之名,岂不是辣手摧花,伤了满城春心?”
陆璟珩深邃的眼眸幽光一闪,缓缓转向楚沨渃:“文小姐似乎,对我的私人领域很感兴趣?”
“我这是替天行道,帮万千女性同胞仗义执言,毕竟,陆总可是钻石中的珍稀品种,谁不好奇这颗钻石的成色和硬度呢?”
“噗哈哈哈……”江远乔直接喷笑,随即剧烈咳嗽起来,又是拍胸口又是拿纸巾捂嘴,狼狈不堪。
“咳咳咳……文小姐!高!实在高!”江远乔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对楚沨渃竖起大拇指,“就是这个理儿!璟珩!听到没?!万众期待!你别装聋作哑!快说,那对的人是谁?!”
陆璟珩看着他狼狈又急切的样子,气定神闲地反问:“你这么想知道?”
“当然!!!”江远乔斩钉截铁,身体都快贴到桌子中央了,“我保证!绝对严守秘密!”鬼才信。
陆璟珩微微倾身,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他。
江远乔屏住呼吸,一脸期待。
陆璟珩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可惜。”他优雅地靠回椅背,“我不告诉你。”
“…………”江远乔的表情瞬间石化,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指着陆璟珩,手指气得发抖:“喂!你这人!太不仗义了!卸磨杀驴啊你!”说完发现把自己比成驴了更气了。
“我跟陆总清清白白。”楚沨渃适时地撇清。
陆璟珩却顺势而上,目光灼灼地锁住楚沨渃,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文小姐这么急于撇清,是怕我缠上你吗?”
江远乔眼珠一转,立刻顺水推舟,阴阳怪气地帮腔:“啧啧啧,看吧看吧!文小姐!我家璟珩那话……啧啧,信息量很大啊!跟你关系不一般才能这么问吧?”他看向陆璟珩,煽风点火:“是不是?老陆?文小姐这么秀外慧中,闭月羞花,你要真动了凡心,那也人之常情!不奇怪!”
出乎意料地,陆璟珩没有立刻矢口否认,他微微颔首,目光依旧胶着在楚沨渃脸上,坦然道:“嗯,她确实很优秀,我也确实在是人之常情。”
楚沨渃一怔,完全没料到他会如此直白坦荡,猝不及防的赞美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让她古井无波的眼底终于泛起一丝细微的涟漪,血液流速似乎也快了一拍,但她面上依旧维持着不动声色的平静:“陆总过奖了,我可担不起。”
江远乔看着两人之间骤然升温、暗流汹涌、眼神都快拉丝的氛围,夸张地捂住眼睛,痛心疾首地哀嚎:“哎呀呀呀!坏了坏了!瞎了!我的眼睛!”他放下手,满我没眼看的表情,“我是不是,有点多余了?瓦数太亮了?”
陆璟珩终于纡尊降贵地把目光从楚沨渃脸上移开,凉飕飕地赏了江远乔一眼:“你终于有自知之明了。”
江远乔:“…………”内伤MAX!他捂住胸口,做出心碎欲绝状,声泪俱下地对楚沨渃“控诉”:“文小姐!你看到了吧?!这家伙重色轻友!卸磨杀驴!心如铁石!切开来里面绝对是黑的!纯黑的!比墨还黑!你千万别被他的外表骗了!”
楚沨渃听完,非但不惧,反而轻轻笑出了声,她唇角弯起一个更具挑逗意味的弧度:“多谢江少提醒,不过嘛,黑一点的好。”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钩子:“黑一点,才有趣味,不是吗?”
此言一出,江远乔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在玩火啊妹子!
陆璟珩瞳孔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瞬间点燃,他唇角勾起一抹极具侵略性、意味深长的笑容:“文小姐果然……”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如同情人间的呢喃,“懂我。”
轰!江远乔只觉得头顶一声炸雷!他看着气场相合、目光纠缠、一个笑得像狩猎成功的猛兽,一个笑得像明知山有虎却偏要逗老虎的冒险者,两个人之间那噼里啪啦的电光石火,差点被闪瞎!他彻底放弃挣扎,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地哀叹:“完了,真饱了,撑死了……,这狗粮来得猝不及防且量足管饱,噎死我了!交友不慎啊!我痛彻心扉!”
楚沨渃和陆璟珩相视而笑,一个狡黠如狐,一个深藏不露,竟然默契十足地同时举起了手中水杯,隔着桌子虚空轻轻一碰。
徒留江大少爷在一旁捶胸顿足,哀悼自己这多余又光芒万丈的存在感。
三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妙语连珠,刀光剑影又火花四溅,战局一时难分难解,恰在此时,服务员鱼贯而入,将精美的菜肴一一摆上桌面。
陆璟珩鸣金收兵,率先停战,姿态从容地拿起筷子:“吃菜吧,这几道新菜式,厨师推荐,值得一试。”
楚沨渃从善如流,夹了一筷清炒时蔬,细细品尝。入口清爽脆嫩,火候恰到好处,她放下筷子,随口问了一句,语气带着点俏皮:“这菜跟你家里做的味道,相去几何?”
“怎么说?”眼中带着一丝探究。
楚沨渃托着腮,慢悠悠地说道:“你看啊,很多人挺矛盾的,在外面吃到觉得好吃的东西,会大发感慨‘哇!这味道,简直跟家里做的似的!’可在家里吃到好吃的呢,又会喜形于色:‘天哪,你这手艺,简直能比肩五星酒店大厨了!’”她摊手,“你说,这到底谁家的才叫好?”
陆璟珩听完,莞尔一笑,显然被她这刁钻的视角逗乐了,他放下筷子,认真想了想:“唔…一些家常味道确实有相似,不过,”他眸光微闪,坦诚道,“家里的那位掌勺的厨师,手艺上还是更胜一筹,火候、调味,更合心意些。”他顿了顿,目光坦荡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邀请,直直看向楚沨渃:“你如果愿意,可以去试试看,保证不会输于这里的水平。”这句话,分寸感极佳,既不过于急切,又表达了诚意。
江远乔嘴里正塞着块香酥鸭,听到陆璟珩如此“郑重其事”地谈论他家厨子并发出家宴邀请,差点被鸭肉噎死!他瞪圆了桃花眼,在楚沨渃和陆璟珩之间来回扫射!
我的妈!这就开始聊‘家宴’了?节奏这么快?!这进度条拉的是火箭吧?!我璟厉害!不动声色把人往家带!高!实在是高!
他艰难咽下嘴里的食物,清了清嗓子,忙不迭地打配合:“是!是!是!”他连声附和,脸上堆笑,“璟珩家那老师傅,手艺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滔滔不绝,“那真是此味只应天上有!我觊觎了好几年了,三顾茅庐想挖角!奈何人家忠心耿耿,加上璟珩给的薪资待遇实在是,高山仰止!我只能厚着脸皮,想吃的时候就登门蹭饭,望穿秋水等召唤。”他一边哀叹着自己的“悲催”处境,一边在心里给陆璟珩疯狂点赞:兄弟!看不出来啊!你这不鸣则已,一鸣要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啊?!这操作,稳!准!狠!老狐狸实锤了!此处应有雷鸣般的掌声!
最后一道甜品撤下,空气中残留着糖分甜蜜的余韵。
江远乔脸上那常驻的风流倜傥、玩世不恭的笑意瞬间敛去,身体坐得笔直如松,那双总是含笑勾人的桃花眼此刻变得清明,之前那位游戏人间的纨绔公子不见了,声音也褪去了所有玩笑的拖腔,变得沉稳:“茵妹妹,杨家那边的事,璟珩托我查的,有结果了。”
江远乔继续道,言简意赅,不带多余情绪:“当时动手,死了两个,还有两个漏网之鱼,已经逃匿。杨家那边,”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一直没消停,暗地里在治安局那边四处活动,找了不少关系暗中周旋、运作,想压下来或者大事化小,这事,关系到你和你家安危。你怎么想?想怎么办?”
楚沨渃脸上最后一点方才谈笑时的慵懒和狡黠也彻底消失不见:“嗯,这件事,多谢你和陆总费心。”她微微颔首,礼节周到,“我这边,外婆的意思,已经传达给我了,外婆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今,杨氏企业的核心命脉和决策大权,早就与那几条疯狗没什么相干了,他们那几个旁支蹦跶,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言下之意,那几个人已经被边缘化,失去了根本的爪牙和依仗。
陆璟珩微微颔首,深邃的眼眸一直锁在楚沨渃沉静的侧脸上。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便接口:“那就听外婆的意思。”这语气,仿佛楚外婆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你身边,需要留几个人吗?”这是直接准备动用他的力量,进行人身安全部署了。
江远乔听到陆璟珩这句几乎称得上是百依百顺的按外婆的意思办,以及这堪称直白的人身安全部署提议,即使是在谈论如此严肃的正事,他眼底还是飞快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调侃揶揄,正事就是正事,这点分寸他江远乔向来拎得清。他只是不着痕迹地瞟了陆璟珩一眼,心中愈发笃定:这棵老铁树,真开了花。
“不必了,陆总,如今这盘棋局,大势已定,”她语气带着一丝云淡风轻的嘲讽,“他们现在再贸然动手,不过是困兽之斗,跳梁小丑的行径,除了找死,毫无意义,当然他们若狗急跳墙,再敢把爪子伸到我眼前,我倒也不介意,送他们一并下去,给那两位先走一步的黄泉路上作伴解闷儿。”
陆璟珩深深地看着她,他懂她的自信,也明白她的决断。
江远乔则轻轻呵了一声,是赞许,也是认同,他重新松散地靠回椅背,脸上玩世不恭的招牌笑容又若有似无地浮现,他举起茶杯,对着楚沨渃遥遥一举杯:“痛快!茵妹妹这份杀伐果断,佩服!璟珩你这眼光啊,啧啧……”他笑得格外意味深长,一切尽在不言中。
旧事恩怨,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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