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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进到电梯里,手机几乎是在瞬间被解锁,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信息发送的对象是柳如烟,这个是她在组织内部的代号:“黎理,我需要你带一组人来Z国,三天时间,抵达Z国西南边境丽镇,找许诺。”

大洋彼岸,时差刚刚颠倒的晨光里,手机震动的瞬间,黎理的眼睛就睁开了,不需要思考,不需要询问细节,“收到,老板。”

楚沨渃目光扫过回复,她又打开预订软件的界面上飞快滑动,机票锁定,丽镇毗邻利雅城市的航班,接机车辆安排妥当。

做完这些,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的冷肃瞬间融化,换上一副温软甚至带着点胆怯的神色,最后一个电话拨了出去,声音软糯得能滴出水来:“喂,外婆?”

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城市的灯火:“是这样的,江少……江远乔和他几个朋友,说想一起去度个假,问我有没有时间,您之前总说让我少跟外面的人接触,我…我没敢答应他们,我想来问问您的意思……”

电话那头,周望舒略感意外,但江远乔三个字却是最好的敲门砖。“难得你回来能交到朋友,你回来这么久都没出去玩过,去吧去吧,放松一下也好,实习的事情不着急的。”

“可是外婆…江少那些朋友,我根本不认识啊…就…就那个陆先生,之前见过一面,感觉好有距离感……”

周望舒心中暗笑,这孩子还是胆小、依赖她,这种依赖,正是她想要的筹码,她放轻声音,循循善诱:“傻孩子,别怕,有江少在呢,他懂分寸的,而且那个陆璟珩先生,你别看他年轻,那可是环亚集团现在的掌舵人,环亚啊可是顶尖的公司,你要是能跟他相处好了,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说不定以后啊,外婆的公司交到你手上,还能得到环亚的帮助,那可就……”

楚沨渃心中冷笑,呵,卖女儿还不够现在还想卖孙女了吗?脸上却绽放出顺从温顺的笑:“嗯,外婆您说的对,我知道了,那……我就答应江少了?”

得到周望舒肯定的答复后,电话挂断,楚沨渃脸上最后一丝温顺消失无踪,她迅速收拾好简单的行装,一切安排都在她的计算之中,去度假?不过是为她前往边境争取时间的完美掩护。

翌日,最早的航班。

飞机降落利雅市机场时,正午的骄阳炙烤着大,舱门一开,一股滚烫的热浪混合着尘土和异域植物特有的辛辣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人包裹,楚沨渃戴着宽大的墨镜遮住大半张脸,快步走出接机口。

一辆刷着军绿色、风尘仆仆的旧款吉普车嚣张地横在路边,车旁倚着一个中年男人,平头,皮肤被热带阳光晒成古铜色,五官轮廓刚硬,眼神冷漠而警惕,一身洗得发白的黑色旧T恤和工装裤包裹着精悍的身躯,他看着楚沨渃走近,没有任何客套话,动作干练地接过了她手中轻便的行李袋,动作间,肌肉线条在紧绷的布料下清晰可见。

楚沨渃拉开车门坐进后座,车内弥漫着汽油、皮革和汗水混合的气味,男人也上车,发动机发出一声粗糙的嘶吼。

“我叫阿杰。”他发动车子,带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边陲口音,“负责送你去丽镇。”

楚沨渃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只淡淡回了一个鼻音:“嗯。”

车子驶离机场,汇入尘土飞扬的公路,阿杰沉默得像块岩石,专注地握着方向盘,车子破开热浪,朝更偏远、更荒凉的地方驶去。

途中短暂停车,楚沨渃进入一处简陋的公厕隔间,几分钟后,她走出来时已彻底变了样,浅咖色的鸭舌帽压得很低,巨大的□□镜遮住眼睛,身上是一件实用耐磨的大地色假两件式工装背心,露出精壮的手臂线条,同色系的宽松工装裤扎进沾着灰土的浅咖色高帮军靴里。一身行头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低调却利落,充满行动力,她不再是都市里那个需要伪装身份的文茵,而是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状况的楚沨渃。

车窗外的风景从稀疏的农田变成了更为原始的丘陵和密林,道路开始颠簸盘旋,建筑物越发稀疏低矮,吉普车咆哮着,颠簸着,卷起滚滚黄尘。

丽镇终于到了,它像一块依附在国境线上的、被遗忘的旧布丁,街道狭窄破败,建筑低矮老旧,透着一股混杂着湿热、香料、污垢和长期处于边境地带特有的紧张气息,吉普车在一个更加破败的街区停下,停在一栋六层高的筒子楼下,楼体裸露着红砖,几乎没有粉刷的痕迹,窗框腐朽,楼道幽暗,墙面布满霉斑和水痕,大片的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砖块或发黑的糊墙纸,整栋楼散发出一种浓烈的、混合着陈年汗渍、垃圾和朽木的腐朽气味。

阿杰熄了火,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到了。

楼道里光线昏暗,台阶和扶手落满灰尘,角落里结着蛛网,不知名的污渍遍布墙壁。每层楼有四户,大多紧闭或破损,看不到什么人影,整个楼道如同一个被时间抛弃的、病态的内脏。

楚沨渃一口气上到五楼,楼道尽头的那扇铁门,锈迹斑斑,门上粘着一些早已褪色的廉价贴纸残余,她抬手,指节在铁皮门上扣响。“咚…咚…咚…”声音在死寂的楼道里异常清晰。

门内传来轻微的窸窣声,接着是生涩的门栓拉动声,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铁门被从里面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张年轻、苍白却异常坚毅的脸从门后出现。他的红发不见了,还原了一头略显粗糙、带着自然卷的黑发,整个人褪去了浮华。

“你来了。”许诺侧身让开。

“嗯。”楚沨渃走了进去,房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楼道里的腐朽气息。

屋内的景象比楼道更加破败不堪,空气里弥漫着陈年霉味、廉价烟草味和某种不新鲜食物混合的复杂气味,家具样式古老,一套人造革面已经开裂、露出里面黄色海绵的破旧三人沙发,两张椅背发霉脱皮、布满裂纹的木头椅子,一张桌面油漆斑驳、布满油渍和划痕的木桌,墙面更是惨不忍睹,大片大片墙皮剥落,露出底下黑黄相间的底子,角落里堆放着一个塞得满满的黑色垃圾袋,发出隐隐的酸腐味。

目光触及桌上堆放的几个一次性塑料饭盒和方便面碗时,楚沨渃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这孩子,一个人的人时候就过的这么粗糙。

她走到沙发前,无视那破损的表面,直接坐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怎么把头发染回来了?”

“太扎眼。不方便。”许诺抬手,用指腹蹭了蹭自己粗糙的黑发

“你这一个月过得怎么样?”

“先去祭拜了父母。”他停顿了一下,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几乎是虔诚的分量,“老板……谢谢你。”

那座坟茔,是他刻在骨头里的痛,也是他漂泊灵魂上无法愈合的缺口,他曾以为父母的遗骨早已被遗忘在荒山野岭,当楚沨渃告诉他,墓地修缮完好,甚至有人定期清理维护时,那冰冷的少年外壳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楚沨渃看着他强自压抑的情绪,没有虚伪的客套,坦然地承受了这句感谢。

“嗯,他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安息的。”

许渃看着窗外,瞳孔却失焦,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景物,落到了前更遥远、更绝望的地方。

楚沨渃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沙发上,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陪伴。

他猛地扭过头,那双深邃的碧色眼眸此刻燃烧着痛苦和几乎化为实质的恨意,直直刺向虚空中的某个点,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喉咙般的哭腔:“我看到他们了!”他几乎是咆哮出来,“我的好叔叔、好婶婶,还有我那几个好表哥,他们一家…过得可真好啊,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住着别墅,开着名车,享受着原本该是我父母拥有的一切!”

绝望的泪意混杂着滔天的愤怒涌上他的眼眶,但他死死咬着牙,不让它们落下。

“凭什么?!”这一声质问像重锤砸在空寂的房间里,也砸在楚沨渃的心上,“凭什么他们可以活得像个人?而我的父母…我那还没出生的弟弟或妹妹……就只剩下枯骨黄土,凭什么?!”

楚沨渃坐在那里,任凭许诺积压了多年的悲愤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而他需要这个出口。

她当年在拍卖行后院那个肮脏的铁笼旁第一次见到那双碧眸时,里面就没有了光,只有一片死寂的荒漠,而今天这汹涌的情绪,正是那片荒漠下被活埋的生命力在挣扎嘶吼。

看着许诺因为极度痛苦而颤抖的肩膀,楚沨渃的思绪也不由得被拉回到十三岁的那个午后,j国闷热潮湿的原石拍卖会场之外。

那时的楚沨渃是陪着母亲去参加一场玉石拍卖的,她对会场里沉闷的叫价和成年人虚伪的寒暄感到厌倦,便悄悄溜出来,在迷宫般的仓库区闲逛,几个穿着黑西装、神情警惕的保镖不远不近地跟随着她。

阳光被高大的仓库切割成碎片,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机油的味道。然后,她在一个堆满废弃机械零件的肮脏角落,看到了它,一个锈迹斑斑、用来关大型犬的铁笼。

笼子里蜷缩着一个东西,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嶙峋的肋骨清晰可见,皮肤肮脏发黑,被各种污垢覆盖,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破烂的布条勉强挂在身上,起不到任何遮蔽作用,一头纠结打绺、沾满污物的头发盖住了脸,像个被遗弃的破烂玩偶。

楚沨渃的脚步顿住了,她身后的保镖也注意到了异常,警惕地向前靠拢。

楚沨渃缓缓走了过去,在那恶臭冲天的笼子前蹲下身,也许是感觉到了人的靠近,笼子里那个东西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一双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空洞、死寂、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可就在这毫无生气的眼眶里,却镶嵌着一对极其罕见的、宛如宝石般的碧绿色瞳孔!即使沾满了污垢,即使瘦得脱了形,那双碧瞳在脏污的小脸上依然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不合时宜的美丽。

那是少年许诺第一次看见楚沨渃,一个如同天上姣姣的明月,一个是低入尘埃的蝼蚁。

他的眼神里没有祈求,没有恐惧,甚至没有好奇,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绝望早已将他所有的情绪都烧成了灰烬,只剩下认命的空洞。

楚沨渃身后的保镖头子眉头紧锁,低声对手下吩咐:“去个人,问问拍卖行的管事,这孩子是什么来路?怎么关在这里?”

很快,一个保镖快步返回,压低声音在楚沨渃身后回禀:“小姐,问了,是这里一个本地股东的侄子,说是家里管不住,脑子有点问题,关着怕乱跑出事。”

就在保镖离开和返回的短暂时间里,楚沨渃敏锐地注意到,远处有几个明显在监视这里的男人,而她面前笼中少年的眼神,在她起身时,如同提线木偶般空洞地跟着她移动了一下,随即又垂下了。

那双眼睛楚沨渃觉得很好看,想看到那双眼睛里出现光的样子,她转身回到了人声鼎沸的拍卖场。

拍卖结束后,楚沨渃在休息室挽着母亲霍昕的手臂,指着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摆件说:“妈妈,那个不好看,我今天在仓库那边,看到一个碧绿眼睛的小玩偶,关在笼子里,我喜欢那个,我想带他走。”

这对楚家母女而言,不过是件小事,霍昕只当女儿是一时兴起看中了某个奴隶或仆役,宠溺地应了:“行,妈妈去问问。”

当晚,这家j国边陲颇具势力的拍卖行,意外地燃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大火,火势被迅速控制,除了仓库区一些不值钱的角落被烧毁了一些杂物,重要的玉石和藏品完好无损,但是,天亮之后,那个关在铁笼里、被登记为某个股东脑子有问题的侄子,不见了踪影。

楚家有的是胆子明抢,但楚沨渃选择了一种更不易惹人注意、更温和的一点方式,她救下的,不仅仅是一个命悬一线的少年,更是一头尚未觉醒的孤狼。

思绪回到丽镇这间破屋。

许诺的咆哮渐渐平息,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他用那双泛红的碧眼死死盯着楚沨渃。

“我爸和我叔叔,很早以前就分家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开始了那段鲜血淋漓的控诉,“我爸努力经营着属于他的那份玉石矿场,生意越来越好……这本是好事,却成了催命符,我那个叔叔,那就个畜生,他眼红、他贪婪!”

“他买通了我爸手下那几个喂不熟的狼崽子,能用钱用钱,不能用钱的就用威胁,就在那个下午,趁着矿场安静,他们伙同起来,埋伏在我家回去的路上。我爸、我妈还有一直跟着我爸、把他当亲兄弟一样的赵叔叔、钱叔叔……全倒在了血泊里!等我放学,跑回家……”

许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地狱般的场景。

“……他们三人的尸体……就那么随意地、像垃圾一样被扔在我家院子的木楼板下面,血……全是血……我母亲……她肚子里……还有三个月就要出生的孩子啊……”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呜咽,随即又强行压下,眼睛里燃烧着彻骨的恨意。

“我吓傻了,只会爬过去,抱着他们哭……哭到嗓子哑了……那个畜生,就带着那些人,他看着我……看着我抱着我父母的尸体,他手里还拿着带血的刀,他举起来了!对着我的脖子!”

许诺猛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

“……刀都举起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我母亲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也许是他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就一丝丝还没烂透的人性?也许是旁边人说了什么?我不知道,那畜生,他最后没砍下来!”

许诺的声音充满了荒诞的悲凉和对命运无法捉弄的无可奈可。

“他没杀我,反而把我带回了家,不是让我活,而是让我生不如死,他把我就关在他家后院,就是那个装狼狗的笼子里,三年,整整三年,吃他们倒掉的馊水,没有衣服穿,冬天冻得像狗一样蜷缩发抖,夏天苍蝇蚊子爬满身,那三年,我就是被当成一条狗,一条拴在仇人脚边,提醒他们自己罪孽有多深的狗,就在我以为自己会像老鼠一样烂死在那个笼子里的时候,你来了。”

听到这里,楚沨渃的眼神深处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她伸出手,不是安抚,而是像锚点一样,紧紧攥住了许诺冰冷且微微颤抖的手腕,不需要言语,那力道传达着一个信息,我在这。

许诺的碧色眼眸深处,终于从那片汹涌的恨意血海里,透出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光,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味,继续说道:“后来……你带我回了家,洗干净了我身上的污垢,给了我暖和的衣服和床,但我……我不敢开口。”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那时候的他,早已丧失了语言的能力,如同惊弓之鸟,封闭了所有感官。

“我以为我这辈子就是个哑巴了,或者,你也会觉得我是个麻烦、是个怪物,很快会把我丢掉……”他回忆起楚沨渃尝试将他送去普通学校的情景。

“那天,你让人带我去学校报到,我扒着门框,怎么都不肯动。你大概觉得我很奇怪,很固执吧?”

楚沨渃轻轻摇了摇头,那时的许诺虽然养了两个月,身体依旧单薄得惊人,力气却不小,死死扒住门框的样子像一头倔强的小兽。

“我记得你蹲下来看着我,”许诺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对过去的脆弱追忆,“你问我,不想去上学想干什么呢?”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那时候我以为我还是不会说话的,但是,就在听到你问那句话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我喉咙里,像是锈了几百年的齿轮突然转动一样,硬生生地挤了出来……””

他看着楚沨渃,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重复了当年那句改变了他人生命运的话:“我、想、报、仇!”

少年的眼神不再是麻木,而是燃烧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毁灭性的渴望。

楚沨渃记得当时自己的表情一定凝固了,她看着那双碧眸中淬炼出的火焰,看着他瘦小身躯里爆发的惊人力量,她没有嘲笑,没有说教,只是沉默地、极其认真地审视了他很久很久,然后,她才开口:“你想好了吗?”

少年许诺,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般,狠狠地点了头。

“那就去上学吧。”楚沨渃当时的决定干脆利落。

“为什么?!”少年许诺急了,指着窗外正在训练的保镖,那些强壮的、力量感十足的身影,“我要像他们一样!学拳!学打架!学杀人!你让我跟他们学!我不要读书!”

楚沨渃当时的神情严肃起来,带着一丝超越年龄的成熟和掌控力:“小孩,听着。”她加重了语气,“报仇?那不是靠一双拳头、一股蛮力就能完成的事情,那需要这个”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比你那拳头重要的东西,想跟他们学本事?可以,拿成绩来换。”

她的目光毫不退让地盯着少年那双充满执拗和不忿的碧眼:“期末考试,拿到全班第一,证明你有用脑子做事的本事,我亲自教你格斗,给你最好的老师,否则……”她语气转冷,“就趁早把你那报仇的事,永远给我忘掉。”

少年许诺瞪着楚沨渃,胸膛剧烈起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被彻底驯服的小兽,咬着牙接受了这个不平等条约。

他背上那个崭新的书包,走到比他只小一岁楚沨渃面前,倔强地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和郑重:“我不叫小孩,我有名字我叫许诺,”他那双碧眸亮得惊人,“是我爸爸对我妈妈,许下的一辈子守护她的承诺!”

楚沨渃脸上的最后一丝随意也消失了,她看着这个在绝境中依然记住自己名字根源的少年,同样郑重地点了点头:“好的,许诺,我记住了。”

从那天起,那个被叫小孩的、被关在笼子里的幽灵彻底死去,活着的是许诺,一个为复仇而生的灵魂。

他像疯了一样投入学习和训练,天不亮就爬起来练拳,挥汗如雨,打得拳头渗血也不停歇;一路狂奔着去学校,把路途当作体能训练;课堂上凝神静气,眼里只有课本和笔记,他从头追赶着早已落下的知识,凭着那股刻骨的执念和超人的毅力,第一次期末考试,他真的拿到了全班第一,那张卷子,被他视若珍宝地收了起来。

楚沨渃信守承诺。从此,许诺就成了她真正的身边人,顶尖的格斗老师、战术指导、心理训练……所有的资源毫不吝啬地向他倾斜,他不是她的保镖,也不是仆人,而是她的伙伴,一个承载着她投资和信任的、未来的复仇之刃。

十年光阴荏苒。

楚沨渃看着眼前已经挺拔英武的许诺,那双碧瞳里此刻燃烧的是复仇之火,不再是当年笼中枯井般的绝望,也不是少年时莽撞的火焰,而是经过了淬炼的、如冷钢般坚硬的光芒。

她从未劝过他放下。

杀父弑母、扼杀未生之弟妹的血仇,早已融入他的骨血,成为了他活着的唯一支柱和救赎,这是属于他的道,是支撑他从那个狗笼子里爬出来,一路走到今天的唯一原因,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劝他放下,即便是救了他、给了他一切的楚沨渃也不行。

她所给予的,是剑刃之锋,是头脑之利,是引导这滔天恨意走向精准毁灭的力量和通道。

房间里的空气依旧沉滞,但许诺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

楚沨渃松开攥着他手腕的手,打破了沉默:“所以,现在,告诉我,你那叔叔一家,具体在什么位置?他们身边有多少人?”

她的声音冷静、直接,没有任何多余的安慰,而是直接切入了复仇的核心,行动。

许诺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整个人的气息重新绷紧,进入了猎杀状态:“他们以为自己改名换姓就安全了……”他走到那张破木桌前,拿起一块尖锐的石子,狠狠地在落满灰尘的桌面上划下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和一个箭头标记:“但狐狸的尾巴,终究会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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