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敖看来又快速垂眸,颤声答话。
“臣是千真万确不知道啊…臣现在就修书回王家诘问父亲,一定会查清这事,给被害者们一个交代…”
盯着他斜鬓面,淡雅的花香如涓涓细流,并不浓郁,却让人沉醉其中。
“上月王家的下人,每五日就进宫一趟。
良人是觉得我好糊弄,还是觉得他身为舅舅兼岳父,我会手下留情!”
他腾地跪下,汗水涔涔,忘了辩驳。
“本来他是母后的亲弟,都是一家子亲人,我也打算睁只眼闭只眼。
这事就过去了,可良人如此大公无私,要考朕的记忆,朕也不能,来人…”
王敖猛抬首,捉住鞋面。
“不,陛下,淮霸公主她乃天家殿下,所做一切皆是入情入理,不应追责,请陛下明鉴!”
听到想要的话,轻念着。
“芍药承春宠,何曾羡牡丹。”
拿黄色朵面,接住王敖落下的眼泪。
“你可知是何意?”
他闭眸认命般。
“臣知道。”
“起来吧,我希望这件事,能像良人归还女子荷包一样,埋在心底再不见光。”
将他各式表情尽收眼底。
“陛下…”
身前倾把花往王敖手里一塞,扣住他五指。
“不要再跟泽霖做对了,她向自己保证过,她会将这事烂在肚子里。
你地位已然尊崇,泽霖受了那么多苦,却从未抱怨过,你们的恩怨到此结束!”
他消沉垂下这只被钳住的手腕。
“陛下果然知道了…”
手一丢,不再看他。
“自己的事,自己处理,我不想计较这些事。”
“陛下指的是公主,还是…”
“你觉得淮霸那些事,能影响到你?”
“臣跟她已经没有…”
“我也没心情听你那些趣事,约束好王家人。”
他艰辛站起一礼:“臣明白。”
后扶着鬓边的花踏了出去。
芍药被人赞为花神,可人终归是人,做不到神仙般清心寡欲。
望着几枝静竖的花朵,摘下两片花瓣,想起了从前,她指着上林苑的群花告诉自己。
“皇姐,我最喜欢芍药了,她是花神,小妹也要向芍药一样,做个清烈之人。”
花物的隐喻,只是人们把自身的缺失、遗憾,寄托在上面而已。
外物又怎真能代表人的品性,事实往往都是要颠倒相看。
叹出一口气,吩咐瞬华执笔。
“去信淮霸,告诉她,让她把强占的地归还,流失的百姓找回来加倍赔偿。
不然巡察使就会亲自前去,帮她处理,让她自己选!”
次日收到厉阿公主从封地上的折子。
厉阿县审理了一则,父亲侵害亲生女儿案件。
郭欣刚好在身边,让她也拿着看看。
她看后沉默着一言不发,抬头眸色坚定。
“陛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父与女,男与女的羞耻性教育,刻不容缓!”
到了时日的大朝会上,率先出声。
“即日起黑朝关于性,不论男女,从小就得跟孩子讲明白,我朝没有含蓄一说。
也没有豪放风气,只是想让她们从小意识、清楚的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
教女儿孝顺的前提,是要教父亲知道礼仪廉耻,侵犯后辈天理不容。
若有发现或是投案者,不仅要依法处置,父女同样可断绝关系,不必来往赡养。”
让瞬华把厉阿上的折子,一一给众人看阅。
宋太常第一个站出来驳斥不满。
“陛下这是想彻底推翻臣等男子的路吗!有此案子,处置便可!
还要浪费时间给他们讲这个东西,女子应该知道羞耻。
怎可大张旗鼓给她们讲授这…这…闺房…
再有不赡养父亲,难不成还要朝廷去养!”
按照以前郭欣要忙奉事楼的事,没时间参加大朝会,这次她却特地来了金殿。
对上宋渊的视线,郭欣淡淡一笑。
“我想大人是误会了,陛下的意思,不是让人跟女子和男子,讲述闺中趣事。
也不是让大人们操心养老的问题,是给黑朝的臣民从小意识到,性的作用跟性的避讳。”
郭欣四顾朝上一圈众人。
“诸位大人可知,男权过大,也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臣祖母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她被男权所欺、所害,整日在家指天骂地,自言自语。
那时臣家贫,大伯父所生的大堂哥,我的亲弟弟,姑母家的表哥,皆是由她帮着带大。
最后大堂哥残了,亲弟弟死了,表哥死了。
大热天大堂哥走累了,什么都不懂的祖母让他跳进水缸去暑,人直接昏迷醒来残废。
我的弟弟,表哥亦是同样由她打骂长大,表哥长大后一事无成,又欠下巨额财产自缢了!
亲弟整个脑子都废了,没有下地干过一天活,出去找过一天事做。
天天待在家里跟个傻子没区别!最后也死了。
也就是现在到了年纪,知道要看人脸色,继承重男制,开始对另一个弟弟自动有了怜惜。”
“大人们觉得是在浪费时间,可我却觉得从小教导、认识男女之间的□□,非常重要。
我的表哥在我家居住时,那时候我们一家挤在一张床上。
祖母跟弟弟睡一头,自己与他睡在一头。
他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看过,或是知道一些什么男女之事,趁祖母睡着对自己行了不轨的事。
我一个劲的喊疼,可他并没有停下。
我的堂哥虽然脑子坏了,可他对这事的天性,并没有遗忘。
去投奔大伯家时,我胸口疼得厉害,大伯说我们是一家人,可以给他看看。
我身处异地加之有求与人,也只能给他看了。
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后来才觉察不对劲,他有妻子我的伯母,为什么不让她来查看。
我竟还真以为他的做法没错。
大堂哥跟自己玩闹时,也会不经意摸着自己胸前。
当时自己以他脑子有病为由,在心里按下了这个事,为他开脱。
后来才发现自己有多愚蠢,有次他竟当面让自己将衣服撩开,给他看胸前的事物。
在自己家时我的废物弟弟,因缺少关心没人时,死活要跟自己睡一起。
无论怎么打他,掐他他都不走,还盯着自己胸前说此物浑硕。
好在那时我已明白此事的性质,保护着自己。
又想起之前郭浪说过的话,他让自己天热时,跟弟弟一人睡一头。
却从不教这等事,他以为亲人之间生来就懂分寸。
恰恰相反,亲人之间带来的伤害,跟危险才是最大的。
至此我彻底死心,也彻底明白了不透明的性,对人的危害。
我不了解这些事,家人也从来都是闭口不谈,所以我不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或许有人想说,我现在不也一点事都没有,好好的站在这里跟大家相谈。
可大家知道这蜕化的过程,有多痛苦吗,才能换来现在的轻描淡写。
这世上女子千千万万,有多少人遭受了跟自己一样的事。
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坚强地挺过来。
安甜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我愿意将自己的事讲出来,甚至昭告天下。
只是为了告诉她们,有些事情也可以熬过来,更是为了警醒世人,床笫之私的重要。
她是人生的第一课,比什么礼仪仁义道德都重要。
有些长辈嘴上说着要知耻,可做的事,却是一件比一件无耻。
**不会因为你们有血缘关系,就自动隔绝。
这是朝廷的责任,朝廷有义务为子民摊开讲明,保护自己的子民。
长辈先懂得廉耻,何忧老来无人侍奉。”
紧握手柄,郭欣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强勇敢数倍。
心疼地注视着她,怕她回忆起这些往事,会控制不住情绪,当场崩溃。
她的状态却一直很平静,冷静到所有人探询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都亦如之前泰然处之。
这些话就像是她胡编乱造出来,跟她本人没有半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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